機群的轟鳴聲下,馬恐慌起來,我注意到馬屁股在抖,心中一凜——馬要驚了! 它開始嘶鳴,前肢躍起,甩開牽繩的士兵。我趕緊補位,沖上去以右手扣住馬籠頭,借力蕩到馬前,想以左手勾住馬脖子,順勢上馬!結果這馬的力量太大,它仰的老高,梆硬的前胸結結實實的把我頂飛了出去。 我被摔趴在地上,顧不得疼痛才翻過身,就看見兩個馬蹄子在我的視線裡越變越大,奔著我的麵門就來了! 兩個碩大的馬蹄懸在我臉上並沒落下,拖曳繩被馬匹崩的筆直,士兵和炮的重量生生的將它扽住,救了我一命。 我趕緊爬起來,再次扣住馬籠頭,我兩手使勁想把它拽住,結果再次被它帶的雙腳離地,我剛想鬆手另尋辦法,卻發現不知何時左手已經被纏住了,還沒來得及掙脫,馬匹巨大的力量把我扽的幾近脫臼。 日機轟鳴聲越來越大,這馬嚇得已經發了狂,馬眼瞪的滴溜圓,眼裡全是血絲,它前揚蹄子後撩撅子,上下翻騰,四個蹄子亂踢,炮連的幾個人圍上來都被它踢倒了,剩下的人圍在周圍也都近不了身,思索之下我隻得掏槍給它斃了。 費了好大的勁才掏出手槍,正要扣動板機,隻聽到馬夫兵急切的喊住我: “使不得啊!長官可使不得,全連就剩這一匹馬啦!” 我頗感無奈,權衡之下,索性翻身上馬,對他大喊到:“砍斷繩索!” 脫韁的野馬也不過如此,電射一般的沖了出去。 我的左手被纏得死死的,僅剩一隻可活動的右臂,我死命的勾著馬脖子,劇烈的奔跑下,馬的前肩撞得我的尾巴骨都快碎了。 此時部隊已經散開,道路上並沒有什麼阻礙,隻遺落下一些零零散散的物資,砍斷一半的馬套子拖在馬的後麵,奔跑之下兜住了不少的東西,緩慢增加的重量讓馬匹的速度有些降低,我的身體穩住了不少,終於可以控製自己。 此時越來越近的轟鳴聲讓我有些急切,不能再拖了,隻能博一把! 我瞅準機會飛身向左,整個身子跳到馬的左前方,兩手合一,向左狠拽馬頭,並以此為借力點,雙腳猛蹬馬的左前腿。 馬頭被我拽的向左一偏,騰空的左前腿,在我大力猛蹬之下向內側歪去,馬蹄落地不穩,整個兒馬身向左前方傾倒,我看到碩大的馬眼瞪得溜圓,夾雜著些許驚恐。或許它也沒料到我還有這一手。 馬身餘勢不減直滑出去好幾米,我的手沒有掙脫出來,整個讓他人也被這巨大的力量,拽著滑了出去。 止停之後,馬匹緩過神兒來,四蹄亂蹬想要站起神來,我顧不得傷痛,趕緊起身抱住馬脖子,並用可活動的右手捂住馬眼,以求安撫作用,在我整個人都壓製之下,它一時間難以起身。 四周趕來的士兵紛紛上前,幫忙控製馬匹。 碩大的馬頭,將我纏住的左手壓的生疼,我大呼:“先解開馬籠頭!” 掙脫出手後,我將這該死的馬籠頭摔倒一邊,心中大呼:僥幸! ………… “好!” 此時有人大聲叫好,我循聲望去,人群之中走在前麵的一個人正是我的舊相識! 朱之榮,遼寧人,東北軍少將旅長,在奉天時我們見過幾次,算是熟絡。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我很是高興,快步走上前對他敬了個軍禮並說道: “朱旅長!好久不見!” 他也很高興,給我回敬軍禮之後,拍著我的說道:“王副官好身手呀!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我抖抖身,半開玩笑的說:“謝朱旅長關心,離心臟遠了去了。” 我抬手指了指東邊天上逼近的機群:“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朱長官好氣魄呀!” 