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億緊握著手中的匕首,目光如炬地盯著山頭的方向,心臟在胸腔中狂烈地跳動,必須要那些襲擊者真正退去,自己才能確認生死之戰的結束,又過了一會確實沒有任何異常,說明那些敵人已經徹底離開,張億高度緊張的情緒才略有放鬆下來。 剛剛過去的五分鐘,對於張億來說,仿佛是五個世紀那麼漫長,在這短短的五分鐘裡,他經歷了一場無限接近死亡的高強度廝殺,自己的肺部正在隱隱傳出一種撕裂感,仿佛裡麵的刀片增加不斷變多,背部傷口和身側的擦傷也開始火辣辣的發作,那種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忍受。 更糟糕的是肩膀上插著一支羽箭,那支箭深深地刺入肌肉,讓肩膀無法正常活動,現在隻能保持一邊塌著肩膀的姿勢行動,就像畸形人一樣,麵容扭曲,汗水混合著血液,從張億的額頭滴落。又過了一會,張億終於來到躺在草甸上的襲擊者近前,被張億用石塊砸中的麵部一片血紅,一個眼珠都被砸崩裂的掛在眼眶外。端詳一下這人,張億慢慢解下吉利服,把漁網當作繩子將人捆了個嚴嚴實實,然後坐在地上把屁股當腳一點點往下挪,再把腳當手推著昏迷的襲擊者往下滾著,漸漸地痛覺消失了,頭昏腦漲渾身發冷中張億有了自己可能就要死去的想法。 精神模糊之中身後似乎有人靠近,但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回頭,等張億仰天倒下隻看到一雙氈靴走到麵前,用最後的力氣轉動脖子向上看一眼,果然,跑了的襲擊者在穩定住心神後再次返回,手拿彎刀露出一個勝利者笑容,就準備砍過來。視線越來越模糊的狀態下,張億已經沒有了思考能力,隻來得及罵出‘去你媽的’後,就聽一聲弓弦之聲響起,眼前模糊的人影倒下,“歷史支流即將產生,請‘展卷者’自行選擇歷史脈絡,倒計時5秒,4、3”,昏迷的同時張億腦海中電子合成女聲響起。 駕馭著戰馬的張億,手持長槍不斷同對麵之人廝殺著,就像普通人很清楚自己在夢境都是乾什麼一樣,此時本應該率領騎兵不停沖擊著對方的步兵陣列,但騎兵沖擊陣型早已失去沖力,他和數位重甲騎兵一起深陷步兵陣列中,作為領隊,張億非常清楚一定要殺出去,隻是豎起如森林一樣的農具阻擋了視線,看不清其他人的情況,身上不斷傳來被削尖農具捅刺的感覺,即使身披重甲仍然能感覺到疼痛,“dwarf、dwarf”連續兩聲呼喊扈從並沒有人回應,馬下這些身穿粗布衣的農民們,竟然開始不斷敲擊自己的戰馬。 突然間,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從側麵襲來,他的重心猛然偏移,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一側傾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騎士被強行拉下馬,使張億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憤怒情緒,迅速丟掉手中的騎槍,抽出腰間的闊劍,毫不猶豫地展開了反擊,揮舞劍刃平行地斬向四周,試圖將那些圍攻自己的敵人逼退。然而,全身騎士甲太重了,僅僅揮砍了數下就不得不依靠闊劍作為支撐,否則連站立都變得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張億的麵甲被人狠狠地擊中,這一擊如同重錘,震得他的頭昏眼花。失去平衡的徹底倒下,再也站不起來,倒地後的張億,身上開始不斷傳來農具擊打盔甲的聲音,那是敵人無情的攻擊,周圍的所有空間都被敵人占據,最終,最終實現被滿眼的人類肢體和農具農具淹沒,那是敵人的腳步聲,是他們在他的身邊來回走動,而他卻無力反抗,隻能任由這一切發生。 ‘外國人,領主’,有思考能力的張億醒來後對自己做的夢很是詫異,自己也沒怎麼研究外國的歷史啊,怎麼在夢中成了領主還鎮壓起叛亂來了,‘不對’有人要殺我,本來趴著的張億猛地一竄,就要發力用半跪的姿勢攻擊來人的下陰,哪知想要挪動一點都不行,自己竟然在床上被從頸、腰到腿全被綁了個結結實實,連胳膊都是被捆綁著的,這一驚是非同小可,張億趕緊尋找能夠切割繩子的地方,抬頭就看見一把剪刀和數尺染血的白布近在咫尺,哪還管得了其他,忍著疼使勁拉伸胳膊去拿剪刀。 “白都統,別動了,你的傷口又要裂開了”,一個穿著長衫的女孩子進來,那是手中端著藥湯的李盈盈。 “快把我解開,你們把老子當什麼了,待宰的豬嗎?”張億憤怒的向女孩吼道。 像是對張億的反應並不意外,李盈盈先是把藥放在一邊,然後蹲在張億麵前說:“白都統,我和哥哥將你背回來後,本來是由這裡的軍士照顧你的,但你在睡夢中已經傷了兩人,他們才不顧我們兄妹的反對,把你綁起來的,還請你不要怨恨我們”。 情緒糟糕到極點的張億繼續吼道:“什麼睡夢傷人,你當我曹操啊”,等仔細看到麵前的李盈盈時一下愣住了,女孩像是老了很多,雙眼很明顯的發青,有光澤的臉頰也凹陷了下去,甚至出現了明顯的抬頭紋,再加上淩亂的頭發和汙漬明顯的脖頸,猛一看還以為是一個精血虧損的少婦在麵前蹲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到李盈盈就自然想到了李沐軒,一陣愧疚之情便從心底升起,說到底還是自己過於輕敵了,連續兩個晚上查探敵情都過於順利,忘記了狡兔尚有三窟的道理,忽視了對麵既然能夠獨立建營,自然是很有手段的斥候才對,怎麼可能在兩次探營都使用同樣路線的情況下,還沒有一點防備,就算是有經驗的獵戶,也已經發現一些自己出沒來回的蛛絲馬跡了。想到此處張億就平靜下來,看著李盈盈眼睛說道:“姑娘,對不住”。 張億看到李盈盈抬頭和自己對視了一會說道:“你不用說這些的,要不是你讓我們先撤離,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前天岸防營的劉校尉帶著二十幾個小夥去偷營,結果正好和對麵想要來偷襲的人撞上,最後回來的隻有三個,爹其實也早就說過,如果有意外發生,就讓我們聽你的”。 李盈盈說完見到張億的情緒已經平復,就動手解開繩索並囑咐道:“白都統,你背上和肩膀的傷勢很深,而且他們的箭頭上很可能抹了金水,傷口上有中毒和潰爛的跡象,加上你高熱不退我一度以為無力回天了,哪知道你昨天早上反而開始好轉,隻是這個過程中除了我之外你不讓任何靠近,甚至還襲擊來探望的偏將軍,所以他們把你綁了起來,並讓我每日照料好傷兵後,專門過來看顧你”。 剛才的一番掙紮讓身上的傷口又有了崩裂情況,感受著對方給自己換藥時的熟練動作,張億就明白昏迷這段時間,這丫頭肯定是徹夜照顧著自己,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語氣變得很溫柔地問:“我昏迷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