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2月2號,早上6點21分,正在被一個不明物體追趕,真的分不清…” “好,這是死者最後的一段錄音。”聲音從一臺聯想老式電腦裡傳來,坐在我對麵的是一身身著藍色製服的年輕人,我甚至能輕鬆地從他臉上看到以往的考公務員的那份辛苦。 “可是這很不能解釋呀,現在才1月份!”我稍稍地有點急躁,因為不知道為何我朋友孟婧(大家都叫她MJ)一臉安詳地死在家中。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 “我想要現場照片!”我跟我麵前的警官鄭重地說。我下床的動作太大,他下意識向後退了一下,“說著,你有可能已經感染了,請保持距離!”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我感到疑惑,這乙肝病毒突變已經三年前的事情了,為什麼現在這麼大驚小怪的。 “你是光腳不怕穿鞋的!”警察同誌戴著口罩仍然覺得危險。 三年前乙肝病毒發生突變,隨著漢中省發布的第一例感染患者,誰都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局麵。原本隻靠血液傳播的病毒,進化出來了蛋白質外殼,現在可以堆積在人類的肺部,之後進行飛沫傳染,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我知道,我應該隻是攜帶者,隻需要通過服藥隔斷傳播就可以了,不然我是根本沒有力氣從病床上下來的。 “聽說最近的治病率又提高了?”我問。 “從數據來看是的,所以你是不是更要離我遠點!”警官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兜裡的口罩,帶了起來。 “為什麼呢?”我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我是警察不是生物學家!等你出院,來一趟派出所!協助調查,別等著讓我們去找你,不然可能你就要進去隔離了!” “好的,出院了就去!”也不知道這隔離,要隔離到什麼時候,我癱坐在床上,仔細想著MJ到底為什麼會自殺,是因為乙肝加上之前的疾病讓她沒有勇氣去麵對了嗎。乍一想確實可以解釋,但是MJ眼裡,那種包含山河星光的濕潤,做不出自殺這種事情吧。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錄音那件事,一位全副武裝的醫生就進來,手上抱著大大小小的資料。 “怎麼了,醫生?”我有些驚慌,但是對於還沒發病的我,我能做到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先垮掉。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你現在是我們醫院和江南醫科大學的三位無癥狀感染者之一,我們想請你配合我們進行一些醫科實驗,當然我們保證實驗隻是會對你的細胞和DNA進行取樣,並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我出院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告訴醫生。 “離出院還有一段時間,你可以再做考慮。” 說完,手中那些資料表格啥的,也沒有給我填,就徑直走了出去。我看他對門口那個人點了一下頭,門口的人走了進來,他自己卻退了出去。 進來的人,我看著步態我已經認出來了。當然還有那標誌性的大頭! “你怎麼來了?”我問他。 “你覺得這句話不應該我來問你嗎?我跟你說,那個實驗怎麼著你都得答應了!” “憑什麼?你女人這都管的?”我露出輕蔑的語氣。 我臉頰熱了一下,我和大頭的拳頭來了個非彈性碰撞,我倒在了病床上。 “這件事過不去了還怎麼的!”大頭小聲地說。 我躺在床上,朝他小腹就踹了一腳。他疼的後退了幾步。 “你覺得過得去嗎?我不想看見你,你可以離開了。”我並沒有生氣,我隻是想嚇嚇他,我也是真的想讓自己有個情緒波動,平時表演也有夠累人的。 