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節骨眼上,穆金波雖不想與他計較,但也不願在眾人麵前失了膽氣,否則臥雲穀之行後,在劍南幫的推波助瀾的江湖傳言下,鴻淩鏢局成了膽小怕事之徒的聚集地。 穆金波當即解下腰間的青龍鞭,冷笑凝視楚天闊,以為穆金波要與自己動手,楚天闊把虎頭槍橫在了身前,毫不畏懼的瞪視回去,雙方爭鬥一觸即發。 穆金波卻破顏一笑,轉頭對以恒道:“你自去找你的路,我在後麵護你。” 平初不知他與楚天闊之間的矛盾,大惑不解的去勸穆金波,“不是有夏公子和楚幫主斷後嗎?” 穆金波微微冷笑,“我不是懷疑夏兄的能力,是怕某人技不如人,放了敵人過來。” 顏溪月見這兩人又要不合時宜的暗鬥,直接催促以恒快上路。 以恒帶著幾人朝西南方向走去,好不容易七拐八拐到了他說的藏身之處,卻見灌木叢間堆了一大堆腐朽的枯枝敗葉,濕漉漉的地上還印著幾隻野獸踏過的蹄印。 這下,以恒傷心至極,“我辛辛苦苦搭的墳墓,就這麼被……” 原來,他在此處搭了一個外表形似墳堆,實際是一個可以容納幾人的空間。 他時常在穀中偷玩,不想被人發現蹤跡,才想了許多稀奇古怪藏身的法子。 就在此時,留下斷後的夏書恩與楚天闊的方向傳來兵刃碰撞之聲,眾人皆知是歸雲長到了。 顏溪月神色憂急的看向以恒,“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嗎?” 以恒環顧四周,心跳如雷,忽然瞥見一顆丈餘高的銀杏樹,伸手指了過去,“那裡有個山洞!” 顏溪月對平初道:“你隨以恒到山洞裡躲著,外麵的事就交給我們幾個,忠伯,你也進去吧。” 忠伯知道她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不便再與臥雲穀弟子交戰,當即不由分說,他帶上以恒、平初兩人朝銀杏樹的方位進發。 以恒腳下不穩,仍不忘留下一句話,“溪月姑娘,你要小心啊。” 顏溪月、薑牧塵、穆金波三人在距離山洞尺許之處迎戰臥雲穀弟子,夏書恩與楚天闊兀自鏖戰歸雲長。 激戰中,羽箭勁急之聲不絕於耳,數不清的冷箭從樹林各處冒出,直射向以恒三人躲藏的山洞中。 原本,三人躲藏進洞勝算較大,但平初於慌亂間踩在長滿苔蘚的石頭上,腳下一崴,就這麼瞬息間發生的事,就被其他弟子看到。 但見射箭的方向有的來自樹上,有的來自一人高的草叢,方位捉摸不定。 顏溪月飛身躍上樹梢,觀察到幾處枝葉微微顫動,袖中柳葉飛鏢一經擲出,躲藏在暗處的慘呼聲接踵而至。 “爹,你受傷了!” 她聽出這是山洞中以恒的叫聲。 既然忠伯已經中箭,以恒與平初都不會武功,顏溪月大驚之下,也進洞保護二人。隻見忠伯後背中了一支羽箭,臉如金紙般軟癱在地。 以恒攙扶忠伯在洞內向右一拐,外麵的羽箭再也傷不到,於是坐在石壁旁察看忠伯傷口。 “爹,都是我害了你!”以恒望了一眼插在背上的羽箭,不敢再看第二眼,眼中淚水奪眶而出。 忠伯慘白的麵龐現出一絲微笑,“我……活一把年紀了,無所謂,能在臨終之時……聽你這麼稱呼我,死、死而無憾了。” 正凝神觀望洞外情形的顏溪月聽見這對父子的對話,心下詫異莫名,“聽忠伯的口氣,似乎這是以恒第一次稱呼他為爹,以恒心地良善,與忠伯感情深厚,怎麼看他也不像是六親不認之輩。” 便在此時,洞口幾個黑色的身影奔躍進來,她認得其中一人身形是夏書恩,跟著便是楚天闊、穆金波、薑牧塵、朱夷石、方離,幾人皆臉色大變,如遇勁敵。 顏溪月急步上前詢問夏書恩,“你們怎麼……出什麼事了?” 以夏書恩的功夫對付歸雲長是綽綽有餘,再加上楚天闊、穆金波等人的援手,勝算更是大大加持,卻不明他們何以狼狽逃竄進來。 夏書恩來不及回答顏溪月的問題,拉住她就走,“快往裡走,快!” 話音剛落,隻聽洞外嗖嗖聲響,破空之聲有如尖嘯。 進洞的幾人都身手矯捷的拐到山洞右側,須臾間,幾十支羽箭如天降冰雹一般落入洞內,箭頭直插地下、石壁兩三寸。 若隻是一人射箭,須得內力深厚才能達到此境,但同時插了幾十支力道淩厲的羽箭,絕非人力所為。 歸雲長知道忠伯逃入山洞後,料定他是背叛了穀主,穀中但凡出了背叛師門之人,其懲罰比之誤闖臥雲穀的生人還要慘烈。 既然他與穀主抓捕之人混跡其中,索性就一起懲罰。他於激戰中忽然收回雙鉞,忽然轉頭向山洞附近奔去。 楚天闊大是震驚,“這小子打不過,就落荒而逃了?”接著,就聽歸雲長對著山間弟子一聲長嘯,“退!” 夏書恩等人一聽“退”字,驀地一驚,都不約而同想起孟見之將眾人投入地牢之前,也是這般對弟子下令。 但見歸雲長身後的眾弟子合力抬上木樁一般粗的竹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上連著一根約人高的機弩,六名弟子分別用身體架住機弩的三支腳架,歸雲長丟掉手中雙鉞,提運內力,準備拉滿這張外形誇張的弓弩。 夏書恩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極為少見神臂弩,粗如木樁的不是竹筒,而是裝箭用的箭筒。 待弓弩拉滿後,羽箭能射出丈遠之外,而那比平常粗了上百倍的箭筒一經發出,裡麵無數的羽箭能頃刻間射穿一棵大樹,何況於人? 尖銳淩厲的聲響過後,山洞內外寂然無聲。 眾人悄悄探出頭去,隻見剛才一路進來的山洞猶如刺蝟般插滿了數不清的羽箭,連下腳地也不留絲毫間隙。 楚天闊伸手拔下插在石頭縫隙間的羽箭,竟要手腕微微發力才將之拔下,若是這一箭射在人身上,當真不敢想象。 眾人駭然相視之際,洞外又傳來歸雲長的高呼聲:“忠伯,我們這些小輩一向敬你。你若是因為有難處才做了糊塗事,現在出來,我們還可在穀主麵前為你求情。你若一意孤行,就別怪我執行穀規了!” 以恒心下有愧,握住了忠伯的手,忠伯卻按住了他,輕輕搖頭。 顏溪月輕聲問以恒,“這山洞還有別的出口嗎?” 以恒想了一想,“我從前隻進來過一次,是否另有出口我不知曉,但洞內蜿蜒曲折,還可以繼續往更深處走。” 夏書恩說道:“歸雲長對付我們的法子多的是,不管有沒有出口,先進去再說。” 忠伯卻急忙搖頭,攥住以恒的一隻手,“不行!不能進去!裡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