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恩從未想過要傷害薑牧塵,看到他身子晃晃蕩蕩,以為他力有不怠,長劍一偏,劍招頓時有所收斂。 卻不料薑牧塵淩空使了個“鐵板橋”,陡見夏書恩不再進攻,身子忽然立起,白光耀眼的長劍朝他右肩胛骨刺去。 幸好夏書恩反應機智,於危急之際斜退一步,但聽嗤啦一響,肩頭的衣衫被薑牧塵的長劍刺破。 “書恩!” 看到夏書恩險些受了傷,顏溪月不禁驚叫出聲,奔上前去察看,薑牧塵的劍尖若再偏一點,就刺入身體。“師兄,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薑牧塵狂怒之極,劍指她身後的夏書恩,“夏書恩,有本事咱們再鬥,躲到女人後麵算什麼男人!”話聲甫畢,一劍又要刺來。 “溪月小心!”夏書恩忙將顏溪月推開,揮劍迎上,雙劍相交,又是鬥得難舍難分。 以恒攙住退到路旁的顏溪月,滿臉擔憂之色,“顏姑娘,你千萬別再過去了,薑大哥……他瘋了。” “正因為他瘋了,所以才更要阻止他!” 以恒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一把拽回已經踏出幾步的顏溪月,“我來!” 顏溪月驚訝不已,他一點武功也無,又怎能分開兩人? 以恒心中其實也沒更好的辦法,唯一能出手製止的隻有自己的父親,但他一來,定要大發雷霆,剛做下的決定說不好就會改變,因此他早吩咐其他弟子不要向父親稟報。 他隻是不忍心看到顏溪月受到什麼傷害,盡力按下內心的害怕,在雙劍運勢如風的周遭走去,“薑大哥,你現在哪有一點做師兄的樣子?有些事又不是靠打就能解決問題的!” 又見薑牧塵仍未停手,又加重了語氣:“薑牧塵!我以臥雲穀少穀主的身份命令你,趕快住手!否則你出不了穀,可就別怪我沒提醒你了!” 除了顏溪月,穆金波、楚天闊、方離等人聽見此語,都不自禁的背過身去竊笑,皆笑話他這是書呆子的解法。 平初拉住他道:“連溪月都沒辦法攔住他們,你說這幾句話就能阻止了?” 顏溪月也知他出此下策其實是擔心自己受傷,心中感愧交集,自行走到一旁,向一名青衣弟子借劍一用,那人正躊躇間,忽聽穆金波一聲驚呼,“牧塵兄小心!” 隻見夏書恩已運劍加快,不再是先前防守門戶,薑牧塵處處進逼,唯有讓他吃點苦頭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因此稍微變換了招式,長劍斜出,疾刺向薑牧塵的麵部,他的劍招本就以輕靈迅捷為長,薑牧塵這下接不住,勉強揮劍去格。 劍尖顫處,薑牧塵隻覺腮邊一陣刺痛,再看夏書恩收回長劍時,上麵沾了指甲大小的血跡。 他伸手去摸腮邊,已經破了一道口子,並不甚深。盡管隻是皮肉傷,也讓薑牧塵大受其辱,“夏書恩,你的狐貍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待要在此出招之際,顏溪月已攔在了兩人中間,“師兄,你還要接著鬧下去嗎?非要打出人命你才肯罷休?” 薑牧塵見他把夏書恩護在身後,心中刺痛之下,更是悲怒交加,“師妹,你看清楚了!分明是他傷了我,你卻還護著他!怕是我被他害死,你才高興!” “話怎能這麼說?”薑牧塵一驚,以恒也走了過來,“你是顏姑娘的師兄,她要是忍心看著你送死,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你們。” 薑牧塵對他的勸告並不買賬,“哼,她哪是擔心我?分明是為了夏書恩那小子,有意偏袒於他!” 以恒搖頭長嘆,“你怎麼跟我爹一樣固執?才勸好了他,你又開始了。” 薑牧塵雙目一瞪,正要發作,以恒又即說道:“隻是說你跟我爹脾氣相似,你可別趁機占我便宜。” 這句玩笑話說出來,令在場眾人都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薑牧塵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杵在原地極是尷尬,索性背過身去,暗自生氣。 夏書恩對著薑牧塵的背影說道:“我並非有意傷你,也不是要躲避什麼,隻是在人家的地方鬧事,你覺得合適嗎?” “師兄,你再要鬧下去,可真沒人管你了。”顏溪月說完,就對夏書恩道:“我們先上船去,還要去山莊接其他人回去。” 以恒連連點頭,“對,你們先上船。” 薑牧塵聽見顏溪月要與夏書恩上船離去,卻對自己不聞不問,一想到今日沒有徹底解決,回去後定要生出更多事端,心中一橫,忽地轉過身來,虎吼一聲:“夏書恩,不許走!” 長劍遞出,刺入一人胸腹,但那人並不是夏書恩,而是以恒。 “怎、怎麼是你?”薑牧塵以為這一劍必定刺中夏書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想到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一時也怔住了,挺劍的手臂不禁微微顫抖。 以恒見夏書恩和顏溪月已向岸邊走去,便走到了薑牧塵的身後,正想開口問他要不要上另一艘船,然而這出於盛怒之下的一劍,他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了。 薑牧塵一直背對眾人,隻當自己身後隻有夏書恩和顏溪月兩人,但顏溪月站在右側,他轉身出劍的瞬間就向左刺去。 盡管剛才以恒也走過來與他說話,那時他卻與自己有一定的距離,因此想也沒想,看也沒看就把劍刺了出去,卻怎麼也沒料到,這一劍竟是殺錯了人。其餘人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怔在當場。 以恒腦中一片空白,鮮血順著長劍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泰然!”一聲淒厲的叫喊有如雷鳴,眾人這才看到從渡口過來的孟見之,他恰好親眼看見了兒子中劍的過程。 反應過來的薑牧塵抽出長劍,赤色殷紅又賤了一地。 “泰然!你怎麼了?你要撐住!” 孟見之搶上前來,一把推開了從身後攬住以恒的顏溪月和夏書恩,左臂顫抖的將以恒抱在懷裡,右手按在以恒受傷的腹部,企圖以手來止血,但如泉湧的鮮血頃刻間又從他的指縫間湧了出來。 “快去叫郎中!快去把胡郎中叫來!”孟見之近乎嘶吼喊下這句話時,已經淚如雨下。 臥雲穀中弟子不過百人,隻有一位姓胡的郎中會些醫術,但人此刻還在山莊,臥雲山莊至雲水塢的路程,至少要一個時辰方能抵達,等胡郎中趕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