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薛天辰見他油鹽不進,向夏書恩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他悄悄瞥了一眼徐知縣。 薛天辰立時會意,便將目光轉向了神色不安的徐知縣,“徐大人,他不肯說,你不至於不懂事吧?給你個機會,老老實實把明月堂的在楓陽縣和育嬰堂的惡行說出來,說不定對你能法外開恩。” “啊?真的?”徐知縣見一向對己橫眉冷目的薛天辰此時變得柔和,為了給自己爭得活命的機會,一股腦的將明月堂的機密和盤托出。 他到任楓陽縣之時,就在包師爺的提點下,結識了明月堂。 他自知以自己的平庸至極的能力,既在官場上毫無奉承阿諛的機遇,也無能力匹配過高的官銜,他做官不為別的,一心發財為上。 好不容易明月堂能滿足他家私巨萬的美夢,又不必在官場一味奉承討好,他自是求之不得。至於明月堂要做的事是好是壞,是善是惡,他全然不去理會。 “二位大人,吳知縣家人慘死一事的確與我毫無瓜葛,林知縣的死也不是我造成的,下官、下官至多是查案不力,育嬰堂死了那麼多的孩子也不是我動的手。” 薛天辰聽他囉裡囉嗦的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早按奈不住,“問你為什麼要殺那許多孩子,別東拉西扯!” 此時,跪在一旁的梁潤昌開口說話了,“大人,育嬰堂的事我知道!我全知道!我據實招供,能否也對我法外開恩?” 看來到了生死關頭,平日狼狽為奸的這兩人為了活命,都爭先恐後地將明月堂的秘密公之於眾。 薛天辰與夏書恩對這一幕頗有興致的相對一視,“快說!” 梁潤昌這一番話說的支吾,無非就是聽信了明月堂蠱惑之辭,而明月堂則認為年幼孩子的血之精華可令人安康體健,長生久視。堂上眾人聽得卻盡皆駭然,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半晌無話。 最終,還是脾氣急躁的薛天辰打破了寧靜,“混賬東西!就為了這樣的鬼話,你就幫著明月堂去為非作歹!你還是人不是!” 罵的不解氣,他還想要對梁潤昌動上手,如果不是顏溪月拉得及時,梁潤昌此刻早已被他揍得鼻青臉腫,能保得命在都算薛天辰手下留情。 他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驚世駭俗,才顧不上毫不知情的旁人聽了會有何感想。 他說的這條線索,自打夏書恩觀察到包師爺牙齒間的殷紅血色就已經隱隱猜到,一想起在湖底見到的那些鍋碗瓢盆,別說親眼見到證據的三人感到反胃,堂外眾多百姓光是聽梁潤昌的隻言片語,背後就升起一陣惡寒。 “好一個楓陽縣的梁大善人!好一個為朝廷奉獻的徐知縣和包師爺!你們個個在人前名聲遠揚,前呼後擁,背地裡卻做出這等歹毒至極、毒辣殘忍的行徑,簡直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也不為過!枉披一張人皮,所作所為連人也不是了!” 徐知縣聽他話裡的意思還是要將自己處死,驚問薛天辰,“剛才大人不是說,會對下官法外開恩?怎麼……” 薛天辰冷笑道:“沒錯,是我說的,可審案的是夏特使和刺史大人,我說了又不算。徐仁禮,你犯了多大的罪行,該當何罪,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徐知縣又急又慌,不該說什麼才好,梁潤昌一聽自己還是要被處死,一張臉早嚇的煞白,暈倒在郭慶身旁。 一旁的包師爺冷笑不止,“我家舵主是為了天下人的福祉才如此為之,你們這群無知之輩焉能知曉,為了能讓天下百姓安享長生之福,他付出了多少辛勞?又豈是爾等宵小之輩當堂論之?” 他此番驚世之言一出,立刻引得堂外眾議紛紛,呼叱喝罵之聲,有若雷霆。 陳刺史眼見眾人情緒有失控之勢,忙喝令軍士維護秩序。 隻是包師爺等人所作所為實在令人發指,焉能是他一個刺史幾句話就能阻止得了的?公堂之上喧鬧不停,他隻好下令關閉縣衙大門。 夏書恩冷冷凝視包師爺,“你職位再小,好歹也端著朝廷的飯碗,在這公堂上,竟口稱一個殘害幼童的明月堂舵主是你家主人?你良心何在?” 剛一說完,他便即後悔,這等殘暴之人若有良心,如何做得出這種駭人之事? 陸濤瞥眼望了包師爺一眼,“他說出這番話也不奇怪,隻因他私下便說慣了的。” 陸濤為了得到包師爺手中記載育嬰堂孩童數量的名冊,假意來到縣衙投誠,包師爺自不會全然信任他,逼他服下九轉蛇魂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才讓他跟隨左右。 為了獲取徐包二人的信任,陸濤便將夏書恩和薛天辰的真實身份告之。 徐知縣原本就為著夏書恩是候任的中書舍人而顧忌,這下得知他是皇上親封的大理寺卿巡按特使,位份與丞相持平。 說他是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當即驚得冷汗涔涔,又聽得陸濤言明他們三人尚還活著,臉色更是青白交加,急得直埋怨包師爺。 “我說不要為難於他,不要與他翻臉!你瞧,今日鬧得這般田地,皇上肯定早晚知曉,那時你我該如何茍活於世?” 包師爺朝他斜眼睥睨,“大人又怕了?” 徐知縣還沒過夠官癮,不像包師爺能隨時抽身而退,“你是不怕!難道以後你情願跟隨舵主在地底下呆一輩子?” 包師爺臉露獰笑,讓膽小又貪婪的徐知縣栗栗危懼,“大人可知,這楓陽縣的知縣換了三任,為何隻有我這個師爺沒被換掉嗎?” 徐知縣茫然搖頭。 “因為我效忠的不是朝廷,也不是坐在你這個位置上的縣令,我效忠的是明月堂!大人隻要記性不差,就應該記得林知縣是怎麼死的,如果大人不想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就照舵主說的話去做!” 他說的舵主的意思自然是去讓陸濤帶路,去殺了夏書恩、顏溪月、薛天辰三人。 到了這時,徐知縣縱然無意要加害夏書恩,但已經別無選擇。 即便明月堂解散了,舵主想要他的命,隨時可以來取,自己的性命和夏書恩三人的性命,他必須選擇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