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石壕吏(1 / 1)

跑腿時光機 海藍魚 3705 字 2024-03-17

這兩天終於來暖氣了,結束了防寒基本靠抖的日子,又是周三課少,李銘喆趕緊回家。   今天想去看望杜甫,回家路上就訂好了菜,不管是年輕時候意氣風發官宦人家的杜子美,還是中年之後落魄潦倒悲天憫人的詩聖,都要吃飯的。   不知道點什麼菜好,李銘喆無意間在大眾點評看見一家徽州菜,招牌菜就是太白魚頭湯。   據說杜甫非常崇拜李白,寫了好幾首詩,《見李白》,《夢李白》,《懷李白》。   那麼就讓他嘗嘗李白喜歡的徽州魚頭吧。   老爸老媽都還沒回家,家裡暖洋洋的,為了不會尿急,李銘喆連水都沒敢多喝,脫了外衣,鎖進箱子裡,把魚頭湯,煲仔飯,鹽幫雞,臭鱖魚都抱在懷裡。   “好燙。”這是李銘喆蓋上盒蓋兒之後第一個想法。   這是一片田野,李銘喆發現自己背著一個木架,裡麵是沉重的行李,跟著一個中年人在跋涉。   太陽已經落山了,隻在山邊有一點餘暉,前麵的中年人回頭說:“杜言,前邊有個小村,我們去借宿吧。”   “是,老爺。”李銘喆聽見自己言道。   看上去自己像個小廝,而且姓杜,那麼前麵這位老爺多半就是杜甫了。   李銘喆心下一喜,這次可以近距離接觸,就不知道現在是何時何地。   小村子很破敗,可能是剛經歷過戰亂,十室九空。   村頭一個小院子,隱隱有點火光,李銘喆上前敲門。   門開了一道小縫兒,一個老人的臉探出來,警惕地問:“有什麼事嗎?”   “老丈,這是我家主人杜參軍,要去華州上任,路經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住一晚。”杜言·李銘喆回。   老丈和李銘喆都聽明白了,原來杜甫現在是要去華州上任,參軍雖不是什麼大官,可多少也是個官員。   老人放鬆了警惕,把門打開,請他們進來。   “家中鄙陋,客人如不嫌棄,就住下吧。”   李銘喆和杜甫進了院子,一個老婦從柴房探出頭來,而另一個女子慌慌張張進了屋。   老人把他們引人一間屋子,“客人在此休息一下吧。”   待飯熟,也不見自己帶的菜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還卡在海關被檢查。   老婦端上來兩碗糙米飯,一碟鹹菜,吶吶地說:“家裡窮困,客人湊合著吃吧。”   杜甫嘆了口氣,對李銘喆說:“安史之亂最難過的是這些百姓啊,希望這次王師得勝,百姓們能安定下來。”   “是啊,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李銘喆回答。   “哦,你這話說得好。”杜甫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贊道。   “好像無意間說了後世的話。”李銘喆想,隻好傻笑。   糙米飯粗糲難入口,鹹菜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是什麼,而且連鹹味都不夠。   李銘喆雖然餓了,但實在難以下咽,待杜甫吃完,就收拾了拿下去。   老婦看見剩了不少,以為是那個官吃不慣這飯,說了好幾句抱歉的話。   在炕上把行囊打開,鋪上一層薄褥,杜甫躺下,李銘喆隻能在床角和衣而臥,外麵安靜極了,連現代農村狗吠和雞鳴都沒有。   春寒料峭,土炕硬如鐵,就在李銘喆忍著寒冷,似睡未睡之時,一陣腳步聲打破了沉寂。村裡忽然人聲嘈雜,到處都是敲門和哭喊聲。   李銘喆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開開門,看見老婦一邊穿著外衣一邊慌慌張張從屋中出來,大門那邊砸門聲已經響起。   “開門,開門。”有人大吼。   李銘喆看見老頭並未開門,反而踩著石頭翻過矮墻,消失在黑夜中。   老婦這才慢慢走過去,把門打開,火把瞬間打在臉上,“唐軍征兵,把你家丁口都叫出來。”   老婦顫巍巍哭道:“官爺啊,我家裡沒人了啊。”   “怎麼沒人,你兒子呢。”   “我有三個兒子,都已經去鄴城駐守,老大剛剛托人帶了信回來,說兩個弟弟剛剛戰死。可憐啊,他倆剛剛成丁,就這麼死了。”老婦大哭。   兩個軍吏也無話可答,抬眼看見李銘喆和他身後的杜甫,喝問:“你們又是何人!”   李銘喆趕緊上前,“我家老爺姓杜,本是左拾遺,現為華州司功參軍,正要赴任。”   兩個軍吏像杜甫拱了拱手,權做行禮了。   這時旁邊的屋中傳來嬰兒的哭聲,一名軍吏又向老婦喝到:“不是說家裡沒人了嗎?還有誰?”   老婦哭道:“這是我大兒子的小子,未滿周歲,家裡就這麼一個男兒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因為還有這個孫兒,媳婦還在家帶娃,連個完整衣服都沒有啊。”   “那也能幫著運軍需。”另一個軍吏說。   “這麼一個女子你們都要帶走,有什麼用。她孩子嗷嗷待哺,要怎麼辦。”杜甫再也忍不住了,出言道。   軍吏卻隻是哼了一下,不屑地說:“我大軍正在與安慶緒作戰,戰事吃緊,沒人運軍需,若是失敗了,你能負責?”   “與他說什麼,先把人帶走。”另一個軍吏也說,“若是遲了,湊不出民壯,將軍定會責罰。”   老婦本來還希望這個官能幫她一把,現在看沒有指望,隻好上前哭道:“兩位軍爺,我和你們去吧,雖然我年老,還能給大軍做飯,孩子媽不能走啊。”   兩個軍吏倒也沒再糾纏,帶了老婦而去。   李銘喆回頭看杜甫氣的渾身發抖,又無可奈何,隻得攙扶他回屋。   屋外不時傳來女子的嗚咽聲,李銘喆完全睡不著了,聽著杜甫長籲短嘆,良久,聽到那首小學就背過的詩: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墻走,老婦出門看。   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   聽婦前致詞:三男鄴城戍。   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   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   有孫母未去,出入無完裙。   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   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   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