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四夜”,這個回答對於張億來說並不意外。 “你說我睡夢中打傷了人,他們現在怎麼樣” “不嚴重,不過是幾天不能訓練值崗,他們說不定還要感謝你,雖然我不懂軍陣,但也從傷員數量也看得出來,能在營內休息備戰,對將士來說是件好事”。 “這個節骨眼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好事,大宋當年搞什麼海上之盟,這等大聰明作死行為,簡直和捅自己兩刀沒什麼區別。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一點長進,竟然還想著在這崖山做什麼靠海死戰,他們就沒想過真正的敵人其實是那些降將?在那些人麵前你大宋是個什麼情況,別人一清二楚,廟算、天時、地理均不在這邊,再無奇兵則十死無生”,張億一邊回顧著自己的歷史知識,一邊評價著北宋羸弱無用的表現,如何被南宋給‘完美’繼承的。 張億所說的“海上之盟”大聰明行為,是指發生在北宋年間,宋金兩國為了共同殲滅遼國而結成的軍事同盟,北宋打算滅遼後收復被遼占領的燕雲十六州,當時作為皇帝的宋徽宗除了當藝術家和石頭鑒賞家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這無能皇帝估計連《三國誌》都沒看過,就大腦袋一拍說自己看清了遼有必亡之勢,然後和金朝雙方派出使節在海上往返談判,約定共同出兵滅遼,遼是被滅了,金國也同意將燕雲十六州之地歸還北宋,但是北宋拉胯的軍事行動均以失敗告終,不但無法收復燕雲十六州,還把自身軍事能力和動員力的底褲露給了金朝,加上當時的北宋朝堂‘金奸’遍布,麵對這時已經統一並擴大版圖的金朝,連還手之力都失去了。 “大膽,竟然敢汙蔑社稷,你這小小的大理都統如此大言不慚,不怕軍法從事嗎?”,帳外一聲怒喝製止了張億繼續說下去的沖動,等看清進來的人張億眼睛瞬間瞪的老大,皺眉思索起來,因為自己見過這個將軍,數日前與李家父子夜談時,眼前突然出現幻覺,當時與自己說話的就是這位,實在是因為這身渾銅甲、三縷長髯和左臉被包紮處還在滲血,這三處特征太過明顯,張億的神色驚異,可能被進來這人理解成了本將軍一喝之功宵小之輩自然退避,便不免有些得意當然,也將張億看輕了幾分。 “這位是張世傑將軍的偏將,現在的岸防營指揮使柳吾樹大人”,李盈盈小聲向張億介紹道,隻是張億此時腦袋裡滿是問號,試圖理清楚到底是自己有了特異功能可預知未來,還是單純的空間給自己賦能,讓自己可以見到未來之事,這大活人在自己麵前站著,自己總不能當做不存在吧。終於,張億還是決定先放下思考這些精力,向對麵這中等身材的將軍問道:“柳吾樹大人,最近戰況如何,可呈搗毀了幾處快船修造的地方”。 這一問把柳吾樹給成功唬住了,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將此等機密告知張億,“在下雖官職不高,卻也知道敵軍若敢在我眼皮底下修營紮寨,我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方粉身碎骨,若龜縮不出就不需要談什麼大局和戰而勝之了;若此時是將令那必然是庸才和內奸無疑,柳將軍你我都是領軍之人,不知你是否認同在下的觀點”,張億並不是逼問對方,而是想知道處於前線的岸防營到底有沒有一戰決心,若是拱衛崖山軍港的岸防營都不敢殲敵,那隻能說明大勢已去,作為個人已經無力回天,自己就要想辦法保住李家姐弟,然後能救幾個是幾個,反正自己的目標是創造另一種歷史可能,並不一定要反敗為勝。 正說著話,張億餘光瞥到一個地鋪在腳下位置,那裡斜躺著一塊牌位,再看向李盈盈時,心中又有計較,‘不管戰況如何,這丫頭得想辦法保住,不能落一個跳崖的下場’,李盈盈看他視線的方向,麵色一緊趕緊蹲下收拾起地鋪,把父親的牌位一起裹起來放好。“ “你有所不知,文丞相處在孤軍之中,張大帥已經抽調精銳前去營救,現在實不可妄動,若岸防有失那我軍就真的萬劫不復”,聽到柳吾樹毫無保留的回答,張億絲毫不給情麵的冷笑一聲:“你也是治軍的,你很清楚現在是什麼局勢,還有什麼不可妄動局麵嗎,若真如此,何不自己把戰船鑿沉去向敵人請功,說不定還能原地連升三級呢?” “你既然已經醒了就先好好休息,剛才那番言論不可在人前再講,否則難保有有心人聽了去,對你們不利”,對於張億咄咄逼人的質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柳吾樹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一樣,若非這偏將是個通情達理的,隻怕現在張億已經被拖出營長挨軍棍了,這偏將臨走之前還特別向李盈盈看了一眼,像是在提醒張億要顧及其他人的安全。張億篤定這將軍心中是很想破敵的,因為幻覺中這人的神態比現在疲憊的多,那是百戰之後的疲累身軀,但對這次焦炭張億感覺很失望,自己在如此力戰的情況下,兩人的信任應該沒有太多問題,畢竟苦肉計不會以自身性命不保為前提,再加上大理人的人設,自己是敵方斥候的可能性微乎及微,而且自己還留了一個活口給對方。 張億最失望的是從柳吾樹的言語中,自己察覺到一絲無奈感,張億從來不是內耗的人,再觀察幾天,若發現實在獲勝無望,自己就隻能將身邊人的安全作為第一考慮事項,正鎖眉思考的張億被濃鬱的草藥味打斷,原來是李盈盈把藥湯端到麵前,張億並沒有接,隻是扭頭看著對方的雙眼像是要看到骨子裡去,不再像幾天前初遇時那樣,這次李盈盈迎著張億的目光明顯閃躲起來,最終還是張億先開口小聲問道:“李大夫,最近辛苦了,這滿營的軍士都是你在醫治嗎”,李盈盈倒是沒有先回答,而是把藥湯往前一送,離張億的嘴巴更近了,那意思就是喝完再說。 苦笑一聲的張億接過碗一口飲盡,這種沒有山楂之類調和的古樸中藥,比印象裡更加的苦澀難咽,也因為味道引起的不適,拿碗的手不自覺的一緊,手中土陶燒製的碗就給自己捏碎了,看著手指上新出現的割傷,張億才開始認真審視身體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