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節第2節、青州城頭上(1 / 1)

大宋宣和謎案 周明河 9191 字 2024-03-17

第十六章、人質   一   黃瑛確實被房家給捉去了,就像那位逃回去的皇城司兄弟說的,當時她為了引開房家的人馬,居然不惜以孤身犯險,結果遭來房家馬隊的追擊,終因寡不敵眾,就被房家給生擒了。   黃瑛身上也傷了幾處,不過並不算重,因為房家有幾個人認出了她,便想著活捉了去邀功。本來房正攸在一怒之下想要殺掉黃瑛的,可黎小雲卻建議用她釣出飛廉來,如此才讓黃瑛被活著帶回了青州。   飛廉此前的諸多言行,其實都有意無意地傷害了黃瑛,令她心中頗為鬱結,可在關鍵時刻,飛廉英勇俠義的非凡表現又令她大受觸動,所以先前那些不快都被一掃而光了,她隻想要與他同生共死!奈何她有心無力,反把自己折進去了,又成了飛廉的一樁負累,對此黃瑛不免有些自責。此時的她,心裡非常矛盾,既希望飛廉來搭救她,如此便可證他的真心;又不希望他前來,如此就不會再度涉險……   再回青州時,已經是遭生擒後的次日晌午,離開此地僅僅才兩天,沒想到青州就已是麵目全非了,到處空蕩蕩的,街上不見了往日繁華喧鬧的市井氣息,反而處處是搶掠和殺戮的痕跡,空氣中飄散著血腥與煙火的味道,連有些屍首都沒有來得及掩埋呢,隻留幾隻野狗在那裡亂咬亂啃!   目睹此情此景,黃瑛震驚之餘,更是氣憤難平,心裡開始認定房家這夥人早晚要被剿滅。如此一來,自己的犧牲就越發有了價值,反而令她不那麼畏懼一死了!   那些流民、饑民就這樣成了胡作非為的暴虐之民,這一點讓房正攸看了都有些氣憤,也有些不解,當風塵仆仆的他見到房正倫時,先是簡單說了幾句關於牛山的事,接著不免質問道:“大哥,街上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嗎?這麼一來,咱家可要人心盡失了!”   房正倫解釋道:“你給我留下這點人手太少啊,我哪裡攔得住!”   “亂世用重典,大哥啊,不怪兄弟說你,你有些優柔寡斷了,對付這些亂民,就要狠一點,先殺幾個立立威!”   “你說得輕巧,我手上就這點人馬,固守各處尚且不敷使用,萬一惹了眾怒,豈不要危及你我身家性命?何況,不就是死了幾個人嘛,這本來城裡也沒有多少人了,都跑城外去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大哥怎麼這般糊塗呢!”房正攸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如今官軍突然出動,把咱們的援軍阻截在了海上,看來他們早就有了準備!此時,唯獨人心不能失,不然咱們十年辛苦,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房正倫有些生氣了,強辯道:“嘴長在別人身上,管他們怎麼說!再說了,這幫亂民也是百姓,百姓殺百姓,管我們什麼事!官軍來了怕什麼,咱們可不怵!”   “話是這樣說,可咱們的援軍若不能盡快趕來,那張叔夜的人馬三五日後必到,一旦圍了青州,咱們到底是寡不敵眾!”   “不怕!這幫亂民有好幾萬呢,足用了,頂個十天半月還是有把握的!”   “那從即日起,大哥可要好好約束、整頓一下這幫暴民!不然難堪大用!”   “嗯,老二你放心,如今大哥總算又能出頭了,一定叫他們都看看咱房家的手段!”房正倫舉起左手用力地攥緊了五指,“聽說你抓住了姓黃的那個婆娘?你打算怎麼處置?”   “聽說她才是姓熊那小子的老相好,就用她釣出姓熊那小子,他既壞了咱們的大好事,我定要手刃了這賊子!”   “唉,這個混賬騙得咱們好苦,就殺了這對狗男女祭旗!”   房正倫多年來低調從事,就是為了避開大家對房家的注意力,可是他心裡還是很不甘心的,畢竟此一來就讓房正攸成了房家的實際掌權人,即便是兒子房士林在東萊島上獨當一麵,可他這個當爹的,還是想在家中有更大的分量。   可到底是誰害得自己多年來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的呢?就是張家等不對付的人家,所以一俟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之後,房正倫最想做的就是鏟平張家之類的仇家。可惜張家跑得實在太快,隻是留下了空空如也的房子,房正倫隻得拿它們撒氣了,於是一把火了事。   聽丫鬟說黃瑛被抓住了,如仙心裡多少有些愧意,於是她便前往關押黃瑛的地方去看了她,這裡是青州府衙的舊牢獄所在,如今房家上下都住到了戒備森嚴的府衙裡。   