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於居住在采荷巷的幾人來說,都是不同尋常的一天。 顏溪月在藥鋪幫陸濤抓藥時,便聽街巷人人皆傳,育嬰堂挖到不少幼童白骨,情知夏書恩和薛天辰的計劃已經成功,欲將藥拿到後,再去暗中施以援手。 但在回來的路上,在桂花巷附近看到一臉焦急的陸濤,一問才知是吳知縣趁他不注意的間隙偷跑了出去,一出門就不見了人影。 二人忙在附近尋找,過路人紛紛搖頭不知。 就在此時,桂花巷口傳來一聲驚呼,兩人急奔而去,見一人被兩個穿著紅黑相間衣衫的人用麻袋套住。 一眼望去,那人所穿衣物就是吳知縣最近新換上的黃灰色長衫,被麻袋套住的那人口中被堵,隻能嗚嗚咽咽的發出含糊不清的哼聲,他雙手被綁,行動的兩人迅疾拉住他往一片樹林奔去。 陸濤驚駭失色,“是師萬裡!他們綁走了吳知縣!” 不由分說,顏溪月使出輕功追去,身後鬥然傳來攻打之聲,接著又聞陸濤一聲大喊:“顏姑娘,你救了他,就不要再管我了!” 陸濤的身邊不知何時又圍上一群殺手,他們的衣著與擄走吳知縣的那兩人相同,不必想也知是師萬裡帶來的人。 僅片刻功夫,顏溪月就已奔出數丈,此時若再返回去救陸濤,那吳知縣就再難找到。 想到陸濤雖有傷勢未愈,但自身功夫多少能夠抵擋,師萬裡既然綁走吳知縣,也不會立刻殺了陸濤,心裡一橫,縱身向前疾追吳知縣。 挾持吳知縣的那兩人見顏溪月緊追不舍,便往身後扔出兩枚雷火彈,砰的兩聲巨響後,嗆鼻的白色濃霧從地而起,周遭事物模糊難辨。 顏溪月被這陣煙霧嗆了幾口,向後退了幾步,待濃霧散盡後,卻再也找不見那三人。 她此時已追進入山林,沿著地上三個人的腳印來到一處山村。 沒走幾步,便見村口處圍了二十餘人,中間一把太師椅上坐著意態悠閑之人,正是師萬裡,似乎是專為等她而端坐在此。 被蒙頭的吳知縣不知外麵發生何事,嘴裡被塞了東西,嗚嗚咽咽的叫著。 顏溪月心內焦急,料想師萬裡又像上次一樣利用吳知縣來威脅她。 顏溪月冷冷一笑,“玩了一次又一次的把戲,怎麼還不長教訓?” 師萬裡兀自未答,左右已架著陸濤走至近前。 “顏姑娘,我……”陸濤說到一半便低下頭,後麵的話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顏溪月一嘆,微微搖頭,“這不怪你。” 與此同時,師萬裡的手下從村裡走來,還抓來了幾個村民,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懷抱嗷嗷待哺嬰兒的村婦、腿腳不靈活的老伯及年輕村夫,看上去似是一家人。 師萬裡臉色漠然對顏溪月和陸濤道:“如你們不肯就範,我也不會阻攔,但我保證,隻要你們前腳離開,整個村子的人都會為你們陪葬。” 被抓來的那一家人聽見師萬裡說要滅了整個村子,自己一家人也將性命不保,一齊跪倒在地,央求師萬裡饒他們一條生路。 “這是我們幾人之間的恩怨,你又何必牽扯進無辜的人進來?萬裡,看在我們從前故交的份上,你就聽我一句勸,放過他們。 從前,你不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你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好,這次我不會再逃了,我跟你回去,是生是死,悉聽尊便,但求你放過無辜之人。” 陸濤誠意向他求情,師萬裡微微冷笑,“你說完了?” 陸濤一愣,不知他何意,師萬裡右手一抬,陽光下隻見白光一閃,唰的一聲,村婦、村夫和須發皆白的老伯同時發出淒厲的慘呼聲,倒在殷紅的血泊中。 村婦被殺時,懷中嬰兒落地,隻剩一個麵容蒼老的婦人嚎啕大哭,跪地爬向在地上哭泣的小嬰兒。 顏溪月和陸濤同時一驚,沒料到師萬裡下手竟會如此之快。 顏溪月秀眉緊蹙,“你究竟想怎樣?” 師萬裡起身,抽出腰間長刀,用劍尖挑起嬰兒的繈褓,陰惻惻的笑答顏溪月:“跟我去明月堂。” 老婆婆被手下人強按在地,眼神時刻盯在半空中被尖刀吊著的孫兒,哭喊求饒。 顏溪月一陣心驚,她完全相信師萬裡能立刻殺了眼前不足月的嬰兒,畢竟明月堂和育嬰堂就是專挑無辜的嬰孩加以殘害。 陸濤也擔憂嬰兒的安全,忙大叫:“我們答應!我們答應!你快放了孩子!” “嗯。”師萬裡沖強按老婆婆的手下微一點頭。 老婆婆如得赦令一般,慌手慌腳的起身,一把將劍尖下的孫子抱在懷裡疼惜,準備抱了孩子逃回家中,卻被幾名手下包圍。 師萬裡對顏溪月和陸濤笑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甘心去那,所以就勞煩這一老一少陪著你們一塊去。” “萬裡,你簡直無恥!”陸濤氣得臉色發白。 老婆婆一聽自己又不能走,跪下央求數次,皆被師萬裡無視。 顏溪月忙上前扶起老婆婆,“老人家不用求他,我會保護你們。” 老婆婆神色哀傷,抬頭淚水婆娑的望了她和陸濤一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撇開顏溪月的手,自己從地上站起,不再說話。 顏溪月猜想老婆婆定是怨恨自己和陸濤連累於她,她心有怨憤也是情有可原,她同陸濤一左一右,默默陪伴老婆婆左右。 師萬裡命兩名手下走在最前帶路,顏溪月等三人跟隨其後,就這樣,一行人沿著山路進發。 顏溪月暗感訝異,“不是要去明月堂嗎?怎麼一直朝山裡走?” 陸濤凝望四周,低聲回答:“大抵這山間也有入口,我們若是再去街市之處,不免礙眼。” 想到自己上回的確是從無垢山進入的明月堂,那下麵又有十三道石門,其中一道門通向任何一處也不足為奇。 顏溪月奇怪的是,陸濤為何對此了如指掌?但見他神色茫然,對這裡的路途似乎十分陌生,想是他也從未來過。 一行人朝著寂靜的深山進發,另一頭的楓陽縣衙卻是異常熱鬧。 徐知縣本不願與夏書恩為敵,但育嬰堂的醜事突然被他抖將出來,堵在縣衙門前的諸多民眾強烈要求徐知縣審理梁潤昌。 此刻情況勢危,即便夏書恩真是比自己大上幾級的同僚,自己和包師爺也不能讓他活下去了。 見夏書恩也毫不畏懼的在堂外插話,於是怒而將驚堂木一擊,大喝道:“堂下之人,進來說話!” 衙役讓出一道口子,夏書恩舉步邁入公堂,向徐知縣一揖,“不知大人有何賜教?” 徐知縣盡管忍怒,但臉上怒色仍明顯,“你說郭慶知曉有人向育嬰堂栽贓嫁禍,你又是如何得知?莫非栽贓那人是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