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恩等三人順著來時的路,一徑回到了客棧倉庫,又將進來時搬開的貨架恢復到原位。 匆忙回到各自房間,發現房內並無異樣,心想客棧應該不致這麼快就下手,不過小心提防總是沒錯。 稍作休息後,回思剛才經歷之事,顏溪月容色鄭重,“我們來的第一天竟然被人跟蹤了,這倒奇了。” 夏書恩亦心中忐忑:“被跟蹤倒不是什麼可怕的事,可怕的是我們三個人竟然毫不知情。” 薛天辰沉吟半晌,方有一念,“我們一路走到昭村,身後並未發現有可疑之人,憑我們三人的功夫,如有人跟蹤是絕無可能發現不了的,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夏書恩問道:“什麼可能?” 薛天辰抬起眼眸,回憶往事:“從前我處理過東桑國的細作,他們想要跟蹤一個人,會提前打聽好被跟蹤之人要走的路線,然後在那條路上提前布置好探子。 這些探子都裝扮成不會引人注意的販夫走卒,這法子總讓人防不勝防。” 顏溪月秀眉微蹙,“我們去昭村時,隻跟那位老媽媽說過話,其次就是天辰見過的劉裁縫,莫非……” 薛天辰握拳捶桌,大怒:“虧我們還擔心他們的安危,原來真正該擔心的人,竟是我們自己!” 也不知梁潤昌何以對那戴著麵具的舵主奉命唯謹,夏書恩不禁感到好奇,“果真如丞相所言,這楓陽縣地方不大,怪事卻不少。 你們還記不記得,那舵主給了梁潤昌一樣東西,因為視線被遮擋,咱們三人都沒瞧見,聽舵主的意思,好像給他的是藥?” 薛天辰也留意到此事,連連點頭,“沒錯,梁潤昌似乎很想得到那個東西,所以才對那什麼狗屁舵主百依百順。” 顏溪月思忖道:“會不會是舵主給他服下了毒藥,然後用解藥來控製他,以此為要挾,好讓他為自己辦事?” “也有這種可能,可他們要嬰兒做什麼?這才是重點。”夏書恩越想,疑點越多。 月上中天,聽得街上打更人敲了兩下梆子。 夏書恩看顏溪月一手托腮,臉上微帶困色,心想今日碰到的怪異之事非一朝一夕能解開,“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我們就隻剩下一件事可以做了。” 薛天辰精神一震,“什麼事?” 夏書恩凝重的臉上微微一笑,“當然是睡覺了,你沒聽見打更聲嗎?都二更天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自從到得楓陽縣後,三人一直疲於查探線索,直到此時才感身困體乏,於是各歸房內安歇。 朦朧睡去,不覺天已大亮。 夏書恩正自初醒,便聽屋內傳來一聲異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砸到了桌子上。 昨夜的經歷鬥然浮現心頭,忙翻身起來望去,還未來得及看清是何物,就聽店小二在門口有怨仇似的敲門,把門砸的震天響。 “起來!起來!這麼個聲響便是死人也該醒了!” 聽聞門外的店小二又敲又罵,夏書恩頗感無奈,才一打開門,昨天還殷勤侍奉、滿麵笑容的店小二,此時板著臉,疾言厲色大叫:“昨晚,我們櫃臺丟了一袋錢,是不是在你這?” 夏書恩隻覺好笑,偷聽到昨晚舵主與梁潤昌的對話,也料想到這家店定然會來找事。 “你們丟了錢,應該去報官才對,怎麼一大清早到我房裡大喊大叫?再說,你怎麼就肯定一定是我偷了你們的錢呢?” 店小二那張清瘦的麵龐不笑時,顯得刻薄刁鉆,他直接將手一指,“還想耍賴?那不是!” 夏書恩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桌上一個藍色錢袋映入眼簾,而窗戶上正好又破了一個洞,頓時了然於胸。 店小二不由分說地沖進房內,一把抓起錢袋,裝模裝樣地將錢袋倒扣在桌上,從裡麵滾出幾吊錢和些許散碎銀兩,夏書恩看他數錢的樣子十分滑稽可笑。 站到桌旁多看了一眼錢袋,這一看不要緊,那錢袋靠近底部的位置繡了一個紅日初升的花樣,與昨晚他在在秘道裡的石壁上看到那個怪異圖案一模一樣。 隻是花樣繡的小,也不甚引人注意,不刻意去瞧根本難以發現。 夏書恩心中驚疑,抬眼望了望店小二,又看了錢袋,回想起昨夜經歷,心底驀地升起一陣寒意。 他們三人原是隨便挑選了這家迎來客棧住宿,卻不想誤打誤撞,這家客棧竟也暗藏玄機。 那店小二數完錢,臉上仍是怒氣不減,“這正是我們客棧丟的錢袋,裡麵還少了五十兩,說!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夏書恩冷然一笑,“我說小二啊,你的眼神和偵查能力這麼好,在這家小小的客棧做跑堂實在是屈才。” 店小二一手猛拍桌子,一手揪著他的衣領,“少廢話——” 夏書恩假意慌忙拉住他,“哎——有話好說,你到底想乾什麼?” “跟我去樓下見掌櫃的!” “見就見嘛,你何必動手,還怕我跑了不成?” 店小二還真怕他跑了,死活不肯鬆手,夏書恩故意在腳底使個絆子,讓他摔個跟頭,撞在屋角的額頭立時碰了個大包。 夏書恩正想看看這家客棧要玩出什麼花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自然跟著店小二下了樓. 還未走到櫃臺旁,就見薛天辰正在櫃臺前跟一個客棧的掌櫃吵得天翻地覆,櫃臺上還擺著花瓶碎片。 夏書恩忙上前去問他,“發生了何事?” 薛天辰還未張口,那掌櫃的就先惡人告狀,“我在此地開店十多年,從未見過像他這般無賴的客官!剛才,小二到他房裡去換花瓶,剛放上去,這位客官就把花瓶打碎了. 這誰都有不小心的時候,打碎了就照價賠償嘛,這位客官卻硬生生說不是自己打碎的……” 薛天辰拍桌大怒,“少血口噴人!我又沒叫店小二進來,是他自己碰倒了,怎麼賴到我的頭上?你們這跟攔路搶劫有什麼分別!” “等等……”夏書恩打斷他們二人的談話,問掌櫃道:“你說,店小二剛才去了他的房裡送花瓶?” 掌櫃點頭稱是,夏書恩哂笑道:“這可是巧了,剛剛店小二還沖到我房裡,說我偷了你們店裡的錢,看來這大早上的,店小二還挺忙。” 店小二忙將錢袋子交給掌櫃,說是從夏書恩的房裡搜出來的。 薛天辰冷冷一笑:“你們可真行,丟了東西不去報官,忙著搜查客人,原來官府的活是讓你們給搶了去。” 掌櫃見他臉上毫無懼色,更是憤慨,“捉賊拿贓,如今你們手腳不乾凈都被我們拿捏住了,還有什麼可說的?趕緊賠錢了事!不然,咱們現在就去見官!” 客棧掌櫃明著就是在栽贓誣陷,薛天辰一發惱怒起來,掄起拳頭就要動手,夏書恩拉住他,低聲叫他沉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