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路走來我們不是都帶著性命嗎?(1 / 1)

困象 竊舊 5400 字 2024-03-17

整個家裡,碩大的床,我背靠在床頭板上,床頭板的弧線需要我用背部肌肉極力地去貼合,等貼合上,再一股子勁兒地放鬆下來,感覺脊椎緊緊挨著個物件,踏實且安全。   研究院那邊已經兩天沒去了,院長已經打電話來了好幾次,我接到電話剛想說話,可是嘴巴張開,我仿佛就是個啞巴,嗯嗯啊啊了半天,一個字沒蹦出來,實在受不了自己就把電話掛了。   可能過去幾年裡的抑鬱癥又來占領我的精神高地了吧,我想給教主打個電話約個時間,但是這個人吧,動不動就能消失很久。打電話又沒個人接。想當年,在出車禍的時候,蘭貳失去了記憶悔了婚,跟現在這種無力感特別像。   但是說像也隻是像,這次全身像灌了鉛,手腳都抬不起來,這個癥狀我原來沒有遇見過。   “我原來一直以為抑鬱癥是心理病癥呢,沒想到這麼難受啊!”我心裡想著,掙紮了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迷糊之中,我看見了張相冬,我高中生物老師,挺著個啤酒肚,說:“其實任何一個有基因技術的實驗室都可以把天花病毒和感冒病整合在一起。當然,如果有天花病毒基因的話。”我的生物好差的,感覺都對不起我這個好老師。張相冬拍拍我的肩,說:“其實你自責什麼呢?考得相比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說實話,有空我來看看您了!”我對他說著。   “別來別來了,我退休了,退休老教師了!”他一臉正經,走向了遠方。   “現在沒有時間休息了!”郭醫生輕輕拍著我的臉,我感覺我醒了過來。   “不是,你到底是誰啊?”我現在終於不趕時間了,找到機會問他。   “你有時間,我可沒時間了。”郭醫生拿著手電筒直接照我的眼睛。   “你急著能乾啥!”我問,郭醫生卻一臉不在意地問:“你是東北人嗎?”   “不是,我隻是覺得「什麼」是兩個字,「啥」就一個字,方便。”我感覺我像個白癡一樣解釋半天。   “看來沒啥問題!”郭醫生說完就離開了,她轉身的動作十分優雅,像是一個體操運動員,利落的短發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喂!”阿飛搖了搖我並問道:“什麼兩個字?”   “你怎麼來了?”我肯定是說夢話了,但是仍然仔細低打量著阿飛,“你是真實存在的吧!”   “怎麼了,哥,我是真的啊,你神經分裂了啊!”阿飛感到詫異,阿飛摸了一下我的額頭,“你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吧。”我下意識激發出了我的否定性人格,但是一想,可能是發燒了吧。   “你手是溫度計嗎?”我問,“我好像是發燒了誒。”   “也不是,教主說你發燒了,讓我給你帶藥。”阿飛說完把裝在透明袋子裡的兩片藥拿給我看看,我看著問他:“這是啥藥?打蟲藥啊!”   “他沒說,他說能退燒,吃了就好了。”阿飛直言。   “不是,他咋知道我發燒啊。”我很疑惑,前幾天我還找他來著,他說不在,現在要給我送藥了,這個世界的劇本是他寫的啊!   “他可是教主呀,他啥不知道。”阿飛也說著,準備去拿水。   “最近在乾什麼呢!阿飛!”我對廚房裡燒水的阿飛問。   “沒乾什麼,聽聽講座,四處遊走。”阿飛說。   “沒有具體工作嗎,大俠?”我接著問。   “具體工作是沒有,但不至於餓死。”   “確實,你送外賣一天至少能掙我一個月的。”   “欸,你別說,送外賣好呀,我咋沒想到呢!送外賣的時候也能行俠仗義。”他像是得到什麼啟發一樣。   “你看看國外那些個大俠,能打的都是送快遞的,加油!”   “OK,借你吉言!”阿飛拿著水過來。我邊把藥吞下去,邊繼續問道:“那你最近有做什麼行俠仗義的大事兒嗎?”   “有啊,幫老包抓到一個團夥,詐騙的。”阿飛繪聲繪色地說。老包是原來退xiuw的刑偵大隊大隊長,後來成為省級顧問,在他手裡幾乎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幾乎,也就是還有那麼三四樁陳年懸案。   “可以呀,你還是個義警,你要有錢你就是蝙蝠俠了!”我對阿飛說著,不過他做義警,肯定比送外賣有前途的,正宗的俠山俠客,竊舊聽了都得給他出本書。“詳細說說,你幫老包都乾嘛了,是不是就像福爾摩斯的小分隊一樣。”   “這個團夥已經被抓了,但是還有人為他們說話。”阿飛說著話,但是已經在洗水果了。   “你咋還帶水果,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的,你說還有人給他們洗白?”我對阿飛擺了擺手。   “是啊,洗白!”阿飛不怎麼消息靈通,很多梗和用詞是在日新月異地更新。   “我倒想聽聽他們怎麼洗白的。”我對他說。   “他們說,他們隻騙扶桑人,而且證據確實顯示他們隻騙扶桑人,說是為國爭光,你是不知道哦,全部的短視頻媒體都在說,說思想教育一下就放了吧。”   “這…”也不至於這樣吧,雖然二戰期間扶桑國對我國進行大規模侵略以及範下了滔天的罪行,但是我們似乎把責任主體弄錯了。   “他們就這樣洗的,好像今天開庭呢,對哦,還是你妹當律師!”阿飛把水果端上來。   “帶我過去!”我對阿飛說。   “啊?你還生著病呢!”阿飛想攔著我,但是我已經跳到他的背上。   “沒關係,很重要。”我對阿飛說。   我拖鞋還沒來得及換,我就已經站在了法院裡。這樁案子公開審理,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剛推開門,裡麵就已經鬧哄哄的了,法官不斷地敲擊,說著肅靜,像極了當年的縣令。   很多人在高喊:“我覺得這種行為應該鼓勵!”“他們是為國爭光。”“免除刑罰!”   然而他們的辯護律師,也在用這一點攻擊我妹。   “我給你把刀,你去捅個扶桑人來給我看一下,我記你一等功怎麼樣?”我對著腳著最大聲的那個人說。   “行啊!你說的。”那個人回話,顯然他不動諷刺。   我繼續壓著他問:“你再順便搞個什麼東津大屠殺來唄!”他終於聽懂了,惡狠狠地說:“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很明確,你是個傻狗,別人叫你乾嘛你就隻會乾嘛的傻狗!長了腦子還是新的,別人乾這個事都是收了錢的,你天天被別人愚弄了還幫人數錢,小醜中的誌願者…”我還沒說完,他就抓住我的衣襟,我繼續說,:“還想用最原始的方式解決問題,我求你了,能不能動動腦子!”他開始暴怒,但是阿飛動作很快,一下就把他拉開了。   “我們做了調查問卷,民意調查結果80%都覺得他們應該不判刑!法律不應該為國家的民眾服務嗎?”這句話,羅翔老師聽了都頭疼。屆時,對方律師也說了:“我國政黨應該代表廣大群眾的利益!”   “投票?投票好呀,投票好呀,反正犯罪了隻要我人緣好就可以脫罪,隻要我粉絲比你多,我就可以把你老媽殺了對吧,反正能特赦。你開什麼玩笑!”   “請問你是…”   “我說你開什麼玩笑!”我朝著這個律師怒吼了一聲。   “法律永遠都是為了正義而生的,而且也隻有正義才會確保每個人都能得到對應的尊重,一套到晚把大眾大眾掛在嘴邊的人,才是真正的惡魔,你們大眾能評判,那要法官做什麼?你們原始部落的規則我可能不太懂。但是現在是個法製社會。每條法規上都是血淋淋地生命,你們的驕傲到底建立在何種的地步上的啊。我們人類一路走來不都帶著性命走的嗎!”   “所有與本案無關的人請離開!保安!”法官又在敲錘子。保安隊開始進來趕人,但是隨著一聲“安靜”,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法庭內再無半點聲音。   一身白色西裝,年紀看上去很老,可能因為這人的白頭發吧,但是他這句安靜,非常有力,不像一個老年人發出的聲音,他拄著拐杖來到我的麵前。   他抬起臉,我對上了他那雙深邃而又充滿智慧的雙眸,彷佛是對我剛剛的辯論的贊揚。   “今天有客人來?”那個熟悉女聲在耳邊,他已經端著兩杯茶出現在了我身邊。   “謝謝。”拿拐杖的中年人,接過茶杯。   “你是誰?”我問他,表情上沒什麼,心裡已經開始慌了,這個人可以進入別人的世界,那還有什麼他乾不出來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冷靜點,先喝茶。熙月讓我們單獨談一談吧。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朋友都叫我,梟。”中年男人對一直在我腦海裡出現的女生叫出熙月這個名字。   “好的,你們慢慢聊。”熙月,沒有回應,慢慢地離開了。我目送著熙月緩緩地離開,合上社團活動室的大門。   “你是怎麼…”我話還沒說完,他就繼續說。   “我不是來這裡回答問題的,很多問題你得自己慢慢尋找答案,我隻是過來贊揚你的勇氣。”   “我的勇氣?”我真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是的,不愧是悟選中的人,但是!馬上一場大的風暴就要來臨,記住無論是誰都改變不了,你或者你口中的教主都無法改變,記得把這句話帶給他。”   “那你就這樣,招呼都不打,創進別人的房子,還叫別人幫忙做事?”我對梟說著。   “請恕我冒昧了。”梟站起來,微微俯下身,鞠了一躬,然後打開門走了。   我看到熙月從門外進來,看來梟是真的走了。“喂,你叫熙月?”我對熙月說。   “我是你的潛意識呀,我不是什麼熙月?我也不認識他。”熙月搖了搖頭,那烏黑的直發在空中翻過好幾個發浪。   “那你就叫熙月了吧,這名字也挺好的。”我把手裡的茶喝完。   但是熙月卻發起狂來說:“我不喜歡那個家夥,別叫我這個名字!我不喜歡!要不你叫我小月吧。”   “好的,小月。”   我天上的月亮落下來了,但是心裡的月亮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