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王彭越聽審,你怨呂氏殺你,必然也是你有罪在先,說說其中的緣由吧。” 彭越辯解道:“某實在是有功無罪。隻因為漢王高祖親征出了京師,那呂雉按耐不住,暗問太監道:“漢家臣子,誰人美貌?”太監奏道:“大梁王彭越,英雄美貌。”呂雉聽說後,便發了密旨,宣我入長信宮商議機密事務。” “某進得宮後,那內宮門便落了鎖。呂雉邀某入宮賜宴。三杯酒罷,呂後淫心頓起,要與某同床共枕,某懼禮畏法,執意不從。不料那呂雉勃然大怒,喝教武士執銅錘,將某擊殺,煮肉作醬,腦袋掛在城墻上,不許收葬。自漢始到如今,大家都說是某意圖謀反被誅殺,真是冤枉啊!” 呂後在旁邊聽了,立即哭喊起來:“閻君,萬萬不要聽彭越的一麵之詞,這人世間,隻聽說過男人調戲女人,那有女人調戲男人的事?也太荒唐了吧?那天的真實情況是,我招彭越入宮商議機密國事,他見宮內無人,便起了淫邪心。按照綱常禮節,臣戲君妻,理該處斬!” 彭越高聲爭辯:“我彭越戎馬一生,左右軍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恪守規則,絕對沒有淫邪的念頭!呂雉當年在楚軍中的時候,就經常與衛士私通,早就見怪不怪了。” 延年點頭道:“彭越所言不虛,呂雉這就是惡語推脫,不用再解釋了;我從案件卷宗中,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彭越乃是漢家大功臣,剛直不阿,忠勇無比,來生必許你做忠正高士,與韓信一同報了心中仇怨。” “再喚九江王英布聽審。” 英布上前訴道:“我與韓信、彭越三人,同心協力,公舉漢家江山,從無半點叛心。” “那一日,我與幾個朋友一起,在江邊玩賞,忽傳有呂雉娘娘懿旨到,賜給我一瓶肉醬。我連忙打開品嘗,竟然吃出一個手指頭來。心中非常疑惑,盤問來使,他卻隻推說不知。我勃然大怒,讓手下一番拷打,那人才說出事情,瓶中肉醬竟然是大梁王彭越的肉。我的心裡頓感淒慘,將所吃的東西一下子全都吐了出來,墮入江中,竟然變成一隻隻的小螃蟹。至今,在江中就生一種水蟲,百姓稱之為‘蟛蚏’,那就是彭越死去後的怨氣所化成的。” “我氣憤難當,無處泄怒,拔劍就將那個送醬的太監刺死。呂雉知道以後,派鐵甲兵帶著尚方寶劍和毒酒,闖進我家中,斬了我的首級。還請閻君明斷,替我做主啊!” 延年嘆息道:“你們這大漢三賢,果然是死得可憐啊!今天寡人做主,把漢家天下三分與你三人,各掌一方天地,回報你們生前的汗馬功勞!” “此案暫放案前,且來審第二宗“恩將仇報事”,宣原告丁鮑與被告劉邦,上堂對峙。” 丁鮑訴道:“那年我還是楚將,在戰場上圍住了漢王,他許我若得天下,便分封我為王,感念他的真誠,因此網開一麵,放他逃離。誰知漢王稱帝後,就將我處死,背棄了當年的盟約,而今,我心中不甘,還求閻君作主啊。” 延年道:“劉邦,你又該作何解釋?” 漢王表情有些尷尬:“那丁鮑,本來是項羽帳下愛將,怪隻怪他見利忘義,有背原主之心,朕所以將其誅殺,以告後人,不忠不義者,以此為戒,絕非枉殺無辜。” 丁鮑辨道:“你說我不忠,可憐那紀信,在滎陽做你替身,被項王抽筋剝皮,該是萬世忠臣了吧?可你卻對他家無爵無封,可見你就是個忘恩無義之徒;再有,那項伯是項羽親族,鴻門宴上,與樊噲一起,拔劍救你,更是項家第一個不忠,理該活埋,為什麼不加殺戮,反得賜姓封侯?