他白了我一眼,之後愣了一下又輕輕地搖了一下頭,配上一聲鏗鏘的嘆息,走出了房門。 醫生再次走進來,問道,“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隻要時間不長我就答應。” “這次實驗周期,大概在1周左右,會有一萬塊的補助。”醫生如實地說著。 “這麼多?”我聽了之後冷笑道。 “還是米金!”醫生強調了一下。 “那是不是會有危險?”我想,補助一萬塊的項目,一般都是非常危險的C類藥物。 “暫時還沒有發現危險。”醫生仍然比較客觀地說。 “好了,我答應。”我答應的時候,突然記起來了,MJ那溫柔至深的雙眼,心裡咯噔啦一下,不斷罵自己,見錢眼開呀,為了這點臭錢,tmd朋友有可能是冤死的案件啊!” “好,你先看一下知情同意書吧,裡麵所有的實驗內容在裡麵詳細有寫。” 我拿著剛剛打印出來,還留有餘溫的,最後一頁的背麵,是知情人同意簽字,以及時間,時間已經精確到了分鐘,當我注意到這裡時,才發現整個宣傳室的後麵掛著一麵大電子鐘,黑色的儀表盤,紅色的數字精確到秒。 “如果沒什麼要問的,咱們就開始吧。”醫生說。 “開…開始吧。”我心裡仍然在想著MJ的事,有很多證據可能,會隨著時間而消失,我腦海裡仔仔細細想著MJ家中的樣子。被醫生的話語打斷,“走吧,先測生命體征!” 當我躺下身上被貼上信號器,我嘗試著用教主的方式催眠自己,我知道睡眠的時候心率過低,應該會導致不及格。 可是心率剛剛過低的時候,醫生要我抬起腿活動一下,我也知道蒙混不過去了。 最後一項驗尿後,我仔細地洗著手,還沒摔掉手掌上的水珠,在知情同意書上留下了水印,我推門進到走廊盡頭的房間裡,做問詢。 “有沒有得過大型疾病?” “有沒有做過手術?” …… “最近有沒有育兒計劃?” “能在三個月內采取有效的避孕措施嗎?” …… 我準確地回答著每一個問題,像在考試,像在寫正確答案。 最後醫生笑起來,說,“何博士,感謝您的參與,您為華夏做出的貢獻都會記錄在內的。” “應該的。”我淡淡地說這三個字。 “馬上準備入組,請您稍等一下。”護士過來對我說,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隨後,醫生帶我去一個更衣間。裡麵都是些櫃子,用來存放實驗者衣服的。 我走進去後,發現有一個瘦小的小夥子在裡麵已經開始脫衣服了,一臉冷漠的樣子,警惕的眼神在盯著屋內每一個人看。 “把衣服脫掉隻剩內褲。” 這裡的醫生,就已經顯得不耐煩沒有禮貌了。 我發覺周圍的醫生,對這剛剛的小夥子說,“把內褲拉到膝蓋處。” 不出所料,那個小夥子褲襠裡藏著一盒香煙。 緊接著就是一頓思想教育,放他去拿病號服了。 人走後,旁邊的醫生又指了指我,說,“你也是!” “為什麼?我又沒有抽煙史。”我對他說的。 “這是規定!” “是規定的話給我看到紙質文件!”我忍著我的怒火。 此時,大頭進來了,對著旁邊的醫生說著好話,“這是我朋友,從來不抽煙的,我了解情況的,我給你擔保……”朋友,可以的,剛剛還打了你所謂的朋友一拳呢。 換好病號服,我仍然躺在病床上思考問題,MJ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吧,前段時間去她家裡,家裡的東西也很平常不像是出現了什麼變故,而且要自殺的話,乾脆不配合治療就行了呀,前段時間她家人把她送去東羅馬治病,基本都要康復了。 無非就是一些抽血化驗的基本步驟。一共12個人,分成四組,我和那個小夥子是一組的,他也不怎麼愛說話,我也不怎麼愛說話,剩下的人天天在玩手機遊戲,語音說著殺殺殺。 我倒是羨慕他們的平常心,我們在死亡的戰爭裡,人類贏的總是很慘。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存在隨手玩玩遊戲,把對麵的水晶推掉,就能贏下這場疫情。 我不斷在手機上搜索著案情,但是案情暫時被壓了下去,一無所獲。我打電話給老賈,想問問刑偵大隊裡的事,但是老賈口風極緊,總是不接電話,要不就是給我打岔,心裡氣得很。 “我看你天天在打電話呀,給女朋友呀。”一組的三個實驗對象,天天一起吃飯,不得已熟絡起來,遊戲男跟我說到。 “不是不是,給我一個警察朋友,問一些事情。”我對他和善地說。 “我也想給女朋友打電話,我怕告訴她我在這做實驗,我說我出差去了,我沒臉說。”我心想,行,解釋當作沒聽見唄。 我笑著說道,“你這是在給國家做貢獻呢,咋還不好意思說呢。” “還不是自己沒本事,隻能靠這個掙點錢,我基本上三個月都要來一趟。”我看著他,嘴咧著在笑,笑出的褶痕下,是僵硬的肌肉,無奈而苦澀。 我電話不小心開的免提,此時,老賈的同事老包說,勸那個兄弟找個新工作和新對象吧,他那女朋友早就外麵有人了。我剛想問他咋知道的,老包早就不見人影了。我也就沒想太多,還是沒有告訴他。 出組的前一天,醫生突然告知,需要延長一個星期,資金也會多加,這對在座的各位都是好消息,除了我。 “醫生,這不能繼續了,我得回去了。”我對著那個隻是例行公事的醫生說道。 “先生,那您將隻能得到實驗經費的一半。” “這錢我送你都行,讓我離開。”我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那個年輕醫生顯然隻是來代班的,他用對講機給其他人發消息。然後從四麵八方來了很多醫生。 先是一波勸說這個實驗有多麼重要。 一些專有名詞充斥著我的耳朵,我便加快我的進度,伸手去夠出去鐵門的把手,猛地一拉開門。 外麵是幾個警察,拿著拘捕令的警察,“請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懷疑你跟謀殺案有關。” 我猜都不用猜,肯定是MJ的死,隻是這次嫌疑人成了我。 “有什麼新的證據嗎?”我強裝鎮定。 “無可奉告。”說完這句話,他拿出那副熠熠生輝的銀手鐲,準備扣在了我手腕上。順道還抽走了我的手機。我腦袋嗡了一下。 太熟悉了,還是社團工作室,還有曼妙的少女。“我真的這麼喜歡這個地方嗎?下次能不能換一個!” “你確定嗎?”曼妙的少女說,“我以為你是個念舊的人呢!” “不管怎麼說,上次地馬的事情,我還得謝謝你,小月。”就是小月上次幻化成怪物的。我想了很久,她就是我這句話。 “別自己感謝自己了,你多自戀啊!”小月說。 “確實有點。”我無奈地笑了。 “那把握重點哦,你的時間不多了,好好想想,眼下這副場景,是為什麼?”她似乎知道,或者說我似乎知道。 “為什麼啊?”我問小月,我知道沒有用。 “你思考一下,為什麼原來的自殺案,會被判成他殺呢?”她問,“所有的證據,你也都看過了吧。” “應該是檢方新增了證據,但是為什麼我變成嫌疑人了,而且是要帶手銬的那種?” 她微笑著,“大頭在哪呢,老賈在乾嘛?教主去哪了?” 我沒回答上來,她走了出去,沒一會郭醫生回來了,問我說,“為什麼叫你喝月亮蠱?為什麼天馬驅逐了一部分人類。” “我不到啊。”我想破頭也想不出。 “那就好好想想。”她的意思是說,這些事有聯係。 “那眼下這情況,你打算怎麼辦?”她繼續問。 “是準備被關進去,等著別人來救你。還是不準備喪失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呢?”郭醫生問。 “看來我是不能喪失了。”我得思考,我很少去醫院,在做藥物實驗的這幾天,全封閉,隻能大約依靠著在窗口看看這些建築地分布以及我第一次被強製送來的記憶,想一下,他們估計是把警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押送的警官有三名,裡麵肯定有對於這醫院不熟悉的,地下停車場在P2,P1是醫院的倉庫,我若能逃進倉庫,還是可以拚一拚運氣的。 在電梯裡,“停車場在哪一層來著?”冒失的人呀,按亮了P1的按鈕。 P1的門打開了,很暗,隻有安全出口四個字在幽幽地發出一絲偷偷喘息的光,機會就在這一幫人的注意力全部在關門鍵上。 前麵的警察,小邁一步去按關門鍵。 我抓住機會用力一推,前麵的警察被推倒,我一個跨步走向前,開始狂奔,我眼睛一直是在閉著的,已經適應了黑暗。 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肯定有動物艙室,我已經聞到老鼠屎的臭味。動物艙室每天有人去清理,我過去,打開一排排的籠子,讓小白鼠們全部跑了出去,我的目標是通風口。 