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牧塵似笑非笑的把手搭在平初的肩膀,“誰說我不急的,這不是有人做夢都想留在這嗎?——以恒,你要是真舍不得我們,那我們先把平初送回去,將來有機會了來你這住上十天半個月,還不行嗎?” 以恒原本失落的麵龐立時變得欣喜,“當真?你可別騙我。” 薑牧塵眼睛不眨的答應,“當著這麼多人麵,我還能騙你不成?” 顏溪月秀眉微蹙,斜眼瞪了他一眼,明知他這話是在哄騙以恒,但這時以恒卻喜出望外,也不忍心再潑他冷水。 穆金波忍著耐心聽這些人說了一堆閑話,心頭惱怒之餘,卻也知道了該如何拿捏以恒。 剛才他故意將平初帶到一旁單獨說話,就是看中了夏書恩、顏溪月、薑牧塵三人對他的關心。三言兩語便教唆的他如何利用這三人的關心,使以恒答應帶眾人出穀。 平初與以恒沒說上幾句話,更談不上交往,隻知道如果沒有他的帶路,他們幾人就很難回去。 他惦記家中的父親和等待他的秋娘,當下就按照穆金波的教授之言施為。 眼見利用平初催促動身的辦法果然奏效,穆金波又聽見以恒與薑牧塵的約定,滿臉歡喜,“既然都約定好了,那就動身吧,不知閣下打算帶我們走哪條路?向東還是向西?” 以恒這時心情大好,已將方才與他的恩怨拋在了腦後,遊目望向湖麵,“要想快些出穀的話,可以先坐船到南麵的山穀,另尋一條下山的路。既然穀主正在找你們,那就不能從山莊附近經過了,先坐船到雲水塢,然後再出山,就是比你們進穀時的路程要多上幾倍。” 眾人一聽出穀得跋山涉水,心底登時一涼,別看以恒將手指來指去,仿佛那雲水塢就在眼前,可是看山跑死馬,這一路行將過去,又要花費不少時光。 除了不會武功的平初,其餘幾人倒不是真的怕孟見之,但他關押了那麼多發狂的村民,即便武藝再高也著實難對付。 穆金波看了一眼還飄在湖麵上的小船,“那艘船最多隻能載五個人,我們如今已有九人,可須得換條大船了。” 以恒低頭沉吟片刻後說道:“我這裡還有條船。” 楚天闊激動大叫,“在哪兒?能坐幾個人?” 以恒微微一怔,眼神瞟向顏溪月和夏書恩,“嗯……隻能坐兩三個人。” 氣得楚天闊邁上一步,揚起右手,想要打他一個耳光,被朱夷石攔住,“幫主息怒,這小子就這副德行。” 以恒連連退到夏書恩等人的身旁,“這人真是不可理喻,沒有大船,再去找就是了。” 顏溪月問他道:“上哪去找?” 以恒思慮之時,用手撫摸下巴,在草地上來回踱步。眾人將出穀的希望全部寄予他身,他沒發話,旁人誰也不敢再多問一句,隻好耐著性子等。 終於,以恒抬起頭來,打定了主意,“有了!我先帶你們去山莊坐船,然後悄悄去雲水塢,決計沒人發現。” 眾人以為他想到了什麼絕妙的辦法,結果卻是一句自相矛盾的計策。 薑牧塵連連苦笑,“穀主本來就四處抓我們,你卻要讓我們去山莊坐船,那不是自投羅網?” 楚天闊連忙接腔,“要回去也隻能你一個人回去,你把船劃過來接我們!” 以恒微微嘆了口氣,臉上神色大是不願,“大點的船,我一個人可劃不了,你們不去,那就走路去雲水塢,現在動身,就是天黑也到不了。” 穆金波看他推三阻四,臉色大變,“你用坐船的名義把我們引誘到山莊,好向穀主邀功是嗎?”楚天闊與穆金波凝視以恒,眼中兇光陡盛。 夏書恩忙站出來,將以恒擋在了身後,“諸位先別生氣,他隻是開個玩笑罷了,若真想把我們的下落告訴穀主,適才他就沒必要躲起來了。” 顏溪月轉頭看向以恒,“你這麼聰明,應該另有謀劃。” 以恒嘴角蘊笑,“人人要是都有你們一半聰明就好了。” 他也不管其他人是什麼臉色,自顧自的說起計劃,“大點的船隻有山莊才有,我帶你們從一條隱蔽的路走。現在師兄們四處找人,沒空管我這個花匠了,大不了我就說,要用大船往雲水塢搬運一些花盆,沒人在意的。” 穆金波臉色一沉,“你早這麼說,誰還懷疑你。” “溪月姑娘與夏公子可沒懷疑我,走吧。”以恒當先一步,朝背麵的山坡走去。 眾人眼見他這麼一副脾性,都無可奈何的跟在他後麵,再也不多說一句,否則不知他又要說出讓人誤會的驚人之語。 一行人轉過山坡走了一陣,身後的湖泊便再也看不見了。 顏溪月心下疑惑,詢問走在最前麵的以恒,“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山莊嗎?怎麼現在離山莊越來越遠?” 以恒微笑答道:“師兄要找人,一般都會乘船繞湖一圈,若是沒有找到蹤跡,便會入山仔細搜尋,就像剛才那樣。如果一個時辰內往南麵的船隻沒有回島,師兄們就會出動更多人手朝那個方向尋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他們到了,我們也已經進山了,更想不到我們會朝山莊的方向走。至於現在為何會離山莊南轅北轍,那也是為了遠離湖邊,避開師兄巡查的視線,等爬過這道山坡,我們就正式朝山莊的方向去了。” 以恒與顏溪月、夏書恩邊走邊聊,路上倒也不覺得無趣。 穆金波心下暗忖:“這小子外表看著老實,肚子裡竟有這麼多花花腸子,看來的確不能跟他來橫的。” 又走了大半日,低窪處出現一片鬆樹林,隻是這片樹林又與別處大不相同。 樹下周圍生長了一大簇的紅色花藤,以鬆樹作為倚靠,向陽而生,顏色嬌美,幾乎爬滿了整個山坡。 這些茂盛的花藤比人略高,阻住了眾人的去路,背陰的一麵則是臨近湖泊,並不能另擇其路。 要想前行,就隻能踏著延伸在山坡上的花枝,或者砍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花藤,然而花枝上卻生滿了尖刺。 眾人相顧茫然間,以恒神色淡然的走到了花藤前,從袖中拿出一雙用動物的皮毛製成的手套,徒手去抓拿滿是尖刺的花枝,“這是虎刺梅,你們小心別被刺紮。” 說話間,他已經把手伸進花叢中,隨手將茂密的花藤往左一撥,像掀簾子一般隨意,露出裡麵長長一道花廊,“請進吧。” 他身後是用虎刺梅的枝蔓搭成的長廊,外麵生長茂盛的虎刺梅將長廊掩飾的不見陽光。 人在裡麵行走,外麵即使有人經過,也看不到花藤架內部的情況,的確是個藏身行走,又難以被路過之人發現的絕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