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望之下,便知此人就是臥雲穀穀主孟見之了。 孟見之微微打量了來到廳上的七人,如寒冰似的話聲傳入眾人耳中,“剛才,是誰在外麵鬧事?” 傳話的那名弟子正要開口答話,楚天闊便先開了口,“是我!” 孟見之看他神情間盡是得意自傲,冷冷瞥了他一眼,“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閣下尊姓?” 楚天闊得意一笑,“你這糟老頭子整日躲在這深山之中,劍南幫幫主楚天闊便是老子,不知你可聽過?” 孟見之聽了,隻是淡淡一答,“哦,是你啊。不就是陸泰一慘死之後,你繼承了幫主之位嗎?” 楚天闊以為他多少會聽過劍南幫的彪悍之名,豈料他竟如此輕描淡寫。 孟見之的眼神掃向其餘人,“你們呢?不見得都是劍南幫的人。” 夏書恩、顏溪月、穆金波、薑牧塵等人都一一報上名姓。 當孟見之聽見顏溪月的名字時,臉上清冷的神色立時變得緊張、驚異起來,他呆呆凝視顏溪月半晌,“你是……” 楚天闊見他不將自己當回事,心下不悅,急吼吼的叫嚷起來:“糟老頭子!我問你,單掌索魂傅九淵是不是藏在你這裡?” 突然被他打斷問話,孟見之臉現氣惱之色,“什麼什傅九淵?我沒見過!還沒追究你擅闖臥雲穀之罪,還敢大呼小叫!” 楚天闊見他那張死人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甚為高興,“我大叫了又如何?我劍南幫橫行江湖怕過誰?實話告訴你,我們今日來,就是找傅九淵的,他跑到你這裡來了,快將他交出來!” 孟見之瞥了他一眼,不答話。 他身邊離得最近一人對楚天闊叱道:“我們穀主說了沒見過什麼傅九淵,你是沒長耳朵嗎!” 楚天闊見孟見之不說話,自己也不說話,任由朱夷石站出來與那人對罵。 孟見之右手一舉,叫了身旁那人一聲“雲長”,被叫作雲長的男子對著孟見之變得極為恭謹,躬身一揖,“是,穀主。” 孟見之再次對眾人開口,“老朽孟見之,於二十年前找到了這處山穀,見這幽穀無人,景色幽雅,便自作主張取了‘臥雲’這樣的俗名,又在島上修建臥雲山莊。 二十年來,我穀中之人從不與外人往來。幾位既得前來,想必也知道來此的路徑略微艱險,非常人所能踏足。老朽習慣了潛居不出的生活,因此早就定下規矩,凡是不請自來者,雙手雙足皆被砍去,眼耳鼻舌也要剜去,等身體流盡最後一滴血,再將屍首丟入外麵的湖中喂魚。” 如冷電般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幾位,實在來的不是時候啊。” 眾人聽他前半段話說的謙沖溫和,倒是極為匹配他恬淡清閑的氣質,哪知他最後一句話忽然轉為惡語,語調平淡,更添狠毒之感。 穆金波瞪了楚天闊一眼,忙上前對孟見之施禮道:“孟穀主,我等的確是為追傅九淵而來,誤入穀中,實屬無心之舉。至於有人沖撞了穀主,那便有仇索仇,雖是同行,但絕不橫加乾涉,還請穀主寬宏大量,我等立即撤出便是。” 楚天闊知道他這是在代替其餘人與自己劃清界限,怒目朝他橫了一眼,“沒聽人家說,隻要是闖入穀中的外人,都不能活著出去嗎?你是聾了還是傻了?你以為跟這老兒說幾句好話便能饒過你?虧你還是鴻淩鏢局的鏢主,這點膽識都沒有,他日傳出江湖,你還有什麼臉麵見人!” 穆金波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正要怒斥回去,夏書恩忙攔下他,沖他輕輕搖頭。他也知幾人一同進入臥雲穀,這個節骨眼上不宜在他人麵前互起內訌。 