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府賦閑(3)(1 / 1)

朱厚照這一人一馬在京城的大街上飛奔,期間不時變化著路線,先走大路再穿小巷,總之,目標隻有一個,北邊的皇城。京城的晚上是沒有宵禁的,除了靠近皇城和軍械庫的幾條街道外,百姓在晚上依舊可以從事各類營生。朱厚照這一闖,驚擾了不少百姓,少不了引來一陣怒罵,個別人還吵吵著要去報官。朱厚照心想著:“壞了,自己目標太大,萬一有人報官說自己擾民,被巡防營的人拿下可怎麼好。”   正想著,忽見迎麵來了一頭騾子,騾背上駝了一個人,帽子歪著,衣服敞著,看樣式好像是穿了件官服,坐在騾子上搖擺不定。朱厚照看了一眼,計上心頭,一打馬來到那人跟前,剛想說話,一股子酒氣差點把朱厚照熏吐了。   “這是喝了多少。”朱厚照強忍惡心,仔細端詳了一下,30歲左右模樣,身穿青色官衣,上銹鷺鷥,“好歹是六品官,怎麼這副模樣。”朱厚照不敢多想,見這人身材瘦削,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便上前一抱拳道:“大人,到家了,小的為您更衣。”說完,便不等那人分說,便把他從騾子上拽下來,將對方官服扒了,往自己身上穿,又把自己的馬韁繩遞到那人手裡,自己翻身上騾,揚鞭就走。那小官酒醉不醒,隻見自己衣服沒了,騾子變成了馬,吃了一驚,拍著腦袋笑道:“這老天爺是疼我還是戲弄我,騾子一回頭變成了馬,我身上的官服卻沒了,真是......”正納悶,隻聽身背後來了一大幫人,有捕快,有巡邏兵丁,明火執仗在找什麼人,到小官跟前時,為首的一個大漢正是張泰,他看見一個隻穿了內襯衣服的人站在路旁,手中牽著的正是朱厚照搶走的馬,便上去一把拎起小官,大聲問道:“這馬怎麼來的,那個孩子去哪了?”小官本身就已經喝醉,被他這麼一晃,胃中頓時翻江倒海,哇的一下便吐了張泰一身,張泰惱羞成怒,把他往地上一扔,喊一句:“打他。”說完,便來了幾個捕快叮咣五四的打了小官一頓。張泰擦了擦身上的穢物,繼續帶人沿著巷子往前追。   朱厚照這功夫,已經跑遠了,他一邊催著騾子,一邊尋著皇城方向,估計離皇城不遠時,便裹了一下身上的官服,“搏一把,這個時間應該會遇上的。”朱厚照心裡想著便將騾子趕上了旁邊的朱雀街大路。   這時,一支隊伍緩緩從宮門出來。為首的差人打著回避的凈街牌子,身後是一隊全副武裝的大明軍士,中間一駕玄色金頂馬車,乃是大明皇室象征。太子朱厚柞正坐在裡麵,點燈翻看奏章。自從當了太子,每天都要往返於各個京師要地,聖人朱佑樘為了培養好這位接班人,不僅給他請了當世幾位大儒當教書先生,還積極讓他參與到內閣和各部事務,這位平民出身的太子為人勤奮好學,謙遜有禮,格外受到內閣老臣的誇贊。聖人為此也很高興,父子二人經常探討國事到深夜。今日也是,自己與聖人、內閣首輔張行,戶部尚書陸遠聊到一更天才出皇城。   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軍士紛紛持械戒備。朱厚柞詢問何事,太子府親衛首領蔣濤來報,說是有一人騎著騾子向車駕襲來。朱厚柞擺擺手:“一人一騾敢不避車駕,也是好膽量,吩咐左右,趕走便是。”“得令。”蔣濤轉身吩咐手下,列隊防禦,並高聲大喊:“太子車駕在此,閑人回避。”   誰知騾上那人聽到這句,不僅不離去,反而拚命鞭打騾子向車駕沖來,嘴裡大喊著什麼,離得一箭距離,蔣濤聽不清,隻命人取來弓箭,打算掀翻騾子,拿了那人再說。