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永華二年起,東桑國的海盜屢犯大燕東南沿海一帶邊境。 他們劫掠沿海商賈行船,所到之處,都給當地的百姓、商賈造成巨大的財物損失。 起初,沿海一帶官員派兵驅趕,由於海域遼闊,海盜成員也多擅長在水上伏擊、偵察。 官兵前腳走,海盜後腳又來騷擾,甚至半夜潛入居民家中搶掠。 大燕自建國後,與東桑一直保持友好來往,突然間東桑海盜來犯,大燕便派出使臣前往交涉。 誰知,派去的使臣剛一出海,就被海盜殺害,還劫走了使船,在海上耀武揚威。 東桑國內一些沒有生計的浪人眼見海盜做著無本萬利的生意,也加入了海盜的隊伍。 如此一來,隊伍不僅日趨壯大,連成員也開始變得復雜,沿海官員將此隊伍稱之為“倭夷”。 江南、江北沿海一帶居民都以漁業為生,東桑的倭夷這麼一鬧,直接影響了江南西道對朝廷的進貢。 向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兩國還未交戰,大燕的使臣就死在東桑倭夷的手下。 永華四年春,朝廷欲派兵出海圍剿東桑倭夷,卻在將領人選上徘徊不定。 大燕多年未經海戰,對水軍疏於演練。 東桑國地處海島,倭夷生來擅長海戰,而大燕的軍隊中又以騎兵、府兵、禁軍、邊防軍為強,唯有水軍式微。 適時,曹丞相推舉振武校尉丁善有出征。 丁善有是江南西道行軍總管右威衛將軍丁仁淮的兒子。 丁仁淮年輕時,曾以一師之力在東海之濱力退百濟與東桑的聯合水軍。 可以說,沿海邊境是在他的守護下得以安寧一點也不為過。 丁仁淮年老後,兒子丁善有世襲了其父的將軍之位。 丁善有自小便跟隨父親生活在海邊,操練武藝。 都道是“虎父無犬子”,滿朝都以為此次出征,定能大敗倭夷。 然而令誰也想不到的是,丁善有才與倭夷交戰一個回合,竟被倭夷打擊的毫無還手之力,兵敗而逃。 消息傳回東桑,舉國歡慶。 這個曾經將他們與百濟打的落花流水的國家,現在竟然連一個由海盜和浪人組成的非正規軍隊都抵擋不過。 看來,大燕已經今非昔比,東桑天皇便正式向大燕下了戰書,並派出兩員大將出征大燕。 丁善有的兵敗令朝野震驚,滿朝文武都在朝堂上對丁善有挖苦諷刺、大罵不絕。 皇上並無心思去責怪,隻問朝中還有誰能出戰。 丁善有的戰敗令其他武將失去信心,一來朝廷鮮有擅長水戰的將領,連自幼承襲父親水師兵技的丁善有都大敗而歸,其他毫無水戰經驗的將領若是冒頭出征,必敗無疑。 其次,這些武將早已將嘲諷丁善有的大話說出,若自己出戰失利,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剛才還鬧哄哄一片的朝堂,瞬間鴉雀無聲。連問三聲,皆無人應答。 這時,武將中有一人站了出來,此人便是左前衛大將軍馮庭立。 值此臨戰危急之際,有人主動請纓,本應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可皇上卻難展愁容,甚至更加憂上心頭。 隻因馮庭立已年逾六十,雙鬢斑白。 連三歲幼童也曉得,這個年紀的老人如何能上戰場,擔此重任? 馮庭立也知道皇上的顧慮,他昂首邁步上殿,“古有趙充國以七十八歲高齡征討匈奴,屢建奇功的壯舉;亦有馬援花甲出征,馬革裹屍的壯烈。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老臣一不畏戰,二不貪功,隻求能為皇上分憂,為朝廷解難,護佑我大燕國土。 此去一戰,無論結果如何,老臣定當全力以赴,哪怕舍了這副殘軀,也要阻止倭夷長驅直入。 好叫他們知道,我大燕不是隻有混吃等死的廢物!老臣便是蒼髯皓首,那也是寶刀未老,一樣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其他武將聽見他說“廢物”等語,心中不忿,但他話聲慷慨激昂,滿朝文武皆是一震,各人心中無不暗自驚服。 曹丞相想到自己與他年齡相仿,不禁心酸滴淚:“馮將軍老驥伏櫪,壯誌淩雲,實在令我等汗顏!隻是這戰場上刀光劍影,生死難料,這些本應是年輕後生去承擔,你如今花甲之年,怎可再讓你去冒生死之險?” 馮庭立目光如鐵,“丞相也植花甲之年,不也一樣在為朝廷分憂?我又如何不能?還請丞相莫要再勸,老朽去意已決!” 曹丞相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馮庭立又向皇上朝拜:“時不我待,若再耽擱下去,戰事將對我方不利,還請皇上即刻下令,讓老臣出征,征討東桑!” 皇上望著滿朝沉默的文武官員,既無人再出來毛遂自薦,亦無法推辭馮庭立斬釘截鐵的決心,隻得答應了他的請求。 馮庭立得償所願,終於心安,離去前卻愁眉不展。 “臨行前,老臣有一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皇上敬重這位白發老將,忙道:“愛卿有話,但說無妨。” “老臣此去,無論能否戰勝歸來,萬望皇上都要重視水師建設,事關國土,不可大意。莫要讓先帝艱苦打下來的江山,落得個無人可守的境地。” 馮庭立招兵出征東桑的消息傳遍全國後,當時,在山西府兵營還是無名小卒的薛天辰,為老當益壯的馮庭立視死如歸的慷慨大義所感,主動請求加入水師,跟隨馮庭立去了江南一帶。 依靠過去的作戰經驗,馮庭立在沿海一帶大量招募熟知水性的漁民,組成一支民兵水師隊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日勤加操練。 薛天辰自幼就熟悉水性,又四處拜師,刀槍劍弩,無所不會。 馮庭立在巡視水師時,發現這名後進之秀,便將他調往探馬營,以刺探敵情為主。 薛天辰大為不解,既然自己出類拔萃,為何不直接派他進先鋒營,好在戰場上與倭夷作戰。 馮庭立望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和藹一笑,“上陣殺敵可不光是靠一身膽氣,你知道一個軍隊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薛天辰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是一個指揮若定的將軍和武藝精熟的士兵。” 馮庭立默許的點點頭,卻又輕輕搖頭,“年輕人話是沒錯,但在我這裡卻未必。 行軍作戰,護運糧草和刺探情報的任務是同等的重要。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如一個軍隊失去了糧草,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半的先機,正是不戰而敗; 正如《孫子兵法》中講,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一個領頭的將軍連跟他作戰的敵軍情況都不了解,隻靠著一身膽氣橫沖直撞,其結果隻能是慘敗而歸。 正因你出類拔萃,老朽亦是愛才之人,希望你能在那裡學到不一樣的本事,或許對你今後有所幫助。” 薛天辰聽出了他的弦外音,內心大喜過望,領謝馮庭立的苦心栽培之心。 由於此次是在海上作戰,探馬營的探子自然是要練習水下憋氣的功夫,除此之外,還要練習射箭的功夫。 “士兵要會騎射不假,可探馬營的主要任務不是刺探敵情嗎?箭術又與刺探敵情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