還有那個叛將雍齒,屢次造反,甚至把刀都架在了你的脖子上,竟然也被封為什方侯。偏偏與我做冤家,是什麼道理?” 漢皇啞口無言。 延年拍下驚堂木道:“這件事我已經有了分寸,鬼差立即去帶了項伯、雍齒與丁鮑,站在一旁,待會兒一同發落。” “再判第三起專權奪位事,宣原告戚氏與被告呂雉上堂聽判!” 延年道:“戚氏,那呂雉才是正宮王後,你不過是個寵妃,天下應該歸於呂氏之子。你如何告他專權奪位,這可是有悖倫理的啊。” 戚氏訴道:“昔日漢王在睢水大戰,被丁鮑、雍齒追得無路可逃,單騎跑到了我戚家莊,我父親念他為當世英雄,將他藏在地窖之中,漢王才得以解脫。” “我到地窖中給他送飯時,漢王見我美貌,便強要我與他相陪,妾執意不從。漢王撕扯下半幅戰袍,與妾為誓,說:“若答應我時,後來得了天下,將你所生之子立為太子。”奴家這才依允了他,至今戰袍還藏於我舊處老家中。” “我為漢王生下一個兒子,起名如意。漢王依誓言,立下聖旨,傳位與如意為君王,漢皇駕崩後,因滿朝大臣都懼怕呂後,如意自然被排擠在外,呂後便立了她的兒子做了皇帝。封如意為趙王,妾母子本不敢爭,也無心爭。誰知呂雉恨意難消,哄我母子入宮飲宴,將毒酒硬灌如意,可憐如意七竅流血,腹疼難當,登時身死。可那呂雉仍要斬殺盡絕,令人用金針刺瞎我的雙眼,又將紅銅熔化,灌入喉中,砍掉妾的四肢,拋於坑廁中。” “我們母子犯了多大的罪行啊?竟然受到這樣殘忍的刑罰?至今我母子遊走陰曹,不願往生,隻乞求閻爺為我們做主啊。”說罷,嚎啕大哭起來。 延年道:“你不用這麼傷心,寡人定要還你公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讓你母子來生為後為君,團圓安樂。”說罷,把卷宗放在一邊。 “再喚第四起乘危逼命案,六個人犯上堂來!”延年厲聲喝道。 延年沖項王拱拱手,“項王既為原告,須知滅項興劉,都是韓信的緣由,你如何不告他,反告這六個名不見經傳的偏將呢?” 項羽長嘆道:“閻君聽稟,這下場,皆是因為我的過錯,空有重瞳之目,卻不識得真英雄啊。導致韓信棄我而去,光明正大,擊敗與我,這又如何能怪他?” “恨隻恨那六人卑鄙,用了那下三濫的計謀。”項王眼睛瞪得銅鈴一般,“我兵敗垓下,好不容易突出重圍,遇到一個農夫,問他左右兩條路,那條是大路?可至楚軍本部大營。那農夫告我說:“左邊是大路。”我見他淳樸厚道,深信他的話,便將腰間金牌贈送給他,望左路而走,竟然跳進了漢軍大營,被團團包圍。” “直到下了地府,才知道那農夫乃是漢將夏廣所扮,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本是人間江湖鐵律,可這夏廣全無江湖兒女情;後來我使出平生本事,再殺出重圍,來到烏江渡口,又遇到了老朋友呂馬童,本指望他能念及舊情,放我一馬。不料,他竟然同著其他四將,逼我自刎,鈍刀笨斧,砍了某的肢體,拿去邀功請賞,某一世英雄,竟落得屍骨無存,慘不忍睹,還請閻君替某平去心中不滿啊。” 延年連連點頭,“這六將本無半點鬥戰之功,卻是趁著項王兵敗力竭,逼他自刎,全是僥幸得來的封賞拜侯。來生必判這六人,任由項王斬殺,以報其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