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就在潛船前去跟蹤糧船後，王栩與眾人又商議起一件要緊事：若是這糧船果真是去往東萊島的，那大家接下去該怎麼辦？ 　　經過一番殫精竭慮的合計，大家便商量出了一個計策。 　　潛船於當晚二更時分靠了岸，將糧船的消息告知了王栩，王栩便親自帶著夏雲和葉明非登上了潛船。當潛船靠近東萊島時，那糧船已經入港，看吃水的情況，應該是還未來得及卸貨，想來是在等待次日天亮。 　　潛船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了糧船，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停了下來，王栩與明非悄悄地爬出了船艙，為了讓船體保持隱密的狀態，夏雲便將一些海水放入了外艙中。此時，糧船上的人大概正在賭博吃酒，亂糟糟的一片，港內也燈火昏暗，王栩與明非趁機用繩索爬上船去。 　　他們是準備在船上放火的，但一來不想燒死人和燒毀糧食，二來也不想暴露自己，最好是讓這火顯得是一場意外。為免惹人注意，兩個人在出發前就換上了船工樣式的衣服，此時整艘船的甲板上根本看不到人影，兩個人便偷偷地往艙裡觀察了一陣子，大多數人已經睡下了，還有幾個正圍坐在一起吃酒、吹牛皮，另有一些人正在一間狹小的臥艙裡賭得熱鬧。那間賭博的臥艙裡燈火特別明亮，賭徒們旁邊還點著幾根大蠟燭，一旦蠟燭被撞翻，落到可燃之物上麵，倒頗有可能立即引起一場大火。 　　兩個人便低聲合計著如何讓蠟燭落地，又如何讓它引起一場不大不小的火災。二人一時尚未議定，偏這時從艙裡出來一個去方便的船工，兩個人正談論得入神，未加留意正有人在靠近自己。 　　“誰，誰在那裡說話？”船工突然大聲喊道。 　　躲在堆積成垛的糧包後麵的王栩與明非被驚了一下，正不知如何作答時，隻聽一人朝海裡小便的聲音，兩個人才知是虛驚一場。就在這時，海上突然起風了，天色也已經很晚了，船上管事的便叫船工們趕快熄燈就寢。 　　燈火一個個都滅了，隻有值夜人的艙房中還亮著一點熹微的燈光。兩個人正在灰心喪氣呢，突然一個打著燈籠的人從底艙中走了出來，王栩於是計上心來——兩個人拉起一條繩來，故意將那打燈籠的人絆倒，那燈籠隨即脫手在地，當即被風吹著滾動起來，眼看就要燒著了！那人連滾帶爬去拾燈籠，可燈籠偏偏像長了腳一樣，一下子就滾到了通向底艙的樓梯上，那人急忙追趕此時已經變成了火團的燈籠，一不小心又被絆倒了，這次竟然狠狠磕到木板上，當即暈了過去…… 　　底艙裡有幾個正在職守的人，他們看到火團拐了彎兒進來，便一起上前試圖阻滅。其中一人拿腳使勁去踩，可奇怪的是那火居然是踩不滅的（燈籠上麵被王栩乘機撒了一種專門用於放火的油脂），眼看那人的身上都要被燒著了，驚慌失措之餘，幾個人便大喊起來！此時外麵的風浪聲很大，又隔著門窗，艙房中的人都沒有聽到喊聲，隻有那值夜的人聞聲跑出門來，他剛準備喊人，可不小心滑了一跤，把他摔了個仰麵朝天！這是一位有些年紀的值夜人，這一跤摔得他半天沒有緩過氣兒來。 　　王栩與明非本來也摸不清底艙的情形，以為那裡無非也是糧食或者雜物一類，他們不知道那被潑了幾滴油脂的燈籠能否被人滅掉，待引燃甲板上的防雨氈布之後，他們便匆匆下了大船而去！ 　　