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林深處,韓柏與範良極兩人如猿猴般輕巧地伏於一棵參天大樹的橫杈之上,他們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前方險峻的迎風峽。 韓柏壓低聲音,略帶緊張地問道:“那龐斑可曾察覺我們?” 範良極平日裡機敏過人的麵容此刻卻異常凝重,對韓柏的問話置若罔聞。 韓柏心中焦躁,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分,“喂!你在發什麼呆?” 範良極眉頭微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的嗓門如此之大,我怎會聽不見?” 韓柏急道:“我是說,龐斑那老魔頭是否發現了我們?否則你的臉色怎會如此難看?” 範良極悶哼一聲,“我們既能感應到他,他又怎會感覺不到我們?我正在思量,是否應該撤退。” 韓柏聞言,眉頭緊鎖,不客氣地說道:“範良極,你莫非是怕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範良極怒哼一聲,“呸!我範良極豈是那種背信棄義之徒?隻不過鬼王府的小怪物和厲若海都在場,風行烈必定無恙。我們沒必要在這裡冒險。” 韓柏詫異地看著範良極,“鬼王府的小怪物?那是何人?看你的模樣,似乎與他有過節?” 範良極鼻子裡哼了一聲,滿臉不屑,“孤陋寡聞!那小怪物年紀其實比你大不了幾歲,武功卻勝你十倍不止。” 韓柏一愣,“難道你也曾在他手裡栽過跟頭?” 範良極怒目而視,“閉嘴!別打擾我!”說罷,他雙耳聳動,顯然是在施展“盜聽”奇功,監聽遠處的動靜。 韓柏見狀,不敢再出聲打擾他,但自己又沒有隔空盜聽的本領,隻能無奈地望向迎風峽的方向,乾著急。 突然,範良極全身一震,“那小怪物竟然獨自挑戰龐斑!” 韓柏一驚,“他再厲害,也擋不住龐斑吧?”範良極罕見地沒有利用這個機會嘲諷韓柏的無知,而是臉色凝重地說道:“龐斑受傷了!” 韓柏震驚無比,心中對那位名叫薑燦的小怪物充滿了敬佩,但嘴上卻不肯服軟,“他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傷龐斑吧?” 範良極籲出一口氣,“龐斑的人馬都退走了,龐斑竟然受傷了,在龐斑的整個生命史內,從沒有過比這次更有機會被人殺死。” 韓柏瞪大眼睛,“你說笑吧?你口中的那個小怪物竟然有殺死龐斑的實力?” 範良極瞪眼怒道:“你不相信我?為何還老是問我?” 韓柏咬牙切齒道:“若你騙我,救不出風行烈,休想讓我娶你那寶貝女兒為妾!” 範良極聞言一驚,隨即賠笑道:“哎呀,小夥子別這麼大火氣嘛!保證沒有騙你,快隨我來!”說罷飄身下樹,急匆匆地往迎風峽趕去。 迎風峽,厲若海與薑燦相對而立。 厲若海看著薑燦,緩緩開口道:“薑兄,此次我能順利帶走徒兒,多虧了你的鼎力相助。若非你及時出手,怕是我此次無法走出迎風峽。 薑燦微微一笑,擺手道:“厲兄言重了。你我既是知己,何須如此客氣。” 正說話間,忽聽得遠處傳來腳步聲。轉眼間,範良極和韓柏兩人已來到近前。 範良極看著薑燦,笑道:“薑兄,恭喜你功夫大進,竟能戰勝龐斑。這可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啊。” 薑燦苦笑道:“範兄謬贊了。戰勝龐斑實乃僥幸之舉,而且他的道心種魔還未大成,下次再和他對決,怕是就沒這麼容易了。” 風行烈看著見韓柏,感激道:“韓兄,上次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韓柏撓了撓頭,笑道:“風兄客氣了。我們是朋友,救你乃是理所應當之事。” 幾人寒暄片刻後,薑燦道:“我曾與烈震北前輩學習醫術,對療傷之道頗有心得。可讓我看看風兄的傷勢?” 薑燦稱呼厲若海為“厲兄”,又同樣以“風兄”稱呼厲若海的徒弟風行烈。這樣的稱呼,在常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有些不妥,畢竟師徒之間,尊卑有序。 然而,厲若海聽在耳中,反而感到一絲溫暖。他明白,薑燦這樣稱呼,是出自真心實意的尊重和親近。 