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孟見之突然停手,更不知他為何會對顏溪月的身份如此在意,都茫然望著他。 顏溪月也甚覺奇怪,孟見之又大吼道:“快說!是不是!你是不是顏如令的女兒!” 他這麼大聲一吼,顏溪月又驚又怒,“是又如何!你怕他嗎!” “他……他……不!不可能!” 孟見之一人喃喃自語,叫旁人捉摸不定,忽而又見他大笑三聲:“他早就死啦!一個死人有什麼可怕!” 原來顏溪月帶著怒氣反問他是否怕自己的父親,孟見之乍聽之下以為顏如令還活著,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顏如令早已過逝兩年。 薑牧塵的武功是顏如令所授,既是養父,也是師父,孟見之對師父出言不遜,自然對其也沒有好臉色,“難道你認識我師父?你究竟想乾什麼!” 孟見之眼望顏溪月、薑牧塵,臉露獰笑,“好啊,妙啊,真是大妙!你果真自己進來送死!還給我捎帶上了一個徒弟!”仰頭笑嘆,“顏如令啊顏如令,這回可須怪不得我了!” 原來,二十年前,孟見之的兒子孟泰然在江北欺淩一對孤兒寡母,恰好顏如令從此路過,他一生俠義之行,自不會袖手不管。 初出茅廬的孟泰然大敗虧輸,不服氣的孟見之又找到顏如令,意欲為子報仇,但父子二人均敗在顏如令的手下。 顏如令見孟泰然十三四歲的心性就如此惡劣,瞧他父親的言行舉止也不像是能教導兒子改過自新的趨勢。 於是廢了孟泰然的武功,叫他以後都沒法習武,斷了他以武欺人的後路。 傷愈後的孟泰然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毫無功底的凡夫俗子,發狂似的誤入臥雲穀的一座山巔。 彼時,天降傾盆大雨,山上危崖聳立,他不小心一腳踏空,從山崖跌落下去。 雖然孟見之及時飛上搶救,但孟泰然的腦袋還是碰到了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從此變得癡呆。 不僅心性停留在十餘歲左右的年紀,下半身也遭癱瘓,徹底淪為廢人,孟見之因此對顏如令恨之入骨。 他去尋顏如令報仇,卻意外遇上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劍俠慕容懷英,有了高手助力,他自然再一次落敗。 但顏如令憐他有癡兒照料,便饒他一命。 慕容懷英也與孟見之約法三章,不許他日後再去找顏如令及家人報仇,否則,慕容懷英遍布天下的門徒便會屠他滿門。 孟見之的妻子早年逝世,他膝下唯有泰然一子,哪裡還怕慕容懷英的滅門威脅。 但也正因如此,能為兒子報仇的也隻有自己。 功夫落於人後,他也沒什麼好說的,此後便帶上兒子定居在臥雲穀,敕建了臥雲山莊。 他得知顏如令去世後,便一直蠢蠢欲動,想去找顏家人復仇,但囿於慕容懷英的勢力才隱忍不發。 當他得知傅九淵也悄然來到鬆溪塢,心中毒計陡生。臥雲穀的規矩便是不許外人擅闖,違者一律刑殺。 自己既然不便出穀尋仇,但叫顏溪月闖入穀中,孟見之便可正大光明的以穀中規矩處置,自忖也就不算破了與慕容懷英的約定。 顏溪月與薑牧塵茫然對視,皆不知家中竟與臥雲穀主還有這樣一段恩怨。 薑牧塵煥然大悟,“難怪,師父師母從不讓我們到北山這邊來,原來竟是……” 夏書恩驚聲一嘆,“遭了,我們都上當了!” 眾人皆是一驚。夏書恩怒目瞪視神情得意的孟見之,“在鬆溪塢抓走村民的神秘人就是你臥雲穀中的弟子所為。 我們在竹林見到的兩具屍體恐怕也是你派人假扮,他們胸前早就偽裝好了血砂掌,你故意以傅九淵的名義將我們引入穀中,再行殺害!” 孟見之被他戳穿了計謀,也不驚慌,反而直挺挺的站在廳上,閑立微笑,“總算有個聰明人,我本想隻殺她一人,但既然你們都自己送上門來,我就不客氣了。” 楚天闊怒聲一喝,“夏老弟,咱們幾個也都不是吃素的,大不了跟他拚了!”說著,虎頭槍橫在身前,穆金波也將手放在腰間的青龍鞭上。 顏溪月陡然聽見這段往事,心中震動之餘,也奇怪父母為何不將這件事告知於自己。 雖然她並不畏懼孟見之,但這下知道眾人是因為自家的恩怨才被連累進來,心下自感歉疚,隻好試著勸一勸孟見之。 “冤有頭債有主,穀主有怨氣盡管沖我來便是,與旁人何乾?就算你還記恨,那已是上代人的恩怨,何況穀主也至暮年,何必再將矛盾無限延伸下去,波及到無辜旁人?” 孟見之將她從頭到尾微微打量一番,忽然一笑,“要我放棄報仇也不是不成,隻要你願意嫁給我兒,好好服侍他後半生,新仇舊怨,都一並勾銷!” 還不等顏溪月答話,有兩個聲音同時怒喝“不行!”卻是夏書恩與薑牧塵同時擋在了顏溪月的身前。 兩人都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都沒料到對方會在這時與自己心念相同,顏溪月心中混亂不已。 夏書恩為她出頭,自是感到欣喜,可是薑牧塵也挺身而出,的確也應了夏書恩之前所說,他不會看著自己陷入危險而袖手旁觀。 可是這份關切之情,除了師兄妹的情分,她再也不能承受其他。 夏書恩目光如炬般瞪視孟見之,“你處心積慮的將溪月引入穀中,為的就是報昔日之仇,何以不算壞了與慕容先生的約定?” 孟見之仰頭大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今日就算慕容懷英親自來了,也是有去無回!”望向顏溪月的眼神中忽然兇光畢露,“先殺了這小妮子再說!”雙鐧揮動,就要擊殺顏溪月。 夏書恩挺劍上前,薑牧塵身形一閃,出拳擊倒右側的青衣弟子,奪過對方手中一根鐵棍,與夏書恩一齊上陣阻擋孟見之。 “雲長、遠山,還等什麼!”孟見之大喝聲中,歸雲長與顧遠山各自發動兵刃,向楚天闊、穆金波等人襲來。 一時間,在門外候著的弟子一齊湧進廳上,廳堂大門倏然關閉,左右兩側的十餘名弟子圍攻上來。 剛才如不是孟見之突然停了下來,夏書恩以清風無痕劍法足以勝之,此刻他剛長劍刺出,薑牧塵一擊出手中鐵棍,他的長劍便不聽使喚的亂晃,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在了鐵棍上。 孟見之狡黠一笑,雙鐧如風而至。 夏書恩與薑牧塵皆是驚訝對視一眼,各自使力,將緊緊纏在一起的鐵棍與長劍抽開,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雙鐧如淩風般從兩人中間劈下。 兩人繼續合鬥孟見之,但隻要兩人距離稍進些,手中兵刃便即合在一起,幾次險些被孟見之所傷。 薑牧塵朝夏書恩喊了一聲:“你攻左,我攻右!” 夏書恩何嘗不知用此路數,但兩人既一同奮力迎敵,身形轉換之間,要完全離得遠根本不可能做到。 加上孟見之狡獪之極,他聽見薑牧塵喊話出來,故意變換身形,使得兩人又不得不湊近。趁著兩人的兵刃吸在一起之際,又急速轉身來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