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夜,星月微光。 育嬰堂後院墻外,一高一矮兩個乞丐趁著人靜時機翻墻而入。兩丐一路摸摸索索,順利找到了廚房。 高個乞丐從鍋裡摸到三個軟軟的麵團,瘦削的麵龐頓時眉開眼笑:“饅頭……我可做夢都在想。” 正欲塞進口中大嚼,忽被身旁的矮個乞丐攔下,他湊近饅頭猛嗅幾口,皺眉搖頭:“這什麼味兒?嗖了吧?” 高個乞丐經他這麼一提醒,果然嗅到一股黴味,嫌惡的扔回鍋裡:“咱們便是討飯也沒這麼次的飯食,這廚子怎的也不扔了。” 兩丐接著又重新翻找可以吃的食物,尋了半晌,除了鍋裡那幾個嗖了的饅頭,便是幾根焉了的青菜。 高個乞丐打量廚房抱怨:“想這育嬰堂那麼多孩子,廚子該做點好吃的,大魚大肉總有吧,怎麼連豬狗都不如?” 矮個乞丐眼珠一轉:“既然沒吃的,咱到別的屋裡摸幾件值錢的物件,也不枉今夜走空。” 兩丐一拍即合,見得院內屋宇連綿,不見一人蹤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隨便撬開房門潛入。可一連潛入三個房間,結果都與他們在廚房的遭遇一樣。 高個乞丐心頭失望之際,覺察這裡頗不尋常:“怪了,這育嬰堂不是收留了很多孩子嗎?怎麼連個小子也沒見著?” 他正探首在院裡四處張望,被矮個乞丐拽住了衣袖,低聲道:“你聽,好像有什麼聲音?” 豎耳聽去,西南角傳來細微的“咯咯、嚓嚓”聲,若斷若續。若說是人發出的,卻聽不見他們說話。 過一會兒,這幾聲異響連續不斷,不像是一人所發。 此時,天上本就暗淡的月光被一團陰雲所籠罩,一陣過堂風嗖嗖吹來,直吹得人寒毛直豎。 高個乞丐聽得發毛,眼望周遭陷入一片黑暗,聲音變得顫抖:“不、不是說,孩子陽氣旺,咱們進來半天也沒見著半個小子,是不是……是不是……” 矮個乞丐對他沒說完的話心知肚明,但來育嬰堂偷食的主意是他提出,此刻出現異狀,盡管心裡惴惴,也不得不強打精神。“是什麼是!咱兄弟連飯都吃不飽,還、還怕那些個臟東西啊?走,過去……瞧瞧。” 高個乞丐禁不住他生拉硬抓,隻好緊隨其後。兩丐穿過廚房,順著聲音來源小心翼翼地挪動,竟重新來到剛才翻墻進來的後院。 墻角鬆樹底下亮著兩盞燈籠,三個下人手持鋤頭在地下撅了一個大坑,接著把板車上的幾個布袋一齊埋進了坑裡。 “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今晚的事,誰要走漏一句半句,將來這坑裡埋的可是他自己。” 躲在花壇後的兩丐正疑心這三人為何要半夜埋東西,忽然聽見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心下驚疑,他們看得清楚,這聲音並不是三人之中其中一人所發。 待那三人用腳把土層踩實後,恭恭敬敬的朝漆黑的樹影裡行了一禮。 樹影裡緩緩走出一個清瘦人影,昏暗光線下,那人本就陰沉的麵龐更顯猙獰。 “啊,居然是……”矮個乞丐看到下半張模糊的臉,驀地想起一人,險些驚呼出聲,被矮個乞丐急忙捂住嘴。 “走吧。”那人一聲吩咐,轉頭出了後門。 三個下人默然無話,手提鋤頭走向內院,經過兩丐躲藏的花壇旁,也未覺有異。 “吱呀”一聲關門響,門閂落定。 兩丐終於鬆了口氣,心道這育嬰堂多半平時沒什麼油水可撈,這幾個下人才半夜來埋值錢的寶貝,免得被育嬰堂主事梁老板抓住把柄。 以為撿到了便宜的兩丐見四下無人,歡喜上前去將那三人挖的坑又重新刨了出來。 “這下,咱們可不會空手而歸了,嘿嘿。”高個乞丐一手伸進麻袋,指尖觸碰之處一片冰涼,似乎還粘上了黏糊糊的液體。 “什麼東西?”高個乞丐詫異著伸出手來,手指撚著未知液體湊近鼻子。 矮個乞丐掏出打火石,“嚓”的一聲,四下明亮,高個乞丐這才看清粘在自己手上的是一灘血跡,不由得後背一涼。 目光順著土坑裡一望,兩丐嚇得臉如死灰,一聲大氣也不敢出,連滾帶爬的翻出了院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