爬過漫長漆黑的管道,我從一個出口跳出來,我是真的怕是個死胡同,但是也隻能賭一賭運氣了。 爬過通風口下來,這一間應該是配藥倉庫,我感受到了低溫,以及沒什麼濕度。 “誰在那?”我聽到一個聲音,是個女聲,難道是管理人員,但是管理人員不開燈嗎,應該是個新來的? 我聽著腳步聲,緩緩走來。 “你看那人越來越慢的步態,明顯是在提防的狀態。”我想起來了教主曾經跟我說過的一些微表情心理學。她應該不是一個管理人員,管理人員聽到聲音應該是先找燈在哪,而不是靠近。 啪嗒、啪嗒、啪嗒。 應該是底很厚的鞋,在安靜的空間,我甚至聽到了鞋帶刮擦鞋邊的聲音。是雙靴子,讓我想起了成龍的電影,醫生是不會穿靴子的。這tmd是誰啊。 聲音在靠近之後,突然,她的動作被外麵瘋狂敲門給打斷了。 “警察,裡麵的人不要再負隅頑抗了!”警察在外麵警告著。 但是,華夏的警察都是練家子,真的不怕我身上有槍,雖然也不可能有。 就聽見轟一聲,鐵門被撞開,報警係統應聲而起,三個人也打開了層頂上的鎂光燈。 “你是誰?舉起手來!”我感覺應該隻有一個人配了槍。 “轉過身來!”另外一個人補了一句。 之後是一陣,類似於手機震動的聲音,但是聲音不大震得我有些眩暈。 隨後我聽到三個人倒地的聲音。 我戰戰兢兢地從後麵走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臥槽,你怎麼還醒著!”她脫口而出,我見到她穿著一身oversize的衛衣,戴著後麵衛衣的帽子,我可以看清晰地看見,從帽子裡漏出來綠色的頭發,個子不是很高,穿著一雙靴子,對,我就知道是靴子。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一個朋克少女! 眾多周知,朋克少女腦子都不咋好。 “你怎麼醒著啊。”她緊張地拿出一個注射器,正手拿著,應該是準備紮我。 “別緊張別緊張,相信我,我肯定比你要緊張!如果你找甲基苯丙胺,這裡是沒有的,這裡應該隻有醫用嗎啡。別乾傻事,這三個警察是沖我來的,我現在應該也算個逃犯,我學過高中化學,我可以在這裡幫你找到你想要藥理學內容藥物,我保證。” “你是誰誰?”她似乎一點都沒聽見去我的話。 “我說冷靜!咱們現在處在一個很危險的階段,現在外麵警報正在響,很快會有保安回來檢查,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我立刻轉身,相切掉報警器。 “你閉嘴!”她顯然是怒了,那著手中的注射器紮上我的頸靜脈。 “我乾!書杯啊,你是護士出身?這是什麼?” “巴比妥鹽。”她回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能不能話少一點,聽得我很煩。”她一臉不在意,巴比妥鹽,麻醉劑,全身麻醉劑。 “你是麻醉師。” “對,我就想問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能抗住我的聲音?” “什麼…聲音?”她的意思應該是那種聲音,但是這種眩暈感實在,太熟悉太熟悉。 “難道我藥劑量用大了?”她伸手扒了扒我的眼。 “腎…上腺…素,快!”我好像說了這幾個字。 我得找到,不然襲警可是大罪。 一針紮在我心上。 我實在受不了再次經歷全身沉重而無力感。這種強製蘇醒過來的感覺,比大冬天早起、可要艱難一萬倍。 “能走路嗎?”她問。 “勉強可以。”我說。 “跟著我,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性命了。”她說。 “我現在被抓,隻要做個尿檢,我就是在吸毒,這個案子肯定就完了。”我說。 “你是被冤枉的?”她問。 “見仁見智吧。”我結結巴巴地回答。 我們來到停車場,一輛胡二侃熒光綠停在那。行吧,死了值了。 上車我寄緊了安全帶,“好心人帶一段路吧。”我說。 “去哪?”她問。 “你真的不怕我跑了?”我問。 “你要想死掉的話,你肯定逃不過追捕的。現在變天了。”她冷靜地說。 “去城北,機場東邊,有個電子束實驗室。” 我見她,輕輕按了一下,方向盤下的sport。 估計今天我回去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