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走了。” “祝你好運,一路順風。” 齊筱雅擁吻了盧峰,目送戀人坐進轎車,對著後視鏡揮手作別。直至轎車消失在視線中,女子才慢悠悠地回到屋內,眼中充斥著顯而易見的孤單,卻又蘊藏著某種久違的歡愉之情。 遙想不久之前,盧峰的公司接了一單生意,雖是龐大工程中的小小一環,其中利潤卻足夠讓小企業眼紅心跳。為了這單大生意,盧峰要去北海省出差,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齊筱雅就要獨守空房了。 一個人的生活固然寂寞,卻有著別樣的自由體驗。 對習慣了同居生活的女子來說,則更是段頗為難得的悠閑時光。 可以無拘無束地逛街,不用顧慮回家的早晚。 可以隨心所欲地看電視,不必擔心有人搶遙控器。 可以隨性放飛自我,或在屋裡放聲高歌,或在床上使勁打滾。 可以在靜謐中冥思,或讓感官悄然釋放,或讓心情得以沉澱。 “還是挺不錯的......” 齊筱雅念及此處,心中湧起陣陣喜悅,決定好好享受單身生活。 眼下剛到傍晚,窗外的街巷燈紅酒綠,正是投身夜生活的大好機會。齊筱雅想約些朋友吃飯,便對著梳妝臺打扮一番,隨後陷進柔軟的沙發中,翹著二郎腿翻看手機通訊錄。 “安小柔......這會兒沒在首都......” “白蕊......準備考試......估計沒空理我......” “馮茜茜......重色輕友的貨......交了男朋友就沒影兒了......” “黃慧不行......霍思雨不行......柯夢喃不行......李......” 指尖不經意地撩撥,觸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 齊筱雅瞳仁驟縮,趕忙把通訊錄往下拉,裝作什麼都沒注意到。 僅僅片刻功夫,通訊錄便被飛快拉到底,女子的麵色也變得更加糟糕。 淡淡的陰霾悄然滋生,於腦海之中徘徊積聚,攪得她有些心神不寧。 “呼......” 齊筱雅心煩意亂,將手機丟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收看晚間節目。可無論多麼精彩的節目,都無法令她的情緒好轉,倒是讓煩躁的感覺持續放大。她走進敞亮的廚房,沖了一杯可口的奶茶,又在動聽的音樂中將奶茶飲盡,卻仍舊沒能沖淡心中那團陰霾。待到無計可施之時,她惱火地關掉電視與音響,把臉使勁埋進毛絨公仔裡麵,任由那股莫名的情緒擴散開來。 猶記得分手那天,她修改了通訊錄,把昵稱換回了他的真名。 從那一天開始,他始終躺在手機裡,成了不想看也不想刪的存在。 「都失蹤一年多了......」 「他去哪兒了......」 「還活著麼......」 齊筱雅有些憋氣,便稍稍抬高腦袋,發現毛絨公仔沾滿了自己的眼淚。 思緒流轉之間,她想起劉建光打來的電話,心裡的委屈便一發不可收拾。 「參加追悼會......開什麼玩笑......」 「新年上班第一天,你讓我怎麼抽時間?」 「就算能抽出時間,我又該用什麼身份參加?」 「你讓別人怎麼看我?你讓盧峰怎麼想我?」 「我跟他早就沒關係了......他都已經......」 「你怎麼這麼理直氣壯?這麼能慨他人之慷?就不想想我的感受?」 回憶起劉建光的態度,齊筱雅越想越覺難過,最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女子抽泣不止,身體難以抑製地顫抖,連新化的妝被哭花都渾然未覺。 北海省,途太平市遠郊。 某座高檔度假村,某間豪華套房內。 劉建光和劉輝相對而坐,一邊喝茶一邊談事情。 劉建光有兩位哥哥,大哥劉輝今年三十六歲,在諸多實業方麵頗有建樹,二哥劉宇今年剛滿三十二,在金融行業裡乾得風生水起。本次趕赴途太平市,劉福壽對劉輝委以重任,順便也把劉建光交給了這位長子。 “建光,這回的情況,爸都跟你說了吧。”劉輝儀表堂堂,有著遠超年齡的穩重,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政府準備下大力氣,打造國際化港口城市,計劃弄成第二個磐灣市。”劉建光知道個大概,便一股腦說了出來。“政策、人力、財政預算,都已經開始向這邊傾斜,連帶體製外的資本也都動起來了。” “不光途太平市,附近幾個小城市都納入規劃了。”劉輝對此予以肯定,並開始進行詳細說明。“非常大的發展計劃,這裡邊兒的商機數不勝數。