這時騾子身後,也出現了一對人馬,來勢洶洶沖著騾子便撲過去。三方人馬越來越近,隻聽嗖的一聲,一支箭從騾子身後飛出,箭中騾子腿,騾子瞬間倒地將騾子上的人重重向前摔了出去。   蔣濤放下弓,拔出腰刀親去拿人。隻見那人裹著一件不合身的官服,趴在地上,嘴裡喃喃的叫到:“太子大哥救我。”“聽著聲音有些像吳王殿下。”蔣濤心裡有些慌亂,趕緊將人翻過來一看,果然是吳王。蔣濤身為太子親衛,因此經常見到吳王朱厚照。“吳王殿下,殿下您沒事吧?”蔣濤有些急切的晃了晃朱厚照,朱厚照並無反應。蔣濤趕緊去並報太子。太子朱厚柞一聽,也不顧差點從馬車摔下來,一路小跑來到朱厚照跟前,見朱厚照穿著不知從哪裹來的官服,嘴裡喊著:“大哥救我。”心裡一陣悲痛,趕緊上前抱起自己這弟弟,大喊道:“老二,老二,你沒事吧。”隻見朱厚照微微睜眼隻說了句:“大哥,太子大哥救我。”便昏了過去。   這時,另一隊人馬也已趕來。蔣濤持刀大喊:“站住,太子千歲在此,誰敢放肆。”對方聽到後,趕緊停下腳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此時一乘小轎從這群人身後出現,裡麵的人連滾帶爬出了轎子,來到蔣濤麵前躬身行禮道:“在在......在下順天府尹蔣士平,拜見太子殿下。”說完躬身不敢抬頭。太子朱厚柞沒有理會,隻是不斷呼喊著朱厚照,過了一會兒朱厚照似乎清醒過來,慢慢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嘴裡小聲說道:“大......太子殿下,臣弟被人追殺,求太子殿下救......”還沒說完又昏了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朱厚柞趕緊命人將其扶上車,這才轉過身來看到蔣士平還在躬身站在一旁。朱厚柞走上前問道:“免禮吧。蔣大人是吧,你們大晚上的,這是在乾嘛啊?”蔣士平擦擦臉上的汗道:“回太子殿下,下官在追趕一歹人,他當街鬥毆,擾亂公堂還打傷差人,所以我連夜安排捕快,又通知巡防兵丁,一起捉拿。”朱厚柞沉聲道:“那歹人在哪啊?”蔣士平繼續回復到:“就是剛才騎騾子那個,被我們的兵士一箭撂倒在地了。”“放屁。”蔣濤在旁大怒道:“好大的膽,那人是當今聖人第二子,吳王千歲殿下,你敢說他是歹人,還敢拿箭射他,你是不想活了嗎?”   蔣士平聞聽此言嚇得撲通跪倒,趕緊磕頭說道:“太子殿下明鑒,那人當街鬥歐,又攪鬧公堂,對了,他還腰纏明黃玉帶,此乃犯上之意,下官以此抓捕。他怎會是吳王殿下,誰人可證明啊。”朱厚柞大怒道:“本宮可以作證。我自己的弟弟我會不認識,蔣大人,親王配玉帶,乃是聖人所賜有何不可?你說他是歹人,那本宮就是歹人家屬,要不要一並拿了去問罪啊。”蔣士平聞言幾乎趴在地上,如喪考妣,聲淚俱下,不住地磕頭道:“太子千歲,下官不敢啊,容下官解釋一下,此事是這般......”沒等蔣士平說完,朱厚柞揮手打斷了他:“蔣大人,吾弟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我現在帶他去看病,沒工夫聽你嘮叨,明日朝會自有公論。”蔣士平聞言幾乎昏死過去。太子朱厚柞不再理會,轉身上了馬車,蔣濤也收刀列隊,喝退兩旁衙役,快速趕回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