厲若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道:“哦?薑兄竟還精通醫術?如此甚好,這是龐斑的道心種魔大法,我也檢查了,確實無法根除,便勞煩薑兄了。” 韓柏聽見道心種魔,頓時問道:“薑兄也了解道心種魔嗎?” 薑燦開口道:“昔日,我跟隨烈震北前輩習醫,期間有幸聆聽他講述過道心種魔大法的奧秘。無論是佛教還是道教,其修行之路皆是從入門起步,逐步攀登至那至高無上的境界。這一路上,有無數前人的典籍指引著後來者的方向。諸如慈航靜齋的劍典、藏密的智慧書、傳說中的戰神圖錄,乃至少林的達摩訣、凈念禪宗的禪書,以及諸多流傳下來的佛經道典,無不是修行者心中的寶典。” 他微微一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然而,關於那超脫生死、成仙成聖的最後一著,卻不見於任何典籍,仿佛是天地間的絕大秘密。那些掌握了這最後一著的人,飄然而去,也未留下任何言語,或許那些也無法用言語形容。他們或許融入了浩渺的宇宙,或許踏上了未知的彼岸,就像我佛釋迦牟尼的涅槃、大俠傳鷹的飛馬躍空。對於我們這些求道的人來說,這最後一著始終籠罩在神秘的麵紗之下。” 風行列和韓柏兩人如癡如醉地聆聽著,眼中充滿了震撼與向往。修行之路雖然漫長而艱辛,但正是那一線超脫的希望,吸引著無數後來者前仆後繼。然而真正能夠領悟這最後一著、踏上成仙成聖之路的人又有多少呢? 薑燦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沉聲道:“而魔門的道心種魔大法,卻是針對這最後一著而創。它集無窮智慧與人力之大成,試圖憑空構建出一條通往彼岸的橋梁。然而這功法究竟能否打破虛空、達到那超脫生死的境界,卻從未有人敢於嘗試。它既是魔門最高深的秘法之一,也是無數修行者心中永遠的謎團。” “道心種魔大法,是魔門深藏不露、最為詭異難測的秘術,它擁有鎖定兩人元神的神秘力量。在此術中,一為種子,一為爐鼎,相互依存,相互製約。當爐鼎破碎,種子卻浴火重生,貪婪地汲取鼎碎時三魂七魄離散而釋放的浩瀚能量。此法直探生死邊緣,超越凡塵,真可謂是識破生死輪回的絕世奇術。” 風行烈聞言,劍眉緊鎖,露出深思之色,他疑惑道:“此法既然自古至今無人能夠修煉成功,且又隻是憑空構想的理論,那龐斑何以會耗費二十年光陰,去追求這等虛無縹緲的功法呢?” 薑燦聞言一笑,他的笑聲中透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豁達與明悟:“這世間之事,還有什麼比追求仙道更為虛妄不定、難以捉摸的呢?那些一心修行的人,就如同被困在一座永無出路的塵世牢籠中。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一線生機,一絲突破的可能。而這道心種魔大法,盡管它看似遙不可及,但隻要有一絲希望,誰又能忍住不去嘗試呢?” 薑燦神色自若,對兩人的驚愕恍若未見,他緩緩道:“種魔大法的精髓,實則融合了魔門的魔種與道家的道胎兩種截然相反的功法。簡而言之,其關鍵便在於如何將魔種與道胎完美融合,使之相輔相成。龐斑雖因風兄體內獨特的生氣而無法舍棄爐鼎,但他卻另辟蹊徑,成功將魔種轉化為道胎,進而實現了元神的再生。如今,他距離跨越天人之隔,隻差那最後的一步之遙。” 兩人聽得雲裡霧裡,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發問。薑燦見狀,微笑道:“你們感到難以理解其中的奧妙,也是情理之中。因為這涉及到人類心靈深處最為神秘的力量。那麼,我便盡量以簡單的語言,為你們闡述一下道心種魔的過程,或許能助你們更好地理解。” 薑燦頓了頓,繼續道:“種魔大法需滿足三個條件:種魔者、爐鼎和魔媒。首先,種魔者必須修煉至類似元神出竅的境界,方有資格尋找爐鼎、播種魔種。以本次為例,龐斑便是種魔者,而風兄你則充當了爐鼎的角色。” 風行烈聞言一怔,隨即脫口而出道:“那麼魔媒,是否就是靳冰雲?” 薑燦緩緩道出:“慈航靜齋傳授武功之道,極為獨特,注重‘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奇妙境界。