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的功夫,積分清算已經完畢。 在這之後的工作,便是分門別類地儲藏了。 野穀、水果、蔬菜等食材被運進廚房,兇獸肉塊則被分成兩堆,一部分用作當日的晚餐,其餘交給專人煮沸烘烤,製成無味肉乾用以貯存。基地東側的樓房共有六層,並在一層設有油料儲藏室,專門用於放置魔章的油脂。至於草藥、石材、木料等物資,則根據需要送往基地的各個角落。 “大夥兒辛苦了,都先去休息吧,小童你們仨跟我來。” 李暮雨和唐威遣散眾人,攜三兄妹往基地深處走。 過得片刻功夫,五人便來到基地中心的廣場附近。 平整的廣場之上,並排站著三名男子,此刻正費力地彎腰劈柴。 廣場的角落裡,則有少女蹲在地上,用秸草費力地編著草鞋。 這四人的對麵,則有男子負手而立,身上套著寬鬆的練功服。 那張臉瘦臉略帶痞氣,一對小眼睛閃閃發光,正是江白浪其人。 “使勁兒!沒吃飯啊!”江白浪跑到一個男孩身邊,在其耳旁尖聲大喊。 “就是沒吃飯啊......”男孩有氣無力,手上磨出了血泡,眼神裡滿是幽怨。 “一天沒吃飯算屁啊!你問問這兒的人,誰沒被餓上過三五天!就這種意誌力,就這身體素質,放外麵早死了......唉?等等,停停停!”撇下虛弱的男孩,江白浪竄向廣場邊緣,瞪大眼睛盯著編草鞋的少女。“姑奶奶欸,您老人家,這是在~乾~啥~呢?” “編草鞋啊......”少女怯生生地回答。 “編~草~鞋?”江白浪露出誇張的笑容,一把搶過編半截的草鞋,在空中來回狂甩。“你告訴我,這破玩意兒,他娘的叫草鞋?你給我穿一個試試?不把你那細皮嫩肉的小腳丫子磨爛了?!你是從小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點兒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是吧?” 少女被劈頭蓋臉一頓訓,淚水在眼眶裡不停打轉。 旁邊三個男人滿臉怒容,紛紛丟下斧頭盯著江白浪。 “算了算了!停!停!都停!”江白浪一臉不滿,抱怨著叫停了工作,罵罵咧咧地拎來四大塊肉。“喏!猩猩肉塊兒,肉類中的上品,蛋白質和靈能含量極高。餓一天了,先補充補充能量!” 江白浪絮叨不止,旋即將兩手平攤,把肉塊遞到四人麵前。 望著新鮮的生肉,三男一女眉頭大皺,一時誰也沒敢下嘴。 “不餓啊?那就甭吃了,等明兒再說!”江白浪撇了撇嘴,露出一股欠揍的表情,作勢便要把肉塊收走。 “等等!”一名中年人搶過肉塊,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使勁咬了一大口生肉,幾乎未經咀嚼就囫圇吞下。 “很好,你們仨呢?” “......” 江白浪露出滿意的表情,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 另外三人見狀麵麵相覷,最終也不情願地接過肉塊。 新鮮的肉塊沒有異味,口感上並非難以接受,可對初來乍到的失蹤者而言,則終歸有種莫名的心理負擔。三個男人捏著鼻子,尚且還能狼吞虎咽,那少女卻實在沒抗住,吃了幾口便開始乾嘔,並不出意外地被江白浪一頓臭罵。 “江白浪,青藤創始人之一。”江白浪猶自專心訓練,李暮雨則攜三兄妹旁觀,並適時與童奕聰交流意見。“這個新人訓練,談談你的感想?” “稍微有點兒硬核,容易引起生理不適。”望著眉頭大皺的義兄義妹,童奕聰稍微皮了一下,隨後很快恢復正經。“方法未必最好,但是見效最快。” “沒錯,比較簡單粗暴,肯定不是最好的辦法。”李暮雨點了點頭,卻明顯沒打算阻止江白浪。“但現在被自己人折騰,總比以後丟了命要強。” “就是容易造成矛盾,江大哥成背鍋的了。”童奕聰聳了聳肩。 “問題不大。首先訓練隻限三天,強度其實也不算高。大家都是失蹤者,說白了都是同路人,而非真正的上下級。我們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借助激烈的手段,讓新同伴盡快適應泠雨的生活,而非給大家訓練成言聽計從的嘍囉。其次大家是現代人,普遍有思想有文化,就算眼前心裡有氣,過後也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意義。再者樹個靶子未必是壞事兒,這樣更容易讓新人團結起來,江白浪本身也挺熱衷於訓人的。” 李暮雨和童奕聰猶自交談,廣場上的訓練也沒有因此停止。 