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桃花林遙遙望去,與沼澤地裡的灌木樹叢一樣錯亂,但見草叢間有被人踩踏的痕跡,一直延伸向前。 一行人沿著被人踏出來的小徑,穿過桃花林後,又到了山間更深處。腳下的羊腸小徑雖說算不上平坦,倒也說不上有多崎嶇。 漸漸地,山澗的淙淙水聲傳入耳中,眾人又沿溪而行,轉過一處山頭,眼前忽然一亮。 原來這條溪澗之水是源於這裡的一處湖泊,湖麵清澈如鏡,四周草木欣榮青翠,一路繁花似錦。 湖岸邊生長的一叢叢花樹映水而紅,淺水處有仙鶴二三,草地上一群梅花鹿悠哉遊哉的信步而走,見到人來也不驚異奔逃。 眾人都道一路上會再遇上什麼危險,此刻眼前陡然見到如斯美境,都是暗暗稱奇。 顏溪月極目眺望四周,不禁長嘆,“鬆溪塢附近有這樣的仙境,我、我竟然從不知道。” “你們看,那裡是什麼?”穆金波伸手指的地方是湖中央的一座小島。 島上樹木蒼鬱蔥黛,林木隱約之間似有幾座屋宇坐落其中,隻是被繁茂的枝葉遮蔽住,看不清全貌。 楚天闊大奇,“原來這裡有人居住,傅九淵乾嘛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屋子?要不過去瞧瞧?” 穆金波眼望湖麵,“要過去也得有舟船可渡才行,我們在這站了這麼半天,也沒見半隻小船。” 夏書恩移動腳步,但見背陰之處的湖麵上露出數十餘個木樁,從岸邊一直延伸到島上,“想必這裡的人個個都是輕功絕佳,渡河隻借助這些木樁就夠了。” 顏溪月並不相信在此居住之人出入沒有用過舟船,“輕功再好又怎樣?他們搭建房子,也是用輕功把木料一根根的運過去嗎?” 薑牧塵好不容易遇到顏溪月與夏書恩意見相左的時刻,自然是要幫腔師妹了,“就是,我看人家分明是不想叫我們用船。” 楚天闊滿臉輕蔑之色,“不用也沒什麼,這裡的主人也忒小氣了,還瞧不起人,就這麼幾根木頭,能難得住誰?”說著,縱身而起,踏著水麵上的木頭,使輕功躍過湖麵。 夏書恩瞧見此處山青水碧,環境清幽,倒是十分想知道這裡究竟住著的是什麼人,於是與剩下的人使輕功一道躍到湖上小島去。 剛一落地,眾人沿著湖邊走了幾步,看到幾隻小船靜靜停泊在岸邊,隻是島上過於茂盛枝葉將這些小船都包裹了起來,讓人在對岸難以窺見。 楚天闊嗬嗬一笑,“我說什麼來著,這的主人就是小家子氣。他奶奶的,爬了大半天的山路,肚子也餓了,非得叫這裡的人給老子安排一頓宴席不可。” 穆金波冷笑一聲:“楚幫主忘了咱們是來乾嘛的?” “當然是來追傅九淵的。” “既然是找傅九淵,他若住在這裡麵,焉能按照你的心意來?” 楚天闊哼了一聲:“今天好不容易找到這廝,我倒要瞧瞧他長了幾隻眼睛,幾條胳膊,咱們這麼多人還怕拿不下他?殺了他,叫這裡的仆人做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吃飽喝足了,再將他這所大房子放把火給燒了,哈哈哈。” 他越說越興奮,其餘人都對眼前仙境般的美景流連忘返,即便這裡真是傅九淵的居所,也不忍心破壞這悠閑清妙的環境。 楚天闊的大笑聲引出動靜來,隻聽一叢樹蔭後腳步踏踏之聲傳來,轉出六名身穿沙青色衣衫的弟子。 他們個個手中執劍,臉上神色不善,橫劍攔在幾人身前。 中間一人冷冷質問眾人:“你們是何人?膽敢擅闖臥雲穀!” 原來這裡的山穀有個清雅的名字,叫作臥雲穀。夏書恩轉頭凝視顏溪月,但見她的眼中也是一片迷茫。 穆金波上前施禮道:“我們是來找人的,無意到了這裡,敢問閣下,這臥雲穀的主人是……” 那人依舊神色冰冷,“我家主人孟見之,是臥雲穀的穀主,沒有受到穀主邀約,外人是不可能來到此處!快說,你們是誰?若是傷到了自己人,須怪不得我們!” 眾人滿心以為居住在此的主人就是傅九淵,一聽竟然是從未聽過的什麼孟見之,不由得好生失望。 楚天闊臉上不豫,“哼,什麼孟見之,什麼狗見之的,去告訴你們穀主,我們是來找一個叫傅九淵的家夥,他要是知道此人下落,趕緊將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楚天闊不客氣!” 薑牧塵低聲勸他,“楚幫主,既然是我們冒犯了孟穀主,還是別……” 話還未說完,那人見他如此無禮,正要舉劍擊刺,但身旁一人到他耳邊低語幾句,那人忽然緩和了神色,轉身回去稟報穀主。 楚天闊轉頭對薑牧塵笑道:“看到了嗎?這的狗屁穀主就是個軟骨頭,花架子!我還沒動手就嚇成這樣。” 剩下的五名弟子見他說話如此囂張,紛紛朝他譏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漢,等你見了棺材就知道誰是你的祖宗!” 楚天闊怒氣上湧,與那五人爭吵,但五人均自持穀中身份,不與他這樣的下裡巴人計較。 穆金波眉頭微皺,轉身對夏書恩低聲說:“夏兄,我看等下拜見過穀主後,如果傅九淵真的不在這裡,那我們也隻好原路返回了,看這位孟穀主也不是什麼善茬。” 夏書恩微微點頭,雖然認同他的建議,但也不免憂慮,“隻怕我們很難全身而退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顏溪月看眼前隻有五人守在這裡,並未見到島上其餘人出來,於是對夏書恩說道:“既然我們要找的人不在這,現在走還來得及……” 她是悄悄的說,但這話還是給薑牧塵聽見了,“師妹,早讓你聽我的了,走吧。”語氣神色間帶著幾分得意。 話音剛落,那五名執劍弟子聽見他們要離開,毫無征兆的就挺劍來刺,幾人忙運招相抗。 剛過了幾招,就聽幽靜的樹叢後傳來剛才那人的聲音,“穀主有令,請來客到廳上一見!” 五名弟子忽然撤劍回身,朝著聲音來處一揖,接著客客氣氣的麵向夏書恩一行人說道:“諸位,請!” 他們這般忽冷忽熱的態度,仿佛剛才那一幕全沒發生過一樣。事到其間,眾人隻好跟隨五人的指引入內。 穿過一座地壇,便進入一處以青石子鋪就的一座庭院,院內種植的都是些青鬆、翠柏、梧桐、楓樹等樹,可在這春意濃濃的節氣裡,竟看不到一株鮮花。 夏書恩心中暗嘆,“環境雖然單調了些,倒也不失清幽。該處的穀主當是心性恬淡,怎的下人行事卻咄咄逼人?” 心中想著,腳下已經步入一座廳堂內,但見廳上首座端坐一個年紀五十上下的男子,身著裁剪式樣上佳的黑色衣衫,兩鬢間夾雜著幾縷白絲。 垓下留一撇胡須,相貌俊朗,臉龐清瘦,眉間透著一股陰鬱之色,神色又頗為清冷,清雅之中帶著幾分威嚴。 他的右側垂首站立著兩個威武軒昂的男子,望向夏書恩等人的神色極是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