等到三個人駕駛著潛船遊出約幾十丈遠時，突然被海麵上的光亮吸引住了，王栩不由探出頭來向大船上看去，此時船上的火焰已分明有十幾丈高，遠遠可見船工們正在紛紛跳船！ 　　王栩徹底驚呆住了，他沒想到這區區一艘糧船竟然可以燒得這麼猛烈，及至當他看到船上突起的連續爆炸時，才恍然大悟道：“猛—火—油！” 　　原來那底艙中裝滿了成壇的猛火油，所以看守異常嚴密，可是正巧有個人開了一壇猛火油想要取一些做照明之用，他還沒來得及封住壇子，那燃燒的燈籠就被海風吹了進來。幾個人好不容易踩滅了燈籠，可還是有一些破碎的火紙片被風吹得四散開來，偏那些並不是普遍的紙片（已粘上了油脂），其中有一片便不幸落在了那開著蓋子的猛火油壇的邊沿。那人見狀便試圖用手去撲滅，可為時已晚…… 　　底艙的幾個人嚇得趕忙逃到了甲板上，又叫醒了眾人一起滅火，可當大家聽說是成壇的猛火油已被點燃時，眾人沒有一個敢往底艙跑的，隻好提了一桶又一桶的海水往底艙裡灌。還有人跳進了水中，情急之中竟試圖將底艙鑿壞，以便海水盡快灌進去，可船上大部分人已經登岸了，留守的這些人太少，而火勢又太猛烈，根本無濟於事！ 　　整個島上的人見到大火也都紛紛行動了起來，四處人影晃動，將海島外圍的一些部署給暴露了出來。待此行的目的達到了，三人才帶著無盡的唏噓與驚奇返了航。 　　待回到了岸上，三個人將此行的經歷跟眾人詳說了一番，曉書便格外關切道：“會不會燒死了人？那些糧食燒毀了嗎？” 　　王栩囁嚅道：“我們、我們也隻是想去碰碰運氣，沒想著點著整艘船，更、更沒想到這船上還有猛火油！火很快就燒起來了，不過船上本來就沒幾個人，又在港裡泊著，想來，也許死不了人吧！” 　　“船工們也都是窮苦人，找書苑 wwｗ.zhaoｓhuyuan.com 若真的因為你們就這麼死了，待將來方便時，朝廷一定要厚加撫恤，不然我就到汴京找你們鬧！”曉書忿忿不已，“我看你們有潛船這麼厲害的物什，定然是官家身旁的，我就攔禦駕去！” 　　王栩不禁一笑道：“好！此事我王某人一定記在心裡，若是我一時忘記了，那歡迎葉女俠到汴京去鬧！” 　　明非一笑，道：“船很快爆炸沉沒了，那些糧食都堆在甲板上，想來是沉到水裡去了，若是馬上打撈上來，用淡水沖一沖，再曬一曬，像淘洗過一般，應該還是可以吃的！” 　　“撈上來摻著好的吃，恐怕還可以！”曉書點頭道。 　　在接下來的行動中，王栩等人沒有選擇立即登島查看，一來是因為島上的戒備必然更加嚴密，二來也是大家在等著另一艘潛船的下水。 　　糧船沉沒後的第四天，第二艘潛船終於成功下水了，這一次王栩想要帶上曉書等三個女子一同前去，所以事先讓她們習練了一番相關技藝，以免出事。 　　王栩之所以想讓三個女子一同前去，主要是因為男女同船不方便，而此次跟王栩同來的兩個女屬下中有一個特別善於攀援，還會些輕功，所以帶頭攀巖離不了她，而且女子身輕，就是掉下來也好接著。 　　之所以讓曉書跟著一同去涉險，就是因為這裡隻有她們三個女子，曉書還有點江湖經驗，人又仗義，不讓她去，她還憤憤不平道：“這兩位姐姐都能去，我如何去不得？都是爹娘生父母養的，難道她們不是嗎？” 　　練習過三四天後，這日未時，六個人、兩條船便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