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學堂的第1天(1 / 1)

張玄策聽到背後傳來的嘲諷,沒有過多理會,畢竟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有這種喜歡挑弄是非的學生。反倒是對麵前的沙盤很感興趣,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如此細的沙子,摸起來手感極佳,在上麵寫寫畫畫也十分順手,想要再寫時便抹平,相當方便省事。   稍微適應了一會,張玄策便不再擺弄沙盤,從書袋中拿出昨天給自己布置的學習任務,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   李夫子很有敬業精神,手把手的教那個年紀最小的孩童寫大字,一板一眼的很是投入。那孩童學的也認真,隻教了三兩遍就可以自己比著抄寫了。   教完低年級,又抽查了中年級學生的課業,讓每個人背誦《論語》中的第十篇鄉黨,大致和後世抽查背誦一樣,既有自信流暢的,又有磕磕絆絆的,還有隻會第一句,然後就拖著長音背不下來的。   “孔子於鄉黨,恂恂……恂恂……”   “牛平山,伸出手來,今日未拿書已經打了五次手心,非得讓為師把你手打腫不可嗎?”   背的最磕磕絆絆的就是今天早上張玄策在門口碰到的牛平山,看他很自然伸出的樣子,那樣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完不成課業了。   “今日你若背不下這篇,中午就不要回家吃飯了。”李夫子從背後拿出戒尺,又朝著牛平山的手心上打了五下。   等到完成了中年級的教學,李夫子背著手來到了張玄策他們這邊,眼睛掃過一個個緊張的同門。   “昨日布置的對子完成的如何?”見下麵的人沒有回話,李夫子又朝著同學們發問:“那我就點人了,孫大任你先念一念你的。”   “啊,那個夫子,我的對子是,樓閣掩映三門綠,大船破開十裡青;瑞雪妝梅香九曲,狂風吹門響三聲;三門景色添詩句,兩村煙火燒好飯。”孫大任將自己的作業念了出來。   “學問倒是學了一點,就是俗不可耐,頗為不雅。”李夫子點評道。“張欽元,到你了。”   “樓閣掩映三門綠,橋影橫斜兩岸紅;瑞雪妝梅香九曲,春風拂柳綠千堤;三門景色添詩句,五湖煙波映月光。”張欽元一臉自信,對自己的對子十分滿意,念的聲音很是洪亮。   “好,不錯不錯,意境頗為上乘,而且很工整,坐下吧。”看得出來李夫子對張欽元的對子印象不錯。“趙成吉,再說說你的。”   “樓閣掩映三門綠,溪流繞村六橋清;瑞雪妝梅香九曲,春風拂過暖千家;三門景色添詩句,兩院花開無詩篇。”趙成吉就是剛才冷嘲熱諷的那個同窗,他倒是也是很有自信,並且目光看向張玄策充滿了挑釁。   “意境不錯,隻是你這掩映和繞村、妝梅和拂過,沒有做到虛對虛、實對實,最後一句無詩篇的意向也和上一句的添詩句重復,坐下吧。”李夫子的點評倒是偏僻入裡。“來,湯贇你最後一個。”   “樓閣掩映三門綠,竹影搖曳半池碧;瑞雪妝梅香九曲,碧波蕩柳綠一江;三門景色添詩句,一江秋水映明月。”湯贇說完朝夫子拜了一拜。   “三個下聯都是用水作答,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李夫子示意湯贇坐下,然後邁步走到張玄策的旁邊,開口說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能不能對上一對?”   “夫子容我盞茶的時間。”張玄策略加思考,便在紙上寫下了三個下聯。   “樓閣掩映三門綠,花木扶疏九曲春;瑞雪妝梅香九曲,春風圓夢福三門;三門景色添詩句,萬裡春光入畫圖。”   “嗯,嗯,嗯。”   張玄策說一個李夫子點頭嗯一聲,最後一句說完李夫子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坐下吧,今天的課業就檢查到這裡,接下來給你們講一講時文的寫作,都打起精神來。”緊接著李夫子將時文的一些格式講了一遍,又帶著五個人誦讀了一篇例文。   在石門學堂上學沒有課間活動,誰要上廁所隻要和夫子打一聲招呼即可,剩下的時間都在上課中度過,所以這一個上午過得顯得極快。   到吃中午飯的時候,其餘的同窗都回家吃飯了,張玄策則留在學堂跟著李夫子和師娘一同午餐。期間師娘對小張同學格外熱乎,頻頻向他碗裡夾菜,弄得張玄策有些受寵若驚。   吃完飯後,張玄策雖說是把脩禮當做自己的糧票,不過還是不好意思讓師娘收拾碗筷,主動把桌子上的餐具給收拾洗刷乾凈,又讓師娘止不住得誇贊。   “玄策,今天這首詩真是你作的嗎?”李夫子還是被《已亥雜詩》的內容給驚訝到了,不敢相信是這麼年輕的少年能寫出來的。   “確實不是學生所作,乃是家父的遺作,他先前並未對外人講過,我也是偶然發現。之前在米粉店聽到夫子所講之事,腦中便記起了這首詩。”張玄策也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寫的,隻好把這個美名留給已經去世的張縣令,反正龔自珍還有將近兩百年才出生,也無從對證。   “原來如此,既然是你父親所做,這首詩老夫應該收下。隻是可惜張縣公如此有才,卻英年早逝,實在可惜。”李夫子說完便回臥房休息了。   張玄策因為早晨醒的太早,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席子擦的乾乾凈凈,側躺著瞇了一會。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湯贇已經來了,正坐在座位上讀書,張玄策打了一聲招呼,用水洗了洗臉,也正襟危坐的看起了自己的筆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不吃不喝,一個蹭吃蹭喝,你們兩個坐在這裡倒是搭配。需不需要小爺的幫幫忙,給你們二人買床被褥,賞點吃食。”趙成吉人還在門口,就扯著破鑼嗓子在那裡陰陽怪氣。   “湯師兄,此人一向如此聒噪麼?”張玄策也不理他,反而轉頭問起了湯贇。   “嗯,不必理他。”湯贇看起來倒是十分淡然,連頭也沒抬一抬。   “湯師兄高見。”張玄策也就不再理他,開始反復揣摩上午的例文,越看越覺得有趣。   “新來的,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他是全石門鄉最大的雜貨鋪的掌櫃,你今天給夫子帶了這麼多的脩禮,連家底都掏乾凈了吧,真是打腫臉充胖子。”趙成吉眼看兩個人都不理他,來到張玄策旁邊蒼蠅一般說個不停。   “原來是趙掌櫃,認識認識,前些日子還和令尊探討一些賬目方麵的問題。”張玄策沒想到不是冤家不聚頭,在這裡碰到了故人之子。   “認識那就好,你缺什麼東西,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明天給你帶來。”趙成吉同學倒是很大方。   “我需要安靜,現在就需要。”張玄策剛剛有所啟發,不想再和故人之子過多的交流。   “你……,真是不識好歹。”趙成吉氣呼呼的坐到後麵,也不再說話,學著兩個人的樣子埋頭苦讀。   下午的李夫子隻來了一趟,看了看同學們的學習狀態,又解答了幾個問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一直到日頭偏西,才回來布置了今天的課業,一眾學子這才收拾東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