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還能再蠢點兒麼......” 　　“那你提個更好的主意唄？” 　　“......得得得！你們說了算！” 　　“那就都同意了吧？” 　　“行，就它吧。” 　　“先這麼弄，不合適了再改。” 　　“那就這樣了唄？” 　　“就它了！散了吧！” 　　清晨的基地廣場上，青藤首領們照例開了碰頭會。 　　就諸多事項達成共識後，才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 　　青藤成立之初，創始人們便習慣群策群力，而在規模逐漸擴大的當下，仍舊沿用集體決策的原則，同時根據各自所長分管不同工作。隻要沒有外出任務，首領們每天早上都會碰個頭，商量一下重要問題的解決方案。 　　大凡集體決策，難免會出現不同意見，觀念碰撞自是家常便飯，吵到臉紅脖子粗也不算新鮮事。可是吵鬧歸吵鬧，首領們在激辯過後，總能按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形成意見，也不會因為意見上的分歧而心存芥蒂。與此同時，除非有特別的保密需要，議事過程通常是公開的，走過路過的青藤成員皆可圍觀，有相關特長的成員亦有機會參與討論。 　　盡管過程相對透明，可若究其本質的話，實則仍是集中領導決策，然後逐級向下落實的體係，決策權依舊掌握在幾位首領手中。這樣固然不算民主，可畢竟生存是頭等大事，而集權則能讓組織步調一致，最大程度地保護大家的安全，所以青藤成員們也少有反對意見。況且對後來者而言，大家幾乎都曾身陷絕境，並被青藤的元老們搭救，也自然不會為了所謂的“民主”作妖。 　　眾人勠力同心，為青藤添磚加瓦，將各項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身處這樣的氛圍之中，每個人既是締造者，也是環境的受益者。 　　一切都在朝著更高效、更有序的方向邁進。 　　...... 　　“你確定他們會來？” 　　基地南側的工坊門口，韓晴把魔章油脂搖勻，倒入形狀各異的油皿中。 　　旋即點了一根乾柴，將幾隻油皿依次引燃，瞇眼睛仔細觀察燃燒情況。 　　“也不能確定，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了。”李暮雨蹲在韓晴腳邊，認真盯著高矮不等的火苗，以及那些粗細不一的煙柱。“這煙還真是麻煩，一直都沒法解決。” 　　“我跟彭哥再想辦法吧，反正離冬天還有一段時間。”韓晴將一根鐵棒依次放於油皿上加熱，根據表麵靈繪圖案的變化來判斷燃燒效率。“比起這個，我其實更擔心的是，靈能奇兵根本就不領情。” 　　“我昨天跟唐威他們說了，咱要做好兩手準備。”待皿中油水燃盡，李暮雨便幫韓晴打掃現場，宛如一名得力的幫工小弟。“如果荀焱楓肯合作，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他們連這點兒利害關係都想不明白，那也就沒必要合作了。” 　　根據李暮雨的猜測，靈能奇兵應該很快會找上門。 　　所以告別韓晴以後，他便徑直朝基地北麵走去。 　　昨天夜裡，李暮雨孤身拜訪靈能奇兵，與對方進行了開誠布公的交流。當然為了追求效果，他在開誠布公的基礎上，也刻意設計了談話方式，至於那些誇張的情緒表現，實則是略加演繹後的真情流露。 　　經過一番懇談，李暮雨達到了目的，即讓荀焱楓答應不與青藤為敵。在那之後，荀焱楓陪李暮雨返回基地，途中無意間提到某些問題，才讓李暮雨察覺到進一步合作的可能性，繼而同時拋出了合作意向與部分情報。 　　李暮雨對荀焱楓有信心，並不太擔心靈能奇兵的選擇。 　　實則相較於合作的事，他更關心能源係統的研發問題。 　　畢竟眼下雖是盛夏，可離秋末冬初也不過幾十天而已。 　　按聶宸淵的說法，泠雨的歲末極為寒冷，比國內的隆冬更加難熬。若非他們年富力強，又有合適的容身之所，加之尋到了煤火暖具，否則怕是根本挨不過去年冬天。 　　如今住人的六層樓房，原本配有鍋爐供暖係統。 　　然此時鍋爐徹底報廢，連韓晴都表示修不好了。 　　若要讓全員安全越冬，就必須解決供暖的問題。 　　泠雨地區荒廢依舊，電力係統完全癱瘓，基地周圍缺乏足夠的煤料，樓內亦沒有燒柴取暖的條件，想維持大麵積供暖實屬難事。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成功捕殺第一隻魔章後，青藤諸人尋得了一種珍貴的資源------魔章油脂。 　　