他笑笑:“謬贊啦,” 他將望遠鏡遞給我,我接過,他指著北麵的機群示意我看,並說到: “王副官跟隨少帥多年,你看看?傍晚光色重,距離又太遠,我們看不清這群飛機是敵是友。” 我接過望遠鏡,邊看邊說:“距離太遠飛機塗裝和機型確實看不清,但是依我看,這轟炸機飛行高度比戰鬥機低了好多,轟炸機還處於爬升階段,應該是剛起飛不久,就我們的位置來說個,應該是剛從杭州筧橋機場起飛的。” 朱旅長對我豎起大拇指,誇獎我說:“王副官果然見多識廣!”,他又示意我看東麵,我看過後對他點頭,肯定的說:“是日機沒錯。” 他點頭表示贊同,並說:“依老弟所見,敵我雙方空軍是不是提前就知道對方的存在?” 我再次確認日軍機群的航向之後說:“日機群並沒有改道,就是奔著我們來的,看態勢來說,敵我雙方應該並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嗯。”他點頭贊同,並示意我跟他走:“走吧?老弟,暫避一下,這次我們可有大戲看了!” ………………………………………………… 隱蔽處, 朱旅長有些詫異的問我: “老弟你怎麼到我的部隊裡來了?” 我笑答:“遵孫中山先生之遺願,求中國之自由平等之!” 直到這時,我才有空打量起他,我注意到他的肩章,問到:“朱旅長怎麼穿著營長的軍服?” 他也笑答:“竊孫中山先生之果實,求中國之清一色姓蔣之。” 我疑惑的看向他。 旁邊有軍官對我解釋:“西安事變之後,我們東北軍被縮編、拆分,我們旅也是。重武器和精銳都被調走了,現在全旅上下湊不足一個營。旅長自嘲就,,,,” 這名軍官又指了指前麵不遠處的重機槍班組說:“馬克沁都隻剩一挺了,根本不夠用!” 朱旅長也自嘲道:“我一個少將指揮一挺機槍,不是正好嗎?” 我們幾人相視一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並未言語。蔣總裁的獨裁之心昭然若揭,天下無誰不知道。 朱旅長又問我:“是張將軍派你來的嗎?可有命令傳達?東北軍的老兄弟可都在等他!” 我回答:“我是自己來的,我是和於夫人辭行的,張將軍並不知道,更沒有命令傳達。” 他又問:“張將軍被關在什麼地方?你告訴我,我們定然全力營救,即使再行兵諫!”他以拳擊地。 我趕緊製止:“於鳳至夫人已經囑托過我…” 他急切的詢問:“夫人說了什麼!” 我答:“夫人說:國共聯合抗戰的目的已經達成,張將軍別無所求。兵諫也不可再行,中日已然全麵開戰,他堅決反對——任何影響對日作戰的事情發生。她讓我轉告你們——請你們專心作戰。” 他還想爭取:“可!......” 我抬手打斷他:“就這樣吧,此事不要再提!” 朱之榮少將一時語塞。 我也自覺尷尬,多年跟隨張學良將軍,讓我也有些狐假虎威了,朱之榮將軍是少將軍銜,而我隻是上校,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打斷他。 我有些尷尬,隻好看向遠處——公路上沒有彈藥遺留,重要物資全部隱藏,就連剛才的那匹瘋馬也不知道被藏到哪裡去了,輕重機槍班組已經架設好了,沒有士兵愣神,更沒有士兵胡亂射擊暴露位置,所有人很安靜。 我不由得感嘆,我軍士兵雖然軍事素養不高,但戰士們的適應力和學習能力真的很強,血的教訓讓戰士們成長得很快,隻是一次就以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