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地,見蒼生,方可見自己。 此時熱熱鬧鬧的集市上,大多數人都身著粗布麻衣行走不斷,有的不斷吆喝養家糊口做做生意,有的四處張望想要尋尋樂子。 有人揮金如土,有人賣身葬父。 無論在什麼年頭,總有人要為了生活咬牙前行;也總會有人揮金如土享受人間。 如果你要說這不公平,那你得去找老天爺問問,怎麼偏偏你的命那麼糟糕呢? 還不如少些抱怨,多多做些實事,興許多攢點錢,將來和和美美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當然,這些話誰都可以說,可並不是誰都願意聽。 人群之中喧嘩不斷,大多都是麵瘦肌黃之人,可一眼望去,在那粗布麻衣之間,正有一個格格不入的身影,他樣貌生得極好,可偏偏衣服破爛不堪,細細看去像是上好的材質,興許是價格不菲,但此時它原本的顏色早已淡去,像是飽經風霜,早已不成樣子。 他頭發蓬亂,隨意披開,臉上滿是塵土,可依舊難以遮蓋那汙垢之下乾凈無暇的臉。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無助,嘴唇乾裂毫無血色。此時的他一愣一愣呆呆站在原處,好一會兒才總算有了些神情。 “我這是,穿越了?” 他本名許慎,乃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名未畢業大學生。他幼時被父母拋棄,被福利院收養,他從不甘心自己的命運,開始了野蠻生長。可誰料想?長大以後的他還要受病魔困擾,可算是一天好日子沒過過,他對生的渴望讓他不斷挑戰著自我,可在那最後的手術臺上,他終是沒挺下來。 有人和他說,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要放棄心中的信念與希望,總會有奇跡。 隻是許慎沒想到,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他自來到這裡以後,一開始以為自己仿佛在做夢,自己難不成還成了演員不是?可慢慢地許慎才知曉... 他真的穿越了。 這副身軀受了不少傷,也不知是哪裡受的,像是被人折磨過,大概是熬不住便離去了,這才讓自己給占據了。疼痛在他的身上倒也能接受,畢竟更疼的他也感受過,這麼多年以來,莫說別的,咱就說這抗擊打能力和耐性! 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隻要不是什麼砍頭砍胳膊砍腿之類的,還真不一定有人比他能熬。 不過話說遠了,此時的許慎有些惱火,初來乍到也不給個劇情觸發的道具什麼的,好歹給個碗也行啊?自己在身上摸了半天,除了傷疤就是跳蚤,連一枚銅錢都沒有,這總該不會自己得去偷去搶吧? 他一瘸一拐,身上的疼痛對他來說確實可以接受,不妨礙他正常行走,隻是可能丟人了些,但想來也不會有人會認識自己,丟人就丟人,活下去最重要不是嗎? 他並不知自己是來到了歷史之中的某個朝代,又或者是某個奇怪的平行世界。 他仔細地感受著周圍的環境,聽著周圍人談吐所用的語言,一開始雖然好像聽不大懂,可自己好像慢慢與這副身軀的某些屬性漸漸重合,慢慢兒掌握了這片土地所用的語言。 原來此處叫青陽城,不是什麼大城市,方圓百裡之內人煙稀少,大多都圍繞在此,盤踞過活。這裡的人算得上淳樸,隻是好像一眼就瞧出了自己是外地人,讓原本就格格不入的自己此時處境更為尷尬。 “這可怎麼辦呢?” 身上沒有銅錢,那便隻能去找包吃包住的工作了呀,可饒是自己圍著青陽城轉了一大圈,愣是什麼也沒有找到,大多嫌棄他臟兮兮的不願意讓他進門,怕是沾了晦氣;有的看他身材也不高達,沒點小肌肉什麼的哪裡能乾什麼重活? 許慎隻差點沒找到窯子裡去,這總算應該沒有門檻吧?當個看門的還不行?但他終歸還是有職業操守的,雖與賭毒不共戴天,但也得找個正經事不是? 畢竟要是沉淪至此,那可真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話又說回來,自己融進這身軀以後,為何也沒多少給些自己身體主人的一些信息?哪怕是一丁點記憶也行呀?是否也是無父無母?是否從小乞討?是否藏了些銀錢在某處?哪怕是知道這地方哪裡能騙吃騙喝也行啊。 