港口、船業、遠洋漁業、對外貿易、綜合物流,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不光我們,另外那些家夥也開始蠢蠢欲動了。”劉建光點燃香煙,吐出一連串均勻的煙圈。“那幫兔崽子,聞見香味兒跑得比誰都快。這剛放出點兒消息,就都一窩蜂跟來了。” “政府也不願意讓哪家獨吞,肯定會讓各方雨露均沾。”劉輝麵露笑容,對此不以為意。“家裡能分多大蛋糕,核心博弈在爸那邊兒,咱倆隻要辦好具體的事兒就行了。” 談完工作以後,劉輝到樓下去見朋友,劉建光有心去附近轉轉,扭臉卻想到最近的形勢,遂放棄了出門瞎逛的念頭。隻因最近安保措施升級,他這位三公子要想出去浪,便是苦了負責安保的弟兄們。 和上官凝漪類似,劉建光自海島歸來後,生活多少受了些影響。先是被父親調回金炳集團,隨後又被加派了好些保鏢,平常出門總是被層層拱衛,很長時間都沒離開過首都城區,所以這次出差可謂是難得的放風。 劉建光出發前便知道,這次途太平開發計劃,是政府與商界的大合作。可按照原本的內部消息,政府雖有意開發相關區域,但日程表卻排到了三五年後,且原定規模遠沒有現在這麼大,如此行事令人有種著急忙慌的感覺。 按父親的說法,資本受到了某些影響,毫無征兆地加速了運轉。 劉建光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隻知道哪裡有商機,就該去往哪裡。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將在兄長的帶領下,於北部沿海一展身手。 紅陵省,安平市近郊。 夜幕籠罩的國道之上,一輛裝甲車正自平穩行駛。 研究員們在車中閉目養神,利用短暫的時間補充體力。 唯有兩個人在大眼瞪小眼,分別是陳武清和毛學罔。 今天傍晚時分,陳武清帶人抵達安平市,本想先與負責提貨的同事碰頭,不料剛下飛機就接到了院長的通知。按照白石橋的要求,陳武清即刻聯係軍隊,借裝甲車秘密前往途太平市,計劃與科學怪人們在那邊匯合。至於毛學罔其人,則在中途趕了過來,並隨陳武清一道上路。 “你咋沒跟那幾位一起行動?”陳武清詫異地問道。 “還不是老爹讓我保護你們。”毛學罔翻了個白眼。 “就你那兩下子......”陳武清露出鄙夷的表情。 “瞧不起我們科學怪人?”毛學罔揚起眉毛。 “別把別人捎上,我就瞧不起你,丟死人的末席。”陳武清豎起小拇指。 “你丫才丟人呢!研究院的恥辱!褲頭子都被騙走了!”毛學罔豎起中指。 兩人習慣了互相傷害,此時互損到麵紅耳赤,便扭過腦袋不再對視。 他們於心裡發誓,路上再不會搭理對方,可沒過多久便又開始閑聊。 “欸,你說說,那白癡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毛學罔撓了撓頭發,似是百思不得其解。“在烈陽共和國,敢拿研究院開涮,我還真沒見過這麼想不開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者說了,咱這種冤大頭,提著燈籠都找不著,他丫到底圖個什麼吶?” “說實話,我也想不通。要擱一般人身上,巴結咱們還來不及呢。”對於毛學罔的困惑,陳武清同樣無法解答。“咱也沒虧待他,但凡他提的要求,都盡量想辦法滿足。明明是個雙贏的事兒,怎麼就整了這麼一出兒。” “沒準兒腦子突然進水了。”毛學罔提出了假設。 “我覺著差不離兒。”陳武清難得地表示贊同。 “回頭抓住削一頓,問問丫為啥這麼乾。” “凈說那沒譜兒的,也許真被耽擱了呢。” “你堂堂大主任,能別跟小屁孩兒一樣蠢麼......” “你這毛兒都沒長齊的,裝個什麼大尾巴狼......” 其時天空清朗,皓月孤懸蒼穹之上,唯有大馬力的引擎轟鳴不止,蓋過了陳武清和毛學罔的拌嘴聲。裝甲車一刻不停地狂奔,朝著東北方向急速飛馳,目標是烈陽洲的北部沿海。 基於某些原因,這些人要前往途太平市,與另外幾位科學怪人匯合,著手解決研究院麵臨的困境。眼下的他們並不知道,在此時此刻的某些地方,有另外一些力量也在往途太平市聚攏。 因為各自的原因,這些隸屬不同背景的力量,正在按照各自的節奏行動。 雖然目的不同,可目的地卻是同一個城市,所以不久之後便注定會相遇。 假使不期而遇,倘若沒能擦身而過,則勢必會迸發出火花。 或精誠合作,或刀劍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