可是楚天闊一進來,連對方的麵都沒見過,動不動就要燒人家的房子,現在又對穀主幾番惡語相向,他這般任性妄為,注定是要將其餘人都連累其中。 但夏書恩卻以為,這位穀主既然注定是不好說話的,與其跟楚天闊窩裡橫,不如聯合幾人之力脫逃出穀才是上策。 孟見之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回答穆金波,“我說過的話,從未變過。” 楚天闊絲毫不以為忤,腳踩上一隻椅子,對孟見之臉帶詭笑,“你既然知道我劍南幫的事情,有人闖入穀中,你會不知?” 孟見之神情淡然,“或許他跑進了別的山中,總不見得這天底下的山頭都是我一人的。” 楚天闊嘿嘿冷笑,“昔年,老子帶領手下,一夜之間將五百人的村子燒殺殆盡,連隻狗都沒留下。別讓老子把人搜出來,不然的話,你這臥雲山莊可就要變成臥屍山莊了!” 孟見之冷笑對之,“就憑你?”朝身旁的人道:“雲長,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歸雲長背在身後的雙手伸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對寒光閃耀的雙鉞,“穀主放心,交給我了!” 語聲甫畢,對楚天闊怒聲一喝,“賊禿,拿命來!” 楚天闊見他攻來,絲毫不慌,從朱夷石手中接過烏金虎頭槍,迎戰歸雲長。 一對雙鉞在歸雲長的手中嗡嗡作響,兩人兵刃相交之際,將廳上的器皿陳設都打得稀爛。 夏書恩等人隻好閃到一旁,心中暗自思忖脫身之策,他原本想詢問孟見之,既然沒見過傅九淵,是否有見過其他可疑之人進入穀中。 他一直不能十分肯定在穆金波的屋中見到的那人就是傅九淵,雖然後來見到死去的兩人身上出現了血砂掌,但那兩人又鬼使神差般的消失不見,到底是傅九淵在故弄玄虛?還是另外有人在擾亂視線? 如果就此離開臥雲穀,對追蹤的那人一點有用的訊息也查不到,豈非是白費功夫? 當他抬起頭來,正要詢問孟見之,卻見他陰冷的目光一直盯著身側的顏溪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目光中又是驚喜,又是怨恨。 顏溪月也早就注意他看向自己的神色極其復雜,但自己從未見過他,不知對方為何要以異樣的眼神凝視自己。 正凝思間,隻聽薑牧塵大叫推開顏溪月,“快閃開!” 夏書恩急忙回過神來,隻見歸雲長手中一隻雙鉞急速旋轉朝她飛來,薑牧塵已然將顏溪月拉到自己身畔,避開了危險。 夏書恩和穆金波、方離三人急忙向旁閃開,錚的一響,那隻雙鉞碰到廳上一根圓柱,又迅疾轉回,柱子上留下三寸長、兩寸深的凹痕。 孟見之也將留在顏溪月身上的目光落回至激戰正酣的楚天闊與歸雲長二人身上。 歸雲長與楚天闊相鬥起來,各自使得兵刃極不相稱,單是虎頭槍就占了長兵刃之利。 雙鉞在歸雲長的手中使得再淩厲威風,也靠近不了楚天闊,因此他隻能不斷將雙鉞拋出,旋轉急速的雙鉞幾次與楚天闊擦肩而過,但都被他有驚無險的避開。 此時歸雲長另一隻雙鉞又朝他飛去,楚天闊這一次沒再避開,虎頭槍朝上一格,鐺的一聲,雙鉞朝上飛去。 但這一擋也令楚天闊虎口微微一麻,歸雲長騰挪奔躍間,兩隻雙鉞又重回他的手中。 兩人又拆解了二十招,終究是以楚天闊刺了歸雲長一槍而告一段落。 交手之前,楚天闊便急不可耐的摩拳擦掌,得勝後的他更是洋洋自得,對著孟見之得意大笑。 “糟老頭子,我說了你沒這本事,還有沒有厲害的人物,通通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