偏偏無論許慎怎樣去回想,他都不能回憶起什麼,像是自己異地登陸了別人的號,可這人的裝備全部褪去被藏進了一個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的寶箱之中。 這姑且就叫薛定諤的箱子,但此時究竟有沒有這個箱子,許慎也不知曉。 找了一大圈,糟了埋汰不說,眼下還耗費了不少體力,實在累得不行,索性尋了一處草屋,聞起來臭,但睡起來香呀!好歹是個睡覺的地方。許慎強忍著饑餓,心裡默念了不知多少遍阿彌陀佛,可總歸是不管用的。佛要渡人間,也要渡廣義上苦,廣義上慘的人,哪裡會為了他一個小蝦米,為了一個個體費神費力呢? 許慎實在忍不住了,他尋了一處靠近酒樓的地方,此時的酒樓在月色下歌舞升平像是天堂,許慎靠近時差點被迎賓的小廝趕走,他沒辦法,隻好湊到一處不易發現的小巷躲著清凈。 都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人與人的差別為何讓重生一次的自己又一次清晰感知了一次呢?他隻不過是想望梅止渴,哪怕是聞聞味兒也好啊。 許慎一手緊攥自己的腹部,蜷縮在原處,他真的太餓了。 他心裡默念起了報菜名,紅肘子...白肘子...蒸羊肉...燒羊肉... 一身的傷痕帶來的疼痛遠不如餓肚子來得厲害,許慎太怕吃不上東西了。遙想上一世,他為了生存雖然沒日沒夜從未停歇,但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他極為認真,儀式感拉滿。許慎認為,人生在世不過就是吃喝拉撒,想要把人給做好的話,簡單來說便是讓自己吃好喝好便足夠了。 那時的他還鍛煉出了一手好廚藝,比起那些所謂的米其林大廚那他也是相當有自信,雖然有些吹牛的成分,但無論中餐西餐,那他可是樣樣精通,隻不過是沒比過,不過這哪有機會讓他去比不是?而且也沒談個對象什麼的,終是無人有這個福氣享用自己做的大餐。 許慎甚至曾經想過,若是自己談了對象,家中每日的吃飯問題便無需擔心,全部交給自己便是了。可後來身子病了以後,慢慢兒味蕾也受到影響,整日整日的腹痛與嘔吐,終是奪走了他最後能夠感到幸福的東西... 不對不對,不能想這些,想這些隻會讓我更難受,我得想點開心的,想點開心的! 許慎身子微微有些顫抖,他有些想哭,但其實早早就哭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隻是臉頰的淚痕已經凝住,唇咬得發白,指節微微發顫,他的顴骨高高聳起,下陷的兩頰讓他的模樣顯得格外悲慘。 為什麼即使是再來一次,我還需要這般苦呢? 都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可在他看來根本不是這樣,什麼苦該吃,什麼苦不該吃,他早就想明白了,若不是沒有辦法,誰又想為了生存咬牙逆行呢? 吃苦不能成為人上人,隻能成為苦命人。 巷子裡好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月色靜謐卻讓許慎見不得分毫,他此時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許慎一時間有些絕望了,難道老天注定不容他在世間生存嗎? 誰又能幫幫他,救救他呢? 忽然,身旁突然有了動靜,許慎緩緩抬起他沉重的眼皮子,眼前好像是一個白衣服的美女,隻是好朦朧,朦朧到他什麼也看不見,她好像是來幫助自己的,喃喃私語在自己的耳邊盤旋,可自己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長什麼樣子呢?應該很美吧,難道這個世界流行美女接人去陰曹地府嗎? 倒也不錯,起碼比牛頭馬麵黑白無常要讓人放心得多吧?可許慎好像也沒見過牛頭馬麵與黑白無常,也是無意冒犯啦... 月色靜謐,這巷中透不來一點亮光,但此時的女子並非是黑白無常,更不是牛頭馬麵,她輕抿帶笑,婀娜身姿在此時這個環境下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謫仙降世,她像從畫中走來,好像聽見了許慎的呼喚,站至許慎跟前,便是這無盡黑暗的巷中,唯一的光。 “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