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從秦芳儀的手掌和石壁間的縫隙中流瀉出來。與此同時,另一側的石壁發出轟隆巨響,好像巨獸狂吼。小白馬受驚醒來。不知是巖石巨響,還是李一亮懷抱的原因,它嗚嗚呀呀哭了。 簡直就是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嬰兒。 李一亮隻好拍打它,艱難哄它。它翻個身,掙紮著離開李一亮懷抱,跳到秦芳儀肩頭。剛一落下,它馬上噤聲,看起來喜氣洋洋。 伴隨響聲,墻壁移動。移動結束後,讓出一條曲曲折折的小徑,不知通向哪裡。兩人麵麵相覷。 李一亮並不敢完全相信來路不明的一縷孤魂的鬼話。不過止步不前,終究不是辦法。他搶先說道:“是福不是禍,待我先去看看。” 秦芳儀道:“我和你一起,彼此有個照應。” 兩人一前一後,沿小徑往外走。小徑曲曲折折,洞中夜明珠的光芒難以覆蓋這裡。兩人隻好摸黑前進,小徑裡有寬有窄。李一亮聽到幾個細小叫聲。 他停下腳步問道:“什麼人?” 身後的秦芳儀問道:“你剛剛有聽到什麼聲音?我怎麼什麼也沒聽到。” 李一亮也不確定有沒有聽到,到底是不是幻聽。他哈哈說道:“可能是有點累了,疑神疑鬼。” 恰在此時,前路微明。 拐了個彎,盡頭一片亮光。是出口!李一亮興奮沖過去,隻覺後麵有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速度隨之慢下來。 來到光的所在,李一亮探頭望去,驚出一身冷汗。出口在峭壁上,峭壁上接重霄,下臨無地。想要進來,難比登天。從這出去,也不容易。 幸好剛才沒有太興奮。 真是出口。身邊這位郡主果然是天選修仙人,這種境遇下,觸發了開關。也不知機緣在哪?無所謂啦,隻要結局是好的,何必去想那麼多。重要的是,幸好剛才沒有貪圖小白馬,沒有因小失大。 一陣風從峭壁下吹上來,攀援在峭壁上的古藤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正是晨光熹微。這兩人一“馬”,在洞中過了一天兩夜。 趁著太晚之前,李一亮早就收拾好空空如也的乾坤袋,做好離開是非之地的準備。這個出口,如能禦劍飛行,自然是小菜一碟,不成問題。 可現在秦芳儀的飛劍沾染妖獸穢物,並未清洗,難以驅使。雪野派發的佩劍不僅耗光能量,而且不知所蹤,也是禍事一樁。秦芳儀的傷又未全好,一時之間,不能施展靈力。 為今之計,隻好攀著古藤慢慢墜下。李一亮為難地說道:“郡主的傷,現在感覺怎麼樣,從這裡攀援而下,需不需要…貧道…?”李一亮感到有那麼一點兒難以啟齒。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秦芳儀大大方方說道:“我現在全身靈力冰封,傷未痊愈,和一尋常女子並無太大區別。最起碼要吃一碗齋飯喝口水,才能重啟靈力。順藤葛而下,需要李道友幫助。還望不要嫌棄。” “怎麼會。就是…”李一亮揉搓衣袖。 秦芳儀粲然一笑:“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何曾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她明艷如十裡春風。 “好嘞。”李一亮說道。 秦芳儀懷抱機警的小白馬。李一亮將金枝玉葉和金枝玉葉懷中的千年芝草綁縛在背上。他沿藤葛,雙手如鐵鉗,小心翼翼、一步一個腳印朝下麵爬去。小白馬在晨光中神采奕奕,咯咯而笑,聽上去非常開心。 這些古藤,少說也有上百年。每一株都長得遒勁粗壯,異常結實。雖是如此,李一亮仍覺心內發虛。秦芳儀一直被視為仙林不可多得的明日之星。他好像背負整個世界。責任重大,不容有失。 等到李一亮終於腳踏實地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他長籲一口氣。小白馬不愧是順應造化的神物,經過療傷後的秦芳儀看起來通體舒暢,身心俱佳。 兩人站在岔路口。各自都有得忙,該分別了。 未等秦芳儀開口,李一亮搶先說道:“秦道友該給小白馬取個名字了,交流起來也方便。” 秦芳儀搖頭說道:“李道友最先發現了它。你與它仙緣深厚,實至名歸。我豈能奪人所愛?這為仙林所不齒。” 李一亮一個勁兒擺手說道:“要不是你從天而降,我和這株野草早就死好幾回了。大刺蝟可不是好惹的。” 聽到被稱作“野草”,小白馬憤憤看向李一亮,向他彈出一片碧綠的葉子。 李一亮伸手接住,繼續說道:“昨晚小白馬已經認你為主人,這是天意。再者說了,身為一株野草,誰不想去峨眉山呢?對這小貨也是好的。” 他看向小白馬。小白馬雖生氣,仍識趣地點頭,蹭蹭秦芳儀的耳朵。 “叫什麼好呢,秦道友?”李一亮笑嘻嘻問道。 秦芳儀見拗不過,若有所思說道:“靈芝仙草善解人意,就像生有七竅玲瓏心;加之它通體白得耀眼。就叫玲瓏雪吧。” 玲瓏雪歡欣異常,載歌載舞,鉆到秦芳儀廣袖中。 李一亮還是難免有點小失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安慰自己,雪野派立功回小漫子村這件事情,可以往後拖一拖。他拱手抱拳說道:“想來我已經外出一天兩夜,該回派中點卯了。就此別過。” 秦芳儀點頭,笑說道:“感覺這次相見,一亮道友和在鬆霞學宮的時候,頗有一些不一樣呢。” “哪裡不一樣?”李一亮狐疑地說。難道她發現我是穿越而來的了?記憶告訴李一亮,在鬆霞學宮時,秦芳儀對他頗有照顧。 秦芳儀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可能眼神不一樣?也可能是雪野派的道服讓你看起來不一樣。” 李一亮笑說道:“可能因為你我都長大啦。剛去鬆霞學宮的時候,大家都才十一二歲。” 秦芳儀哈哈而笑,抱拳說道:“該是我胡思亂想。我也該去下麵村裡求一碗齋飯重啟靈力了。行走仙林,後會有期。” 兩人分頭走。李一亮無心去尋那把沒有靈力、無法飛行又沾染妖血的佩劍。像這種劍,雪野派多的是。李一亮隻好調動起原身記憶,用腳丈量回火石山的距離。 飛劍在手,天涯便是咫尺。現在,咫尺也是天涯。這一路爬坡躍坎,過溝過河,追風趕月,可給累得夠嗆。李一亮來到雪野派駐紮的火石山腳下時,剛好掌燈時分。 雪野派大堂建在火石山半山腰。整個白天外出搜尋五行之精的弟子紛紛趕回,交還乾坤袋和飛劍,輪到夜晚外出的弟子接過被清空的乾坤袋和充滿靈力的飛劍,陸續出發。遠遠望向山腰,他們正駕起劍光向四麵八方飛去,就像放起絢麗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