因此,師傅在選擇弟子時極為嚴苛。言靜庵前輩耗費三年心血,踏遍十八省,才終於尋得靳冰雲這樣的佳徒。” 風行烈聞言,心中猛地一顫,他瞬間領悟了薑燦的言外之意。靳冰雲自幼便與言靜庵有著難以言喻的心靈感應,這使得她的氣質神態逐漸轉變,愈發與言靜庵相似。因此,當龐斑向言靜庵索求靳冰雲時,便仿佛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言靜庵的一部分。而言靜庵,也仿佛將自己的一部分獻給了龐斑。這其中的奧妙,確實難以用言語形容。 風行烈聽得心如刀絞,他無法忍受這樣的真相。他猛地狂叫道:“我不想聽了!”他終於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龐斑得到靳冰雲後,故意收她為徒,再蓄意鐘情於她,製造出一段違背倫常的畸戀。他讓這段愛情變得更為刺激、深刻,然後利用靳冰雲作為魔媒和橋梁,又利用風行烈作為播種的爐鼎。靳冰雲是無辜的,她隻是遵從師門的命令,也可能是無法抵擋龐斑的魔力。 厲若海厲聲道:“靜心,治病要緊。” 薑燦一邊詳細解說著,一邊從囊中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他緩步走到風行烈身前,銀針猶如閃電般迅速刺入風行烈的印堂、人中、喉結、檀中、丹田、氣海、膀胱七處關鍵穴位。每刺入一針,風行烈的身體都會不自覺地抽搐一下,整個場景顯得異常詭異。 隨後,薑燦繞到風行烈的背後,五指如雨滴般疾速點擊在他的背上。風行烈在薑燦的指擊下不住地彈跳,突然,薑燦一掌重重地擊在風行烈的後背之上。風行烈頓時“嘩”地一聲,噴出一大口瘀血,隨即便昏倒在地。 薑燦蹲下身來,仔細地摸著風行烈的脈象,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說道:“等他醒來之後,龐斑加在他身上的噩夢就會徹底成為過去,永遠消失。” 範良極注意到了薑燦臉上的異樣神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由得訝異地問道:“薑兄,你能夠解除龐斑的魔功,理應感到高興才是。為何你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薑燦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道:“風兄的體內有一股佛道高人留下的奇異玄妙靈力,這股‘生氣’存在於他的心脈之中。正是憑借這股靈力,他才躲過了滅鼎生的奇禍,也使得龐斑功虧一簣,未能得逞。如果沒有這股生氣的話,我恐怕也無法治愈風兄。” 厲若海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緩緩道:“那股深不可測的靈力,應該是源自於鷹緣。此子乃傳鷹與白蓮玨所誕下的血脈,雖看似不諳半點武藝,但其禪功道行之深厚,卻是我生平僅見。他身懷一股超脫塵世的精神異力,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之本質。” “數年前,他攜帶著那把傳說中的鷹刀踏入中原大地。機緣巧合之下,我與他相遇。彼時,我見獵心喜,欲以‘不動心地’之境界將他置於死地。”厲若海說到此處,不禁苦笑一聲,“然而,我終究還是未能如願。鷹緣的修為遠非我能想象,他竟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抵擋住了我的殺意。” “後來,行烈將鷹緣帶走,也因此引發了後續一係列的叛門事件。”厲若海搖了搖頭,似乎不願再多提這段往事,“如今想來,或許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鷹緣的出現,是行烈的機緣,鷹緣渡給行烈的“生氣”使他避過了種魔大法內”鼎滅種生“的奇禍,龐斑也因此未能得竟全功,不能一步登天。如今看來便像是傳鷹和蒙赤行那難知勝敗的一戰在百年後的延續,隻是換了兒子和徒兒。”
第25章種魔大法,道心之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