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再醒來時,身上的傷不知不覺已經愈合了許多,有的甚至連痕跡都漸漸隱去,心裡暗想莫不是這具身軀有什麼特殊能力?暗藏金手指也說不定?但許慎總不會為了試驗是否具備這種能力而去傷害自己,那很蠢,自己又不是傻子。 他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微微亮光透著竹窗射了進來,有些涼意,但許慎卻感到溫暖。 這是活著的感覺。 早晨蟲鳴鳥叫,生機勃勃的氣息讓他恍如隔世,自己好像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這在醫院高層密不透風的病房中感受不到,在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迷茫無措時難以感受到。 很難想象,此時的他,心裡難得的安靜。隻是麵對未來新的一天,他又該何去何從? 他的步伐已經沒有昨天那樣的一瘸一拐,緩步前行之下有條有紊,且漸漸不適感慢慢消失,步子也快了起來。他的身上那些破爛不堪的衣服不知誰給他換下,穿上了昨日隨處可見的粗布,雖然似乎並不是什麼富貴東西,但他本就是老百姓,穿起來很安心,很舒服。 這房間中有一麵鏡子,似乎還有不少粉飾自己的用品,應全是打扮所用。按照許慎的理解而言,這些應是女子所用,這個世界的人們莫不是都很注意形象?無論男女老少都會配上這些? 那可惜自己沒學會個什麼化妝術之類的,那也可是鼎鼎大名的邪術之一呢。 他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樣貌已與前世大不相同,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將五官襯托得極好,眼眸深邃且明亮,還帶有一些書卷氣的慵懶感,身材雖不算魁梧,但挺拔均勻,比例極好。盡管此時他還有些虛弱,粗布之下竟還多了些素雅,簡約不失精致。 得,竟還給了自己這樣一副好容貌,若不是自己這苦命人住在這身體裡,怕也是個貴氣逼人的家夥吧?隻是如果真是貴氣,又怎麼淪落至此呢?許慎薄唇輕抿,微微一笑,仿佛接受了自己如今的模樣,還有些得意,很是滿意。這要是在那個看臉的時代裡,怎麼不算是一個小鮮肉呢?那不得大殺四方不知迷倒多少人。 許慎推開門去,細細感受著這個新的世界,聞花香,聽鳥語,但很快也聽見了別的動靜。 此時某處裊裊炊煙,仿佛經歷了一場“惡戰”,裡麵似乎是一位姑娘?不斷在裡處咳嗽,許慎一驚,莫不是昨晚救自己的人?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此時一位美成天仙的女子正在其中烹飪,有模有樣之下笑點百出,滿屋子裡像是塞了炮仗似的,許慎這一看哪裡還穩得住,趕忙進去幫忙,過了好一會兒,裡麵才徹底安靜下來,隻是模樣...已是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這不是浪費糧食嘛!?不會做菜還要做菜呀!許慎一時間護住小蘿卜小青菜的心思湧,剛要對著姑娘說上幾句,但仔細瞧見那天姿容顏之後,還是忍不住一怔。 乖乖,這種容貌也是凡間能擁有的嗎? 女子的容貌清麗脫俗,肌膚如雪,柳眉如煙,朱唇輕啟之下淺笑嫣然。她有一雙極具魅惑的雙眼,但眸中閃爍著月華般的光輝,純凈又溫柔。身姿婀娜,衣裳飄飄,即使剛才出了這麼大烏龍,此時依舊風姿綽約,似仙似幻。 許慎一時間有些癡了,還呆呆愣在原處,反倒是這位宛若畫中走出來的仙子先說了話,打破了沉默。 “恩公你醒啦!?” 恩公!?這具身體還乾過這種好事呢!? “你是...?” “恩公不記得我了嗎?千年前!那隻受傷的小狐貍!” “我如今叫白若,正是你名字中的那兩個字,若白若白,白若白若。” 什麼有的沒的,還小狐貍?雖然你長得很好看聲音也很好聽,但狐貍精怎麼說也不是一個褒義詞好不好。還有,我的名字叫許慎,我不叫若白!許慎沒聽懂她的意思,但為表達昨日的感謝,還是用他那極其不熟練,且隻有在電視裡才看過的禮儀行禮道: “昨日想必是姑娘一家人救了,如此大恩,來日必報!” “一家人?不,昨日救你的,隻有我。” 你一個人救了我?且說自己雖然因為命苦似乎挺瘦弱的,但也畢竟是個成年男子,此地一看就與昨日倒下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哪是你一個小女娘可以帶回來的? 仿佛是看到了許慎眼中的不信,白若微微撅起了自己的唇若有所思,她尋了一處最近的水缸,裡麵灌滿了水。