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石門鄉大街上,張玄策以為能看到電視劇裡麵那樣遍布街頭的小販,熙熙攘攘的人流。沒成想整條大街上看不到一個攤位,也沒有來來往往的人流,隻有三五個鋪子的招牌耷拉著,六七個不知道是不是乞丐的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兩邊。 張玄策對大明資本主義萌芽的發展感到失望,也同時認識到古人基本上沒有多少剩餘價值可言,石門鄉這個偏遠鄉鎮能有這麼幾家店鋪也算是不錯了。 “大福,之前你做工的雜貨鋪是哪一個?” 張大福拿手指了指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店麵“就是這一家,掌櫃的罵人很厲害,策崽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今天是替你討回一百文錢,你不進去,那一百文錢要回來就歸我了。”張玄策故意說道。 “歸你就歸你,隻要不進去,怎麼都可以。”張大福還是不為所動,看來上一次被欺負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張玄策沒辦法,隻得自己進入店裡,這雜貨鋪麵積不大,也就三四十個平方,說是雜貨鋪,其實就賣一些米麵糧油等日常用品,還有一些山民打獵送來的野雞、野兔,連像樣櫃麵也沒有,東西大都攤放在地上。掌櫃的正在門口打盹,張玄策輕蔑的一笑,然後換做謙謙公子的模樣,跨過掌櫃攔在門口的雙腿,徑直的朝王賬房走去。 “店家,可有上好的糖霜?” 王賬房見張玄策氣宇不凡,身著青衫,一股讀書人的打扮,遍曉得來了大客戶,緊忙招待。 “當然,當然,小店的糖霜是從廣西進來的,別的不敢比,咱們石門鄉,哪怕是整個辰州府也沒有這般好的。” “那便稱上一斤,我買回家與我哥哥泡糖水喝。”張玄策一臉臭屁的說道。 那王賬房也是緊忙招呼,一邊誇贊自家的糖霜多麼好喝,一邊熟練的稱糖打包。“小相公買我家的糖霜著實是買著了,買回家泡糖水喝,那滋味連那百花香蜜也比不得。” 張玄策心裡暗罵,這人果然油嘴滑舌,賊眉鼠眼一臉市儈的樣子,捉弄一番也是更加心安理得。於是開口說道:“店家快快稱來,我還有別的東西要買。” “好的,好的,客官還要些什麼?” “再買上好的精鹽十斤、白醋二十斤。”張玄策轉了一圈,開口說道。 “得嘞,上好精鹽十斤、白醋二十斤。小相公家裡這是要開流水席麼,用這麼多調料。”這王賬房一邊打包一邊問道。 “這你就莫管了,一共多少錢,一並算來。”張玄策催促道。 “糖霜一斤一百二十八文,精鹽十斤一百六十文,白醋二十斤一百二十文錢,共四百零八文錢。”王賬房倒是一把算盤好手,劈裡啪啦的就將賬目算好。 “好好好,這裡是一兩銀子,店家拿好。”張玄策伸手將懷裡的銀子遞過去。 “收銀一兩,給您找錢,客觀稍等。”王賬房著急把錢收走,正要去拿的時候,忽然到張玄策開口道。 “店家且慢,我這裡還有銅錢,給您八文錢,不用找銅錢了,算作四錢銀子,你給找六錢銀子就行了。”張玄策裝作突然發現還帶著銅錢的樣子,順勢拿過銀子,將八枚銅錢放在櫃臺。 “得嘞,給您找六錢銀子。”王賬房將八個銅錢拿走,順勢從櫃臺下麵找出一塊散碎銀子,一稱正好六錢,將銀子遞給在櫃臺外麵等著的張玄策。 提著東西走到門口,張玄策便喚過在一旁候著的張大福,讓他抽出一個竹筐出來,將剛剛采買貨品放進去,便高聲喊道:“你這賬房,真是一個糊塗蛋,一看便是個不會數錢的白癡,怪不得前些日子騙了我哥哥一百文錢。” 張玄策喊得聲音頗大,不光把大福嚇了一跳,也將一旁打盹的掌櫃也給驚醒了,他揉著眼睛問:“你這後生在店門口喊些什麼,什麼糊塗蛋,什麼騙了一百文錢。” 待到掌櫃的說完,王賬房也從店裡出來,看到在一旁的大福叫嚷的說:“原來是你個黑小子,之前偷奸耍滑的賬還沒給你算,居然敢自己送上門來,還找了個讀書人當幫手。我說這讀書的後生仔買一斤白糖泡糖水給哪個哥哥喝,就是你這個手腳不乾凈的黑蛋哥哥。” 眼看大福受不了王賬房的謾罵,轉頭想走,張玄策一把拽住了他,對著掌櫃的說:“剛才從你店裡買了這些個東西,給了這個賬房一兩銀子,另有八文銅錢,你且去看看賬目是不是對得上。” 掌櫃的一聽,便讓王賬房看住二人,自己走到櫃臺裡麵翻看起了賬目,核對一番後說道:“怎麼少了一兩銀子,兩個賊娃莫走,是不是你二人偷了?”又讓王賬房把剛才的過程給他講了一遍。 正在二人疑惑的時候,店門口也三三兩兩的圍過來一群人看熱鬧,張玄策看到人圍過來,又張嘴喊:“黑心店家前幾日騙我哥哥一百文錢,今天又誣陷我二人偷他一兩銀子,肯定是這賬房監守自盜,把銀子偷偷揣到自己懷裡了。” “你這是什麼話,我們什麼時候騙你哥哥的錢了,什麼時候偷偷把銀子揣到自己懷裡了,你不要血口噴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王賬房一聽就急了,對著張玄策吼了起來。 “前日少數一文,今日少算一兩,這還不黑心?你們這一個糊塗掌櫃,一個白癡賬房,錢也數不清楚,賬也算不明白,還是早些關門罷了。”張玄策冷冷的說道。 “我們二人做買賣的時候,你這臭小子還沒出娘胎呢,說我們糊塗、白癡,你也配?”掌櫃的也不甘示弱,再旁邊一陣怒吼。 眼看掌櫃和賬房眼裡快要冒出火來,一副擼起袖子就要打人的模樣,張玄策對著門口的圍觀群眾作了一個揖,扭頭對二人說:“今日當著這麼多鄰裡街坊的麵,我們就打一個賭,我來說一個賬目,你二人若能算的明白,我們兄弟不僅給你們賠禮道歉,一兩銀子也替賬房補上。若是算不明白,你們同樣向我哥哥賠禮道歉,還要把之前欠一百文錢還回來,你們敢賭嗎?” 那掌櫃的和王賬房對視一眼,一臉自信的說:“還能怕了你這小伢子,打賭就打賭,你們要是輸了,不光要賠禮道歉買的東西也不能拿走,這黑蛋也配喝糖水?” 張玄策胸有成竹,緩緩的把前世看到的一個繞暈無數人的難題講了出來:“有三個人合夥住店,每人付十文錢,共三十文錢。掌櫃的說今日住店打折,二十五文錢一晚,便把五文錢給賬房,讓他還給三人。沒想到這黑心賬房藏起兩文錢,將剩下的三文錢還給三人。那麼這三人每人付了十文錢,找回一文錢,便花了九文錢,共二十七文錢,黑心賬房藏了兩文錢。二十七文錢加上兩文錢,總共二十九文錢,請問二位剩下的那一文錢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