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燕赤霞。” 　　路程聽到聶小倩第一次說起從天而降那一劍的時候，他腦子裡想到的就是燕赤霞。因為那個時間點，有機會有能力這樣做的，就隻有一個燕赤霞。 　　可路程確實也沒想到，燕赤霞真正的實力竟然真的這麼強！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畢竟他用來裝劍的一個革囊劍袋都可以把樹姥姥化為數鬥清水，那這回正兒八經用劍捅可不就是摧枯拉朽嗎？ 　　“然後呢？他讓你為眾生謀福祉，於是你就打算把蘭若寺變成學堂？為什麼偏偏是學堂呢？” 　　“燕赤霞走後沒多久，采臣公子也來向我告別。” 　　“他還沒死呢？” 　　“老板！男人不能這麼小心眼兒噢！” 　　路程撇撇嘴，沒爭辯。 　　“你繼續說。” 　　“燕大俠來得及時，采臣公子隻受了一些皮外傷。” 　　路程腦子裡忽然有個念頭。 　　“哎你們說這燕赤霞他之前一直在蘭若寺看戲，明知這地方有大妖怪他卻不出手，那為什麼後來突然又出手了呢？” 　　聶小倩搖了搖頭。 　　她本來也想問的，可她還沒來得及問，燕赤霞就已經走了。 　　倒是白素貞在旁邊非常隨意的說了一句：“修行之事，順天應道，隨心隨意。” 　　意思就是看心情唄？ 　　這麼隨意的嗎？ 　　路程還是有點懷疑。 　　“白姐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為了救寧采臣或者為了救小倩？” 　　白素貞還沒說話，聶小倩搶先開口。 　　“若是為了采臣公子似乎還能說得通，畢竟他送給采臣公子劍袋就說明他很喜歡采臣公子的聖賢剛直，但若是為我……為什麼呢？” 　　原本嘛當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你不是說他看透了你的命運也看到你的命運被扭轉被遮掩嗎？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認為你身上有了大氣運！” 　　“所以？” 　　“他準備提前抱大腿唄！” 　　“……” 　　聽起來有點荒唐，細想又有點意思。 　　燕赤霞肯定不是個笨的，他為什麼之前不出手不清楚，但如果他真的看出來聶小倩身上的變化，也預知了聶小倩可能有能力改變世界，那試問誰不想提前抱上天選之子的大腿呢？ 　　反正路程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起碼得用鐵鏈把自己鎖在人家大腿上！ 　　聶小倩想了想，還是有點懷疑。 　　“可是我……哪裡來的大氣運？我現在就是個小鬼，實力也差勁，弱得很……” 　　聽起來好像還有點自卑有點不好意思。 　　白素貞摸摸頭安慰她，路程就更直接一些。 　　“小倩你還沒意識到嗎？你白姐姐和我，乃至我們這個繁華的世界，就是你最大的氣運！” 　　“什麼意思？” 　　“回到剛才的問題，你為什麼突然要辦學堂？這玩意兒聽著跟你一點兒都不搭邊，你是怎麼突發奇想的？” 　　這話聽著不好聽。 　　我聶小倩以前也是讀過書的好不好，又不是文盲！ 　　你知不知道在古代能讀書的女子有多厲害不！ 　　“哼！” 　　她不滿的哼了一聲，又沖路程做了個鬼臉。 　　“因為采臣公子唄！” 　　“啊？你怎麼跟他又又又……” 　　“我問他，為什麼那天那麼勇敢，老板你猜，他怎麼回答我的？” 　　“這我怎麼知道？” 　　“他說，因為他是讀書人，讀書人心懷天下。” 　　平平淡淡一句話，在那天的聶小倩耳朵裡卻仿佛驚雷炸響！ 　　甚至哪怕如今通過聶小倩的嘴裡轉述出來，白素貞和路程也齊齊被震住一瞬！ 　　“同樣是書生，這位寧采臣寧公子……” 　　白素貞語氣幽幽暗暗，憐愛的輕撫聶小倩一頭青絲。 　　“小倩妹妹，你比姐姐命好。” 　　“那還不是因為我來這裡遇到了白姐姐和老板呀～” 　　“即便你沒來這裡，你也比我命好。” 　　白素貞在笑，但此時此刻大約隻有路程知道她這個笑有多苦澀。事實上，她們倆的命運本就天差地別。聶小倩最後成了進士的正妻，一步登天，白素貞卻隻落得個困守雷峰塔，不見天日。 　　書生和書生，確實不一樣。 　　“白姐姐，你怎麼了？” 　　聶小倩覺察到了白素貞的情緒變化，但她沒看過白素貞的故事，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情緒變化。 　　她隻能緩緩把白素貞擁得緊了些，又把自己的腦袋往她懷裡縮了縮。 　　“白姐姐最好了！小倩可喜歡白姐姐了！” 　　白素貞隻是笑著笑著，沒有說話。 　　路程見狀隻好岔開話題：“就因為寧采臣說了這句話，你就打算把蘭若寺變成學堂？” 　　