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總管譏笑不斷,陸濤見顏溪月舍命為救自己而受傷,心中愧疚不已。 對黑衣總管大叫:“你放了她!你想怎麼待我都行!” 黑衣總管不理會他,命手下將顏溪月綁起來。 就在幾個殺手靠近她時,顏溪月驀地裡一躍而起,手裡握了一把短小精悍的利刃朝殺手的脖子上抹去。 適才她故意露出破綻,讓黑衣總管得手。 她身上僅餘一枚飛鏢,是以裝作重傷,而令眾人不暇防備。 至於她的傷勢,早在黑衣總管來襲之前,就已暗用內力護住經脈,後背那一掌,隻是皮肉略痛,並未傷到根本。 陸濤的心緒自憂轉喜,暗暗嘆服:“若是因我又死一名無辜之人,我的罪孽可就贖不盡了。” 黑衣總管惱怒不已,又命餘下手下去擊殺,自己拿了刀轉身向陸濤走去。 顏溪月識破他的伎倆,使出身上最後一記飛鏢。 空中寒光一閃,“嗖”的一聲響,飛鏢從黑衣總管的手背而入,掌心而出,生生擊穿了他的右掌。 黑衣總管手中長刀伴隨殷紅血流落地,捂著受傷的手掌,哀嚎大叫。 餘下三名殺手見自己的首領受了傷,皆是一驚,左右將他圍在中心,按刀以防。 顏溪月冷眼看著眼前的殘兵敗將,“打了這半日,你究竟是誰家總管,總該透露個名姓了?” 黑衣總管痛的直冒冷汗,半張臉已變得煞白,鮮血順著手掌流了一地,與身旁一手下對視一眼。 那名手下忽將手中長刀奮力擲出,大喝一聲:“招!” 長刀飛躍而出,徑朝陸濤疾刺而去。 顏溪月一驚,立刻飛身躍起,在半空中將長刀踢向了別處。 待得轉過身時,三人擁著黑衣總管沒入齊腰深的蘆葦蕩裡,幾下跳躍後,便沒了蹤影。 顏溪月為陸濤解開繩索,本想帶他直接回到采荷巷,然而陸濤此時全身是傷,連走路都尚且艱難,不得不滯留此地。 陸濤謝過顏溪月的救命之恩,猶豫了片刻,還是告訴了她,自己就住在柳村的山後,那裡隻有他一戶人家。 顏溪月攙扶他繼續朝山裡行進,因他受傷而致腳步緩慢,兩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 翻過一座山崗,才見山腰坐落一間茅草屋。 一進院門,顏溪月就見院裡鋪曬幾個笸籮,空氣中散發縷縷藥草芬香。 “你這是……莫非你是郎中?” 陸濤淒然一笑:“哪有我這麼慘的郎中?不過是久病成醫罷了。” 顏溪月朝笸籮的晾曬的草藥掃了一眼,都是治療跌打損傷的好藥,回想每次遇到他,都是有傷在身。 他說的久病成醫恐怕是自己經常受傷之故。 顏溪月的父母均是江湖武人,自小便教她習武,自是缺不了治愈跌打淤傷的藥,因此院中晾曬的草藥,她一眼便識得。 驚詫之餘,心裡升起一陣憐意:“剛才那些人就是明月堂了?他們是不是經常傷害你?” 陸濤給自己簡單包紮了傷口,微微點頭,神情木然:“我早已習慣了。” 煎上藥後,顏溪月見他獨居在這荒無人煙的後山中,所製草藥治療內外傷皆有,心知他以往吃了不少苦頭。 不禁嘆道:“看來你能活到現在已是大幸。不過在育嬰堂的案子查清楚之前,你最好跟我們在一起。” 陸濤一怔,隨即搖頭。 顏溪月頗感無奈:“再這麼下去,你會被他們折磨死的,難道你願意新傷添舊患,痛苦度過餘生? 如今你已跟我們有了關聯,他們遲早會殺了你。” “我……我隻是不想連累你們。” 陸濤緊低頭閉雙目,身上之痛已令他苦不堪言,心中難言之隱更加心神不寧。 顏溪月靈機一動,用吳知縣來套他的話,“如果你死了,誰來照顧吳知縣?” 果然,陸濤一聽到吳知縣就神情激動,“我……我沒照顧好他,是我沒用……是我沒用……” 他嘴裡一直囁嚅這幾句話,對於是否跟隨顏溪月回采荷巷,始終沒有確切的回應。 陸濤喝下藥後,沉沉睡去。 顏溪月放心不下,不等他鬆口就不願離去,兀自坐在院外的石頭上,瞭望山間之景。 想到三人來到楓陽縣,阻難重重,不知何日才能將被困危境之人解救出來,不禁黯然愁思。 此時此刻,奔赴風穀縣的夏書恩亦是心中焦慮。 他自楓陽縣啟程,縱馬馳了約有二十餘裡,就到了風穀縣的地界。 行至郊外一處茶攤,夏書恩解渴之際,詢問了老板有無見到一位老媽媽和三個年輕人從此地經過。 茶攤老板聽他描述的這四人,不多時就想起來。 “哦,客官說的這四人啊,不久前就在我這兒休息了一會兒,喝完茶就進城了。” 鮮少見到年輕人急匆匆辦事還要帶上一個年紀大的老人,故此,茶攤老板對這四人印象深刻,記得他們朝東南方向去了。 謝過老板,離了茶攤,夏書恩一路輾轉打聽來到縣裡的一條街上,又聽聞他們進入過一家客棧。 正好此時也覺腹中饑餓,便也踏入了那家客棧,然而夏書恩並未在客棧內見到那四人。 所幸夏書恩與這四人出發之時相隔不遠,所以才能一路打聽順暢。 可自己究竟與那位常嬤嬤等人素未謀麵,要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個從未謀麵的陌生人,猶如在戈壁灘上找清泉——談何容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自嗟嘆之際,一位老媽媽從門外進來,恰巧一個醉漢要從門裡出去,兩個不期就撞在了一起。 老媽媽的包袱也被撞落在了地上,見對麵的人渾身散發酒氣,也不向自己道歉,不禁有些惱怒,高聲罵了起來。 “哪來的醉酒鬼,走路連眼睛都不長!” 醉漢喝的神誌不清,見有人罵他,自然也惱了,兩個人就當麵爭吵不休。 夏書恩正想到客棧門口觀望自己要尋的那四人是否會出現,恰因這兩人站在門口爭吵,令外麵的客人無法進來,裡麵的人也難以出去。 過路的旁人、掌櫃怎麼勸也勸不住,醉漢罵到興頭上,猛地推了老媽媽一把。 老媽媽被他一推,身子搖搖晃晃,尚未站穩,又被門檻一絆,身子向後一歪,突然被人一把扶住。 轉頭一望,是個俊秀的少年,氣也消了大半。 “多謝這位公子啊,要不是你,我這把老骨頭算是交代在這了。” 在旁觀望的夏書恩見那醉漢做得有些過分,厲色道:“喝醉了也不是欺負老人家的借口,識相的話就跟老人家道歉,否則就送你上官府去清醒清醒。” 醉漢見有人替老媽媽出頭,頓時囂張氣焰矮了三分,酒也醒了大半,匆忙給老媽媽道過歉後,狼狽而逃。 夏書恩替老媽媽撿起地上的包袱,意外從包袱裡掉出一塊白色手帕。 誰知,就是這麼個無心之舉,讓夏書恩眼前一亮,同時也是心中一驚。 原來,那塊白色手帕的左下方繡著一個紅日初升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