她纖細的手靈動飄逸,此時一掌置於缸壁,微微馬步牽引,輕嗬一聲,竟直接將這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抱起來的水缸單手舉起!? 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若這個世界的女子都有這樣的本事,那還需要男子做什麼? “婆婆說過,在外不能說出自己靈狐的身份。但恩公不是壞人,恩公,這對我來說很容易的,我甚至都沒有使用靈力。” 許慎漸漸有些相信了,這個世界是可以修行的!?那麼眼前的這個絕美的女人,真是狐貍精!?許慎一時間有些腿軟,害怕妖怪吃了自己,饒是這麼美的女子竟然是狐貍變的,實在叫人難以置信。 但感受到她似乎沒有敵意,而且對自己極好,並口稱恩公,想必是不會害自己的。 許慎趕忙加快了幾次呼吸,迅速調整好了心情,說道:“白姑娘,我不叫若白,我叫許慎。” 白若一怔,好似想到了什麼,先是茫然無措而又變得豁然開朗,“我知道了,千年之間,白若修成了人身,若白哥哥也應是經歷了輪回,自是不記得白若了,但白若記得您!白若昨天就聞見了您的氣息,這才趕去救你。” 輪回?許慎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算不算輪回,但重生肯定是算的,這個世界看上去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還需要多了解了解才是。 “你剛才在做些什麼?” “白若想為您做些吃的,您看上去很餓。” 許慎一愣,心裡漸漸浮上些許暖意,饒是她真的是狐貍精又如何?他不是迂腐之人,大病一場又是重來一世,怎會不知曉人才是這世間最可怕的生物。眼前這小狐貍嘴裡喊著報恩,且處處為自己著想,看看這廚房中的慘狀便知她並無烹飪的本事,可依舊... “你且去等著,這裡交給我。” 於是許慎便在白若的注視之下,自己開始在這廚房中忙碌了起來,白若準備的食材很多,雖然有很多已經一命嗚呼,但還留下不少東西,在許慎的精心調配之下,考慮到有些配料如今是沒有的,搞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做出了兩素一葷一湯。 雖然簡便,但許慎仔細擺盤,說起來雖然盤子也不漂亮,但許慎還是很滿意的。 “我還有些不熟悉,待來日我做好了準備,再給你做好吃的。” 僻靜小院終是迎來了第一頓飯,太陽緩緩升起給這院子之中帶來了不少暖意,許慎心裡暗道“活著真好”,一邊好好品嘗起自己來到這世界的第一頓飯。 可就在此時,外麵傳來聲響,是一位公子,他走起路來大搖大擺,像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容貌算不上英俊,但也五官端正,他手裡提著一籠精美的吃食,興高采烈地朝著這邊走來。 “是來尋你的?” “恩公,是這樣的,我是他的恩公。” 許慎一時有些語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剛想追問是什麼意思,不料那男子情緒激動大喊大叫了起來: “有辱斯文!白姑娘,他是誰!為何會有一個男人在此處!” “他是我的恩公,我昨日發現他岌岌可危,趕忙救了回來。再說,這關你什麼事?” 來人名叫傅新翰,乃是這青陽城中傅家偏房的庶子,從小不受重視,如今考取了秀才功名,便不同於往日的小心翼翼,變得自信乖張起來。那日他一人回青陽的路上,不料遭受棕熊襲擊,命懸之時,白若出手相助。 那時的白若翩翩動人,與落魄受傷的他形成了鮮明對比,傅新翰並不氣餒,反而在交談中發現了白若宛如一張白紙,對世事知之甚少,便想哄來青陽,如今有功名在身,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他日娶了這天仙豈不是美滋滋? “白姑娘,可是這宅院隻有一間可以睡覺的地方啊...” 許慎突然打了一個激靈,什麼!?如此說的話,他昨日睡的房間,那張床?竟是姑娘睡的地方!?難怪了,怪不得房間裡留有些胭脂水粉,且大多沒怎麼動過,太過清雅的擺設倒是讓他沒做多想,沒想到竟是女子的房間... 許慎趕忙扯謊,仔細思考了一下讀書人應該怎麼說話,說道:“在下昨日於門前小憩,並未有冒犯之舉,在此感謝白姑娘的照顧,特做來一桌小菜,公子若不嫌棄,不然,一塊吃點兒?” 白若看向許慎的眼神多了一絲不解,但在許慎的眼神哀求之下,她並未多說。 開什麼玩笑,人生地不熟的,先保命!看清楚局勢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