“差不多吧……可能各方麵的原因都有一些。” 　　聶小倩歪著腦袋思索。 　　“一來有幾個姐妹留在蘭若寺裡，總需要照應。若是放任不管吧，也不知她們會不會繼續為禍他人，又或者被哪裡的高人斬妖除魔順手就給除了。姐妹一場，我也不忍心。 　　“二來呢，采臣公子的話確實讓我醍醐灌頂。燕赤霞說這是盛世，可盛世從何而來呢？我想啊，大概盛世就是從千千萬萬如采臣公子這般聖賢剛直的人那裡得來的呀。” 　　路程聽得有些唏噓。 　　其實他從來沒想過聶小倩將來會怎麼樣。 　　他之前想到的，就是讓她乖乖給自己當網吧裡的打工仔，老老實實守夜班。 　　可現在突然一下子，好像聶小倩身上就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小倩，你的命運確實扭轉了，將來你會怎麼樣我不知道，我想你自己應該也不知道，但這不是壞事，我和你白姐姐都會支持你的。” 　　白素貞也笑著附和。 　　“小倩妹妹要變成很厲害的人了呢，女先生噢！自古以來女子可稱先生者寥寥無幾，也許將來有一天，連姐姐都要仰望小倩妹妹呢！” 　　“白姐姐別笑話我了，白姐姐才是最厲害的，我就是……就是突然腦子一熱嘛，還不知道我能不能真的把學堂開起來呢。” 　　路程大手一揮，中氣十足。 　　“你要乾別的我不好說，可你如果要開學堂，咱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知識！而且這些知識都是能夠徹徹底底改變你們那個世界的！” 　　不過說到此處的路程突然頓住一下。 　　“小倩你那裡是什麼朝代啊？” 　　“我不知道。” 　　原書裡沒提過聶小倩所處的是哪一個朝代，不過因為《聊齋誌異》這本書成於清朝，所以後人推測故事裡所寫的朝代應該是明清兩朝，其中大多數人呢又普遍認為是明朝的概率更大些。 　　但都隻是猜測，沒有具體證據。 　　倒是聶小倩上次帶來的永樂通寶讓路程確認聶小倩所處的應該就是明朝，不過她們那兒有妖魔鬼怪之類的，應該又不完全是歷史書上那個明朝。 　　後來路程也去查了一下，永樂通寶是明朝永樂年間鑄造的，但並非僅在永樂年間使用，所以光憑這個並不足以確認聶小倩所處的是不是明永樂年間。 　　但是燕赤霞提到的盛世這兩個字，好像又提高了一些是明永樂年間的概率。 　　“永樂盛世啊……” 　　“什麼永樂盛世？” 　　路程沒解釋。 　　“你等會兒搜一搜就知道了。如果你們那兒真是永樂大帝在位，我也不知道對你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好的是正處盛世，無論你把現代社會的什麼知識帶過去都有足夠安穩的環境供你折騰。而且盛世時的人們接受能力強一些，你不容易被綁起來燒死。但壞處就是，如果他們下決心要弄你，你多半是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的，不像亂世還可以自己造反。” 　　聶小倩不解的看著路程。 　　“他們為什麼要弄弄……弄我？” 　　“因為你從這裡帶去的東西，會掀翻他們的世界。” 　　“啊？” 　　聶小倩撅著小嘴，滿臉驚訝。 　　“這麼可怕嗎？那要不就要不就……” 　　“你不想要啊？” 　　“也不是不想要，找書苑www.zhaoshuyuａn．ｃom老板你們這裡的好多東西都好厲害的！比如電腦比如手機比如薯片比如麻花比如紅燒肉比如辣子雞……要學了這裡的知識才能在我們那裡弄出這些東西吧？” 　　怎麼聽著好像吃的才是重點？ 　　“想要我是想要的，可是……聽起來好危險啊！我一隻小鬼，我怕我把握不住呀老板！” 　　覺得自己很沒用是吧？ 　　不要灰心。 　　至少你的感覺非常準嘛！ 　　“可是學會了這些，你就真正能像燕赤霞說的那樣，改變你們的世界，為天下蒼生謀福祉。” 　　聶小倩大大的雙眼裡仿佛已經暈染出一個全新的多姿多彩的世界，那個世界和這裡很相似，但又不完全一致。 　　唯一相同的是，那裡的人和這裡的人，一樣和諧富足，平安喜樂。 　　“白姐姐？” 　　她抬頭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白素貞。 　　她想要，但她不敢，她需要有人給她底氣。 　　“放心吧，你路老板會幫你的。” 　　“那白姐姐呢？” 　　“姐姐啊，姐姐當然也會幫你的呀！隻不過比起你路老板，姐姐可能幫不了你太多噢？” 　　“才不是呢！白姐姐最厲害了！白姐姐救了我的命呢！我要是命都沒了這些早都是空話了呢！” 　　等等！ 　　路程發現了盲點！ 　　“小倩這是你第二次說白姐姐救你的命了，她到底怎麼救的？你被樹妖襲擊之後……就是因為白姐姐才安然無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