魔章蒸騰揮發後，會留下橙黃色的油脂，性狀介於液態和固態之間，暴露於空氣中則會凝結薄膜。魔章油脂用途廣泛，不僅能製作肥皂、燒熬靈墨、充當潤滑和滋養媒介，還擁有極佳的可燃性，燃燒的狀態亦十分穩定。 　　魔章油脂具備成為燃料的條件，但仍舊存在美中不足之處。 　　一是魔章油脂極易凝膜，會對燃燒效率產生一定影響。 　　二是燃燒過程中伴有煙塵，其間蘊含著大量靈霾毒素。 　　對於油脂凝膜的問題，彭肅安已經有所突破，聲稱依靠草藥便能解決。 　　可油脂本就富含靈霾，在不調整原料的前提下，煙塵似乎是個無解難題。 　　李暮雨隻盼在冬天前解決問題，否則便要考慮糟糕的備選方案了。 　　“嗚~~嗚~~嗚~~” 　　有號角聲響起，打斷了李暮雨的思考。 　　他快步跑到基地北門，隨之露出滿意的笑容。 　　數百米開外，七八十人緩慢靠近，正是靈能奇兵的人馬。 　　待他們抵達基地門口，青藤諸人也陸續趕來，兩夥人隔著距離遙遙相望。 　　“靈能奇兵，前來拜會！”荀焱楓率先抱拳行禮。 　　“見過諸位，請問有何貴乾？”李暮雨端正還禮。 　　“昨天聽暮雨掌門說，青藤的下個目標是南殿。”拽上肖遙懷絡梅，荀焱楓往前走了幾步。“實不相瞞，我們也對南殿有興趣。奈何自身實力有限，單獨前往怕是兇多吉少，所以想厚著臉皮搭個便車，不知青藤的各位能否賞臉。” 　　由於想通了某些事，加之對青藤確有所求，荀焱楓迅速擺正了態度，言辭中足見誠懇與謙遜。因為昨天的事情，青藤諸人難免有些芥蒂，卻也不至於為此就結了仇，而眼下聽了荀焱楓這番話，心中的怨氣倒也消了大半。 　　“青藤的下一個目標也是南殿。”沒有理會背後的竊竊私語，李暮雨直接擺出邀請的手勢。“既然目標一致，那就是合作了，談不上什麼賞臉，還請各位進門一敘。” 　　“非常感謝。”荀焱楓欠身致意。 　　在李暮雨的帶領下，荀焱楓等人踏入基地，而柳琴先前便有準備，早命人收拾好了南側的空樓，以供靈能奇兵諸人暫時落腳。至於靈能奇兵的三位首領，則受邀前往東側的樓房，與青藤首領們共同議事。 　　“對人家要有禮貌，樓裡東西別亂動。”臨去議事之前，荀焱楓囑咐道。 　　“吃的用的別白拿，咱該掏也往外掏，不當那吝嗇鬼。”肖遙如是說。 　　“作妖不要，等我仨回，特別是你。”懷絡梅踮起腳尖，捏了捏屈貢的臉。 　　屈貢吹胡子瞪眼，使足勁哼了一聲，卻也沒打算違逆首領們的要求。 　　至於其他成員，也早已知曉此行來意，更加不希望把這次合作攪黃。 　　最開始的時候，眾人本以為天亮便會啟程，從此不再與青藤產生瓜葛。可李暮雨的深夜來訪，卻令他們各自犯起嘀咕，而當翌日整裝列隊的時候，則聽掌門人宣布了有關“南殿”的信息。 　　靈能奇兵四處漂泊，見過不少零散的石碑，知道泠雨設有“一宮四殿”，找書苑 wｗｗ.zhaoshuｙuan.com 雖不清楚“一宮”究竟是什麼，但卻聽九天幫提過“四殿”中的“西殿”。在荀焱楓等人看來，四殿中可能藏著歸鄉的線索，然去過西殿的九天幫卻予以否認。 　　雖不懷疑對方的人品，可在荀焱楓等人看來，九天幫專注於拯救世界，興許全沒留意歸鄉的線索，所以更傾向於去眼見為實。可他們剛逢大敗，組織實力嚴重下降，根本無法深入危險的城區，於是最終與西殿失之交臂。 　　為了探索四殿秘辛，靈能奇兵繼續漂泊，於流浪的途中招兵買馬，直至與青藤諸人不期而遇。因為屈貢的關係，荀焱楓等人先入為主，對青藤產生了不好的第一印象。可借李暮雨的孤身到訪，以及後半夜的審慎分析，三位首領卻發現最初的感官並不準確。 　　與靈能奇兵相比，青藤明顯規模更大，坐擁更多的資源與信息，因此天然處於強勢地位。按說己方在表現出敵意時，對方完全沒必要主動示好，甚至可以憑硬實力直接趕走不速之客。 　　可為了消除雙方的芥蒂，李暮雨寧願放低姿態，拋棄無謂的顏麵，主動遞出橄欖枝。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在對方態度不明的情況下，連武器都不帶就單人上門拜訪，隻為化解敵意和爭取合作的機會。 　　荀焱楓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連遭打擊，也未必能在挑釁之下壓住殺念。 　　至於時過境遷後，能顧全大局主動求和，則見對方尚明事理又頗有度量。 　　基於這樣的感官，他認定青藤能夠共事，對接下來的談話也做足了準備。 　　以南殿為錨點，雙方展開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