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我這,你找他做什麼?想要他的命,先過了我這關再說,還有,這枚飛鏢為何會在你的手上?”慕容懷英對魯元成的到來驚詫無以,但麵色依舊沉穩。 魯元成突然仰天大笑,隻是那笑聲中填滿了悲憤之意,“慕容懷英,顏如令是你的結拜兄弟,我暗中派人去了他家裡,他根本不在家,我不來問你要人,問誰要去?他殺了我兒子,你說飛鏢為何會在我這!” “令郎死於何時?” “今夕立秋之後,中秋之前。” 慕容懷英一聽大怒,“胡說八道!我兄弟早於一年前仙逝,如何去殺你的兒子?我沒問你個偷盜、誹謗之罪,算是給足了你川山派的顏麵!” 魯元成及其眾弟子臉上均現惶惑之色,他們顯然是第一次聽聞顏如令的死訊。 彼時,顏如令停在長安,遺體尚未遷回家鄉,夫人楊玉芙隻將這件消息快報給了顏如令生前關係最為密切的好友,這其中便包括慕容懷英,是以其他江湖中人並未聞之。 但魯元成依舊火冒三丈,“既然他死了,這枚飛鏢又是從你這裡丟失,那還說什麼?兇手更是與你有逃不開的乾係!” 語歇招出,他和二十餘名弟子一齊拔劍向他刺去。但這是萬壑山莊,他又能占到什麼便宜?慕容懷英隻不過是舉劍擋架,並未仗劍反擊,魯元成未傷一分一毫,便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魯掌門,看在你痛失愛子的份上,我就不與你計較,我也是近日才知道飛鏢丟失的事。我與貴派無冤無仇,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什麼理由去殺令郎?但請魯掌門給我一些時間,待我查清真相如何,哪怕是我門下不肖弟子,也定親手將真兇扭送貴派處決。” 換成是旁人來上門鬧事,慕容懷英豈能讓對方就這麼一走了之,事有蹊蹺,何況柳葉飛鏢的確是從萬壑山莊丟失,他也不好像從前那般行事。 魯元成作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大門派掌門人,自然知道這是慕容懷英特意給自己留足顏麵,就此離去又甘心,留下了一句話,“我隻給你五天時間,到時若沒見到兇手,可別怪我不客氣!” 顏溪月沒料到父親已然去世,竟還有人誣陷於他,氣悶之下,忙問慕容懷英,“那後來呢?兇手找到了嗎?” 慕容懷英神態倨傲的臉上現出落寞之色,“如果事情真如魯掌門說的這麼簡單,那麼早在他來萬壑山莊之前,我就已經查到了兇手。不過,上個月的確是……” 顏溪月正凝神聽他接下來的話,門外忽然傳來劉管家的叫聲:“莊主,您的老朋友登門拜訪來了。” 慕容懷英隻好丟下話頭,和顏溪月退出了秘室,隔著門窗問了一句,“是哪位朋友?” “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 慕容懷英輕輕一笑,“原來是這個老小子,溪月,他和你父親也是故交,你去見見吧。” 顏溪月隻聽主仆二人在打啞謎,不知“他”又是誰。 進入花廳,但見一個道人打扮的男子正端坐椅子上閉目養神,年紀約莫五十上下,垓下留了兩寸長的黑須,懷裡抱著一柄拂塵,黑衫星冠,鶴發蓬鬆,氣度洵洵儒雅,瀟灑出塵。 “這是無憂散人董思源,既是你父親的故交舊友,也是最先和我結拜的兄弟,你就叫他二伯吧。” 慕容懷英向顏溪月介紹了來客,又對董思源道:“二弟來的正是時候,我今天偶然遇到了令賢弟的愛女。” 雙目神采湛湛的董思源微微打量了顏溪月,又驚又喜,眼角含笑,“原來你就是溪月,我這個人一年到頭都在四處雲遊,總是無緣得見,今日托了大哥的福,總算是見到四弟的血脈。”他口中的“四弟”指的便是顏如令。 顏溪月向他一揖,笑道:“二伯父好,先前聽父親提起過,他有個喜歡雲遊山水的朋友,那時我年紀小,記不住是誰。要是早見到二伯,就跟著二伯一起遊山玩水了。” 董思源哈哈大笑,“我這個糟老頭子獨來獨往慣了,侄女若是年幼跟著我出門,怕是要遭罪咯。” 三人略敘契闊之後,慕容懷英想他甚少來到山莊,此來定是有事,“二弟,這江山風月,看之不盡,若是無事,你怎肯舍得來我這沉悶的萬壑山莊?” 董思源臉上的笑意霎時消失,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大哥猜的不錯,小弟前來確有一件要事相告。前日我路過白雲嶺時,聽見烏州的鳳九阡和同行之人在商量一件大事。” 至於是什麼大事,他沒再說,而是從寬大的長袖中拿出一張英雄帖,遞給了慕容懷英。 看過英雄帖後的慕容懷英不禁怒氣勃發,將那帖子狠狠摔在桌子上,“這個魯元成也太不是條漢子!我可憐他中年喪子,他三番五次的來萬壑山莊鬧事,我不與他計較,他竟越發不可收拾!什麼武林盟主?不過是我們兩家的恩怨,他牽扯到旁人做什麼!” 顏溪月暗暗心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拿過帖子來看,卻見上麵寫的是川山派遍邀武林群豪於六月十五日,在義賢莊共商推選武林盟主事宜,收到英雄帖的各路英豪紛紛從各地趕往清州城外的義賢莊, 董思源繼續說道:“我還聽鳳九阡說,大哥你在城內親手殺了刀疤六和鬥篷老賀師徒,引起了武林中人的憤慨,說是你濫殺無辜,此次聚集義賢莊,除了要推選新任武林盟主外,就是除掉大哥。我氣不過,叫鳳九阡這幫人變成‘鳳瘸子’。” 顏溪月漸漸聽得明白,後日便是六月十五了,唯獨慕容懷英沒有收到此貼,魯元成的意思很明顯,他分明是想借推選武林盟主的機會來公報私仇。 說到此節,夏書恩不由得恍然大悟,“刀疤六?鬥篷老賀?我第一次遇見慕容前輩時,他們就在場,可慕容前輩根本沒有殺他們,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可以前去為慕容前輩作證。” 話一說出口,他便後悔,因為現在已經是七月了。 顏溪月輕輕搖頭,臉現惆悵,“沒用的,這場大戰是無可避免了。” 兩日後,義賢莊上黑壓壓的聚滿了人,寬廣的大院內擺了一張又一張數不清的酒桌。 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有性情豪邁的,有沉靜內斂的,不問出處,也都同席共飲,把盞敬酒,一時間喧聲盈耳。 魯元成見一眾豪傑都雲集在莊中,那也是出於自己交友廣闊、深得人心之故,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待見來客都已落座完畢,他的弟子朱鋒朗聲對廳上眾人道:“諸位豪傑且靜一靜,魯掌門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