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暫住(1 / 1)

道敢問 南瓜依憶惜 6681 字 2024-03-17

聽聞徐家祖上是一郡督造,督造這活,裡頭大有藏掖。有人說當年徐家銀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不管怎麼說,都是講他們家祖上如何如何有錢的,至於現在怎麼沒落了,倒是很少聽人。   就有一點,徐家少男丁,傳到這一輩,子嗣就徐小少爺一人,可偏偏這小少爺對家族生意不感興趣,整天嘴裡嘟囔著:“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白雲滿地江湖闊,著我逍遙自在行。”神神叨叨。這可把徐老太爺給高興壞了,說是個讀書種子,不像他爹。   其實,這徐家祖上並不是什麼督造,要是有本專門記載八輩的戶籍,往上察,這徐家上八輩都是平民老百姓,連個寒門都數不上,為什麼會這麼說?就把徐家比作一個人,這個人有錢有才,而那些沒錢沒才心有嫉妒但對其有無可奈何,心高又氣傲,不服氣,怎麼辦?那就看他姓什麼,找和他同姓的名人,別管兩人是有族親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甭管,現在他倆有親戚了,這個人就是他上幾輩的祖宗,為什麼會這樣?因為那些嫉妒他的人看他比自己強,就給自己找個借口,假騙自己說他祖上是哪個哪個啦,他比我厲害這都是家族血統好,並非是我比他平庸。   這個人比他強。既然比他強那自然是有比他強的道理的,你給我找個厲害點的祖宗就找唄,換句話說還巴不得呢!反正沒什麼害處,到時候往外一說,這是那個誰誰家的後輩——哦,不得了,不得了,這是隔輩強——唉,什麼叫隔輩強,這分明就是世家大族啊!   所以說,那什麼督造,全然無有此事。   這徐老太爺完完全全是靠自己——娶了個豪門小姐那也是靠自己本事。當年的他年僅十歲就離鄉外出,獨自闖天下,先是在麵店裡當小夥計,後又陰差陽錯到一大宅門——白家當下人,像是天公作美,那年采花賊鬧的正盛,就有一天夜裡,偷偷潛進大宅門,恰巧不巧被徐老太爺撞個正著,那時徐老太爺年輕力壯,陽剛小夥一個,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個采花賊給抓住了。   這事被白家主知道了,大賞!給他升了管家,他就這樣一步步,得到主家老爺喜愛,把閨女許配給了他,他當了上門女婿。   別人的上門女婿在媳婦家都是無一用處,可他不是,他那是把家族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白老爺子也沒虧待他,愛他勝過親子。   而後未過多久,徐老太爺便分家自己打拚,這也是白老爺子的意思。   徐老太爺憑借驚為天人的眼光,用短短幾十年打造了一個龐大的家祖生意。唯一有點可惜的是,他隻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不像別的富貴人家,子孫滿堂他的內室白氏多次勸他再納一房,可每一回都被其回絕,反駁說要是沒有你哪來的現在的我,一個兒子怎麼了,又不是絕後了,一個兒子才好了,到時候好分家產,省得爭來爭去的,他們現在是子孫滿堂,可等著吧,等他們死的那天就是火藥桶爆炸的那天,死了人都不會罷休,這裡頭彎彎繞,比海還深吶。   徐老太爺如此重情重義,徐老太爺的兒子徐二爺,徐六合就不這麼想,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風流公子,從小風流到大,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打娶了媳婦後,收斂了不少,但也隻是收斂了不少,不是完全該了。   所以這也是徐老太爺對徐小少爺倍加疼愛的原因。   都說徐二爺上輩子欠了媳婦錢,這輩子來找他討債來了。要不然這小紈絝怎麼在媳婦眼前唯唯諾諾跟個小娘子似的,而見了其他人就根見到孫子似的。   對於二爺來說,這個月是幾年碰不上的好日子——媳婦回娘家了,不在家,老太爺也就是他爹跟他娘在後山的潑潑廟裡暫住,這下子好了一大家子就剩他一人,還有一個兒子,但是沒關係,兒子對他哪點子破事懶的管,看不上。   天大地大,徐家二爺最大,管你是誰,敢說半個不子就等著瞧好吧,沒什麼好果子。這倒也是真應了那句富不過三代的話來。   東廂房大的根本不像是一處住所,其次臥內,四扇疊窗擋住了浴桶,裊裊蒸騰的水汽縈繞半空。   