在江白浪的注視下,三名男子齜牙咧嘴,勉強勉強吃完了生肉。 唯獨那少女承受不住,連四分之一都沒吃完,便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哭啥哭!不吃就不吃唄!”江白浪從少女肉裡搶過剩下的肉,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你不濕(吃)我濕(吃)!重(這)麼好濕(吃)的弱(肉),給你諄(真)是白瞎了!” 痞氣青年單手插兜,一麵自顧自大快朵頤,一麵朝少女露出挑釁的表情。 待他把肉塊吃乾抹凈,則見三個男人咬牙切齒,眼眶裡幾乎要冒出火來。 “用餐時間結束!下一項開始!”江白浪擦了擦嘴,上半身微微前傾,讓自己的臉更加貼近那六顆炙熱的瞳仁。“嗯!眼神兒不錯,看起來活力滿滿......唉我問你們,現在是不是特別想抽我啊......嘿嘿,這樣,給你們個機會,然後咱順便打個賭!”他拾起一根斷柴,在地上劃了個半徑三尺的圓,然後背著手站到了圓圈中心。“你們仨一起上,能逼我出圈兒就算你們贏,後邊兒的內容也就不用練了......哎哎!慢著!別動手!聽我說完!如果你們輸了,那我這臭鞋臭襪子,你們得幫我洗乾凈咯......怎麼樣,敢不敢?” 江白浪挑了挑眉毛,隨即賤兮兮抬起右腳,在空中輕輕晃了幾下。 三名男子對視一眼,連多餘的話都沒說,便惡狠狠地沖了上去。 可還沒過十秒鐘,他們便各自摔倒在地,齜牙咧嘴地呻吟起來。 “停停停!歇會兒吧!真不禁打!過會兒再練!”江白浪拍了拍手,朝旁邊的少女勾了勾食指。“小姑奶奶,把這仨送醫療室去,好好學著怎麼治外傷。下次他們再挨打,我不讓別人治,我就讓你......唉!傻大個兒回來啦!” “傻你大爺!” 江白浪訓完話,轉身看到旁觀的五人,便興奮地朝唐威豎起小拇指。 唐威吹胡子瞪眼,隨手扔出一塊石頭,被江白浪嬉皮笑臉地躲開。 那少女趁機行動起來,將三名男子帶離廣場,一溜煙鉆進了東邊的樓房。 “呦嗬!新麵孔!嘖嘖嘖......” 江白浪視線平掃,很快注意到三位新人,當即搓著手走上前來。 猶如撞見新鮮獵物,他那對小眼睛精光四射,盯得胡鑫宋蕓渾身發毛。 “江大哥你好,小弟童奕聰,今後請多關照!”童奕聰躬身行禮。 “關照沒有,倒可以抽空指點一二。”江白浪板了張嚴肅臉。 “大哥身手了得,隨便指點兩下,小弟我就得躺上半個月。”童奕聰吐了吐舌頭,露出討好般的笑容。 “油嘴滑舌,需要教育,跟我走吧。”江白浪搖了搖手指,就要把童奕聰三人帶走。 “他們仨不需要那一套,你教點兒實用的就行。”李暮雨攔住江白浪,隨後示意三兄妹留下。“你們先跟著白浪,剩下的事兒明天再說,晚上去找柳琴給你們安排住處。” 將三兄妹丟在原地,李暮雨告別江白浪,攜唐威繼續往南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身後極盡喧囂,起初是頗為誇張的威脅,隨後則是更加誇張的恭維。 “兩個活寶......”聽著背後的二人轉,唐威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倆放一起,不定碰出什麼火花。”李暮雨同樣忍俊不禁。 “小雨,咱現在大概多少人了?”唐威隨口問了一句。 “算上那仨孩子,一百五十九人。”李暮雨倒是記得清楚。 “總共才三個多月,就已經這麼大規模了。”唐威感慨頓生。 “是啊,開始才七個人,這都翻多少倍了。”李暮雨同樣唏噓不已。 “如果沒當初那檔子事兒,咱現在人還能更多。”話題轉到往事上,唐威的表情陰沉下來,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那群王八犢子......” “曹鷲,鷹巢,那幫土匪。”李暮雨搖了搖頭,麵色依舊平靜如水,瞳仁中卻湧出兇戾的光芒。“放心,記著呢,早晚的事兒......” 李暮雨和唐威邊走邊聊,自幾幢平房中間穿過。 某幢破爛平房的背後,隱有幾不可聞的輕語聲。 兄弟倆略微靠近,見言鸛正負手而立,對麵站著個年歲稍長的男子。 此時的言鸛麵容嚴肅,嘴裡叨叨叨說個不停,看上去顯然情緒不佳。 年長男子則滿臉漲紅,偶爾激動地辯解幾句,更多時候則沉默不語。 「言鸛這是訓人呢?」 李暮雨和唐威對視一眼,繼而默契地點了點頭。 懷著忽然湧起的好奇心,兄弟倆豎起耳朵靠近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