曼妙的身姿隱藏在玫瑰花瓣覆蓋的水麵下,隻露出修長的玉頸,香肩和手臂上掛滿水珠,嫵媚的臉蛋暈出一抹嬌紅,如同熟透了的蘋果,讓人忍不住啃上一口。   流水是徐二爺趁著夫人不在家,爹娘寺廟清靜時,新納的一房小妾,他是這樣打算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飯,這樣是哪怕正妻回來了,爹娘下山了,你能怎麼著,頂多挨一頓臭罵,吃幾頓閉門羹,沒啥大不了了,反正都這樣了,總不能把人給趕出去吧。   沐浴完,流雲披上蟬翼般透徹的輕紗,讓人直咽口水的玲瓏身姿若隱若現,眨眼看去,就像是雪白的玉人躲在一層薄霧裡,嬌羞不敢見人。   主臥那邊,滿是紅賬的房間未燃一根紅燭,唯有床邊被窗外投下來的絲絲月光映的稍有明亮。下人說不懂,二爺說這叫氣氛。   此時的二爺盤腿坐在床上,閉眼麵對著床外明月,像是進入了某種空靈的狀態,整個人如同是石一尊像,儼然不定。   和次臥連通的木門發出吱呀聲響,那是流雲沐浴更衣完,進來了主臥。   二爺紋絲不動。   忽然,流雲打後麵緊貼住徐二爺,一股梅花的香氣湧如鼻腔,豐腴滑潤的腹肌清晰可感。   二爺緩緩睜開雙眼,將流雲右手拉到身前,仔細的把玩了一番,輕嘆了一口氣,食指指著講:“這條線不好啊,怎麼能這樣走呢?會壞運氣的。”   流雲坐在二爺身旁,淡淡月光灑在她身上,欲顯皮膚白嫩,眼神中流淌綿綿情意,柔聲道:“那二爺,小女子要怎樣不壞運氣呢?”   二爺笑道:“有我在,你還怕該不了運嗎?”   流雲兩雙大長腿無意的向二爺靠了靠,甚至潔白的腳丫子輕輕顫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二爺握住流雲的纖手,一臉認真道:“有句話說的好,小夥子的力氣越用越多,小姑娘的奶子越摸越大。命也是一樣,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時時刻刻或多或少的發生變化。”   流雲的聲音越發軟嫩酥甜:“二爺幫我。”   二爺的聲音深沉而又帶有磁性:“都說了,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流雲被這話徹底的感動了,一雙眼睛已變得水汪汪的,柔情萬種的落在二爺身上,那模樣可憐至極。   二爺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讓她安心的講:“沒事,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流雲激動的渾身輕顫,淚水忍不住的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二爺貼心的替她擦拭,不料,這一擦淚珠落的更狠了,整個人都快哭成了淚人,二爺是最見不得這的,趕緊哄道:“別哭,別哭,怎麼還哭上了呢?”   忽的一陣微風飄來,叫人感覺一陣清冷,是真的冷,就連月亮都感覺冷,不然那貼在流雲身上的月光是怎麼打顫,上下發抖的。   遠處,一男一女兩人看的津津有味。   少年正是徐家的小少爺徐奎胃,而那少女則是徐奎胃的貼身侍女輕衣。   徐奎胃一手拖住下巴,喟嘆一口氣道:“這老東西還挺會玩的,氣氛,哈哈,當真是要把人笑死。”   一旁的輕衣提醒道:“少爺,這樣偷看老爺,是不是……”   少年道:“是不是不太好?”   小侍女輕點頭。   少年嗬嗬笑道:“他都那麼不要臉了,我還在意這些乾什麼?”   侍女哦了一聲不在打話,低頭盯著地麵,不知道在心裡想著什麼。   過了許久,興是這少年郎看夠了月色,起身伸了個懶腰道:“老王八蛋何德何能,居然生出我這麼潔身自好的兒子,沒天理啊。給我娘傳信,把這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啊?”侍女不解,“少爺,那老爺豈不是要。”   少年嘿嘿笑道:“這有什麼,他是我爹,難道我娘就不是我娘了嗎?”   侍女點點頭,但還是問道:“那為什麼不給老太爺和老夫人傳信?等夫人回府,怕是要晚了。”   徐奎胃拍拍侍女的頭,“反正已經晚了,還怕這一會嗎?輕衣啊,得虧你是跟了本少爺,要是換作其他人,怕是不僅要挨打,還要唉罵啊!”   侍女乖巧道:“這還不是跟了少爺嗎?”   少年笑而不答。   ————   裴大郎君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有個長相並不出奇的少年看小偷似的打量著他,他認識這個少年,正是這家的主人,而做偷窺下賤事的他,臉不變色心不跳,有條有理的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呢,是你隔壁鄰居,啊就是你們口中那個老瘋子的遠房表親,多少年沒聯係了,偶從人口得知我這表哥功名考取不上,傷了心神,廢了精神,患上了這腦病,自古都有患難之際見真情的說法,咱們不能因為他有病就不聯往,斷絕了祖輩留下來的關係是不是?所以呢我就連夜趕來,打算在這照顧他一段時間,今日才到,你未見過我實屬正常不過,不必大驚小怪,至於為什麼會趴在貴府門口,那是因為在下鼻子比較靈,聞到了一股煙熏味,感覺不大對頭,莊稼人燒火做飯幾十年了都,一聞就能聞出來,這天乾物燥的,生怕走水了,知道趴人門口不好,但還是忍不住來看看,就請你萬萬不要怪罪啊!”   漢子講的很好,細微之處一絲不差,要是知道實情的聽見了,恐怕會忍不住吐口水唾罵。這還真應了那句話,往往用真話來當慌話講的最能迷惑人。   少年看著臉色黝黑,明顯勞苦人膚色的漢子,心中已信了大半。   漢子無所謂的說道:“你信了就好,不信也行,但有一點,可千萬別把我當成什麼偷賊,那一類人都是死了娘沒兒子的東西,我可經不起給冠上這名頭,太丟人。”   漢子乾笑道:“行了,你既然回來了,也就不用我擔心了,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喊我。”   喬懦點頭道:“好。”   ……   鄰居葉適之老爺子養了一群白鴿,隻隻被喂養的肥胖發福,每每紛飛時扇動翅膀的聲響猶如人激烈的鼓掌音。換做以往,喬懦一推開家門就能見到如此場景,今日卻恰相反,替而代之的是刺眼的熏煙。   回想起漢子的話,以為真走水的少年連忙跑進廚房,結果看到一黑衣少女坐在土灶臺前,揮手拍煙的同時還被熏的咳嗽聲不斷。   少年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問道:“燧姑娘,你……這是?”   少女抬頭看了一眼喬懦,又看了一眼灶臺口冒出的滾滾黑煙,像是憋著一股氣似的說道:“你來!”   喬懦愣了一下,沒聽明白。   直到少女走出房門,才反應了過來,坐到灶臺前不急不慢的把火生了起來。生火這件事對於喬懦而言,輕車熟路。   這黑衣少女和喬懦是什麼關係?兄妹?還是夫妻?要是兄妹這性情迥乎不同,不合常理,若是夫妻,則是無中生有,有句話說的好,叫胭脂虎豈甘雌伏哉?不如諸君暢所欲言,大發君子之語吧!   此事還要打幾日前講起,那是喬懦正在後山砍毛竹,忽聽見幾聲刀響,便帶著些許疑惑前去探看,不知怎麼的,竟然走到了竹林深處,要知道沒多少人會來這,因為鎮上的老娭毑一直有個說法,竹林裡頭藏著一頭鬼,是被一雲遊道長封這的,隻要有人進去了它就會跑出來吃人,想起這話的少年急忙退出來,但因心頭一急,就走錯了路,迷了進去。   就在其一頭莫展之際,那吸引他進來的刀聲又響了起來,喬懦想要去看個究竟,壯著膽子走了過去。入眼兩人,一人倒地不知生死,一人跪坐留血重傷,重傷之人就是黑衣少女。   少女姓燧,不同於世俗女子,不喜拽群,好作男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生來麗質,形其樣貌僅有靈眉俊眼四字合適。因其家在一山之南的一處小鎮上,名便換作南字。所以,全名為燧南二字。   家中是武道世家,一家自上而下具是好身手,由以其父燧拳為最,憑借著家傳上乘武功,開一鏢局,以為人保鏢為生,燧拳更是因為人仗義,於那一帶綠林好漢之中,聽其名頭者,無一不豎起大拇指誇贊兩番的。   父有一兄,叫做燧石,為人狹隘狠毒,好做些強搶民女,橫行霸道之事,父親對他早就看不慣,其實這燧石心中嫉妒燧拳,憑什麼?都是一個父母雙親生的,為什麼家傳武功你的最厲害?都是練一樣的武功,誰的不差誰,這中間到底為什麼?他一直懷疑是父親喜兄長而不喜他,私下裡一直在偷傳武功給燧拳,就心生羨慕,再由羨慕轉變成了嫉妒。   這父母生二子,二子便是骨肉同胞,那是有了血緣、遺傳的,可這是遺傳又並非是一樣,天賦各一,你在這強我一點,我在那勝你一籌,有什麼奇怪不解的?疑心疑鬼,說到底不過是有了歹心罷了。   果然,這燧石在燧南外出之時,在大哥燧拳的飯菜中下來毒,將其毒死,而後當侄女燧南歸家後陷害於她。   還是家中一老奴冒死告知,燧南這才忍痛逃走,而在和喬懦相遇時地上那一死屍,乃是二叔派來追殺以絕後患的殺手。   得知這一切的喬懦心中大為動容,看少女居無定所、孤苦無依,倘若不嫌棄,便來家中暫住。   …………   ps:如果有一個人能回復我一句話,我就謝天謝地謝道謝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