等到見了黃瑛之後,如仙看她的境遇尚可,一上來便將自己最後一刻突然變卦的來龍去脈跟黃瑛解釋了一番,黃瑛表示道:“這也不能怪你,到底是有關身家性命之事,多些猶疑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非常感激你和他幫著忙前忙後,治好了我的眼睛!你放心,若是家父和叔父真的不容情麵,對你們下了毒手,我從此會為你們默禱十年,為你們的亡靈超度!”   黃瑛一笑,淡然道:“妹妹不必太在意,死生有命!我本來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如仙不解,黃瑛便將自己家裡的事跟她簡單說了,又補充道:“其實你們房家也算是我的殺夫仇人,若是我和他的情分還在,我還是要找你家拚命的!”   如仙恍然道:“原來姐姐家裡也是這般不自在!那姐姐的官人是怎麼回事?”   “他是執掌接待四方蕃國賓客等事的鴻臚寺丞,劫持金使時被一同抓了,抓到了東萊島上,直到前些天我才聽說他……他死了!”黃瑛忽而忍不住了,還是有點傷感。   原來黃瑛的丈夫在被抓到東萊島後,整天吃不飽,備受虐待,還要乾各種辛苦的活計,其他人多半可以受得了,唯獨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乾不來這些。他又各種諂媚、討好房士林及手下人,可換來的是更多的輕蔑和仇視,這位朝廷堂堂正八品命官終究沒能逃脫慘死海島的下場。   “我原本想問問他到底是不是他指使的那般狠毒卑劣之舉,可現在再也不會得到答復了,不過我也想開了,也許這就是報應了,何況死者為大,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塵歸塵,土歸土,我不必執念於此了!”   “好在姐姐遇上了生哥,不,是熊大哥!”   黃瑛跟如仙聊了聊她同飛廉的事,又抬眼一笑道:“不是我吹噓,你熊大哥真的是身手不凡,而且智謀超群,頗類三國曹阿瞞,這些你也見識了一些!別說我未必死,就是我真死了,他也死不了,他不僅死不了,還會替我報仇的,到時候你叔父甚至包括你父親定然難逃一死!所以我還是勸你好好跟你父親說說,別再冥頑不靈,此刻向朝廷投誠,還來得及!”   “姐姐說得是,可是如今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怎麼肯聽我一個小女孩兒的呢!何況我已是半個方外之人,當不為外物所移,佛說‘一切眾生類,有命皆歸死’,我無力回天,也隻得但求一己了然生死了!”如仙合十了手掌,“不過家父也說了,就算是造反,隻要有實力,便是一時不利,接受招安,朝廷也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姐姐,家父這話可是有理嗎?”   這話倒是把黃瑛問住了,以今日朝廷之所為,倒不會與房正倫的判斷差出太遠,何況房家還有錢在朝中活動。最後她隻得點頭默認,又補充道:“不過即便如此,你父親這也是在玩火,兵者乃不祥之物,又何苦擔這等風險呢!”   “姐姐有所不知,我家祖上數代為海商,以販賣瓷器、書籍、茶葉、布帛等為業,本來販海乃出生入死之事,賺的不過是些搏命的錢,可自熙寧新法施行之後,官府越發與民爭利,諸事亦多有不便,祖父在日,常嘆恨不已,家父和叔父銘記於心,更是不甘低頭!尤自那蔡太師當國以來,朝廷屢變茶法,條目苛細,本小力薄者多遭破家之禍,家父看在眼中,每常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再如前番改行錢法,以致舉國騷然!我家為富商大賈,損失些倒傷不了根本,反借非常之機坐致百倍之利!按理說家父、叔父也該知足了,可兩位尊長又擔心來日遭官府清算,不能不思謀良策,隻好先發製人!隻是苦了眾生!”講出這些話時,如仙的臉上已不像似先前那般平靜。   “那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我家也是商賈人家,這巨商富賈多是依靠勾結官府、把持市易以謀取厚利,隻是你家尤甚,不惜敗壞朝廷法度,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恐怕你家截殺金使,也是想多跟遼人做幾年生意吧!”黃瑛嘆了口氣,“不過這些年朝廷確實亂政迭出,鬧得官吏越發貪瀆,以致民不聊生,長此以往,如何是好!我倒隻願你家這一鬧,能讓官家警醒幾年呢!”   “人心不足,惡之淵藪,皆在貪欲!於是大欺小,官欺民,強欺弱,無有已時……”   黃瑛一時呆住了,沒想到眼前這姑娘竟說出如此通透的話來,更叫自己刮目相看了,於是她最後拉住如仙的手語重心長道:“青州城如今是一個刀劍無眼的是非之地,妹妹還是早點離開此地吧,尋個清凈、平安的去處!”   “會的,姐姐放心!自此以後,我更無什麼留戀了!”   經過述說牛山之事,如仙的心誌也向父母挑明了,此時的房正倫顧不得什麼女兒的終身大事了,也隻好暫時由她去了。如仙便被安排著去到了登州境內,在一座深山中的師姑庵正式落了發,法號“靜空”。   二   房正攸已經派人來給飛廉下了書,要他一個人趕到青州城北門城樓前來見,否則隻有替黃瑛收屍的份兒了。盡管馬擴等人再三勸阻,可飛廉還是決定單人獨騎去闖一闖這龍潭虎穴。   這是黃瑛被押到青州城的次日上午,等到飛廉按照約定時辰趕到時,但見整座城池內外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喧鬧和繁華,處處是一片蕭條、肅殺之氣,尤見城郊很多民房被付之一炬,飛廉心頭不禁感到一陣刺痛!而抬眼望去,那黃瑛正被捂著嘴吊在城頭上呢!   飛廉與黃瑛兩個人遠遠地望了彼此片刻,眼見黃瑛無大礙,飛廉便暫時放下心來。他於是下了馬,將那馬趕到了遠處去,等他步行到城門口時,便被幾個等候在此的守衛給搜了身。   飛廉被五花大綁著押到了城墻上,此時房正倫、房正攸兄弟都已端坐在那裡恭候多時了。飛廉被人強摁在了地上,還被棍子狠狠打了幾下腿彎處,之後又給他的手腳上都加了鐵鏈。   眼見已是萬無一失,房正攸才站起身上前來,指著黃瑛的方向道:“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肯為這個女人來送死,我倒真是佩服你有情有義了,可惜老天捉弄人,讓你成了我房家的災星!你小子就說說,咱們的賬怎麼算?”   房正倫也站起身來,指著飛廉額頭上的金印忿忿道:“你小子騙得我家好苦,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何況你還壞了我家的好事,你這朝廷鷹犬,實在是罪該萬死!不過,要說你小子也是鬼迷心竅,如此肯豁得出去,為了扳倒我房家,你這後半輩子的臉麵都不要了嗎?”   “沒什麼了不起的,她是因為自不量力地想救我,才被你們抓住的,本來她已經跑遠了!我隻不過是不想欠別人的情。”飛廉一臉倔強地抬起頭來,“我本身為江湖人,江湖人就是要講規矩,既然你們說我來了,就放了她,那怎得還不見動手?你們房家也不想壞了名聲吧,那封書信此刻我可是已經傳布到了江湖上!”   “嗬嗬,嗬嗬……”房正攸冷笑了幾聲,“若你真是江湖人,你如何成了朝廷的鷹犬?為何又殺了我那麼些兄弟?你還有臉說自己是江湖人?”   說罷,房正攸便上前照著飛廉的臉上狠狠打了兩拳,頓時鼻孔和嘴角都流出了血來。   “朝廷如今想要聯金滅遼,收復我華夏故土,我雖身在江湖,可也為之心神鼓舞!可是你等卻不知受何人致使,做出如此驚天逆舉,試問誰人不願得而誅之?個人受點委屈、落個金印算得了什麼!不過我現在越發明白了,你房家與契丹人往來不斷,從中漁利無算,若是遼國滅了,你們的財路也就斷了!”說完,飛廉從嘴裡吐出了一口血痰。   房正倫氣鼓鼓道:“你小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我就告訴你,金國席卷遼地之勢已成,遼人是撐不了幾年的!到時遼國一亡,金人與我大宋和戰都指不定呢,隻有我等先壯大了自己,進退才可方便,那時中原逐鹿,小者王侯大者霸,豈不比做個朝不保夕、受製於人的海商要強?”   “這定是張先生教的吧!說句心裡話,就算百姓都不願幫著朝廷,可天下的讀書人有幾個像張先生這般仇視朝廷的?那依你看,眼下能決定趙氏存續的,究竟是百姓,還是讀書人?人都有非分之想,可總要量力而行!”飛廉輕蔑地一笑。   “你這臭小子,到死了還這麼嘴硬!你以為天底下就我一個怨懟朝廷的?今日又有多少讀書人,不是一心功名利祿,而全無心肝?他們就是墻頭草,誰給好處、誰拳頭大就聽誰的,懂嗎?還有那些做官的,你小子也見了,豈不是更甚?”張尚誌上前道。   張尚誌這話確實把飛廉給噎住了,因為飛廉確實也很贊同他這句話,畢竟這些年官心、士心的敗壞尤其觸目驚心,一旦大亂再起,諸如投敵、附逆之輩便將如過江之鯽。   “古往今來,劉家也好,楊家、李家也罷,趙家更毋論,哪一家是靠聖賢書上寫的仁義道德取天下的?就如那漢高,一市井無賴都能取天下,殺兄脅父的唐宗,都成了‘天可汗’,房大爺、二爺尚且知周濟窮困,其得人心也如此,如何不能躋身王侯?”張尚誌又指著偌大一個青州城忿忿道。   “這些話,我倒真是無法駁斥先生了,所以我才隻想做個快意恩仇的江湖人,朝廷、官府不能給百姓一個公道,可是我能!而且我問你,張先生,你可願意收回幽雲故地?”飛廉抬頭向張尚誌道。   “自然樂見,可如何收回是另一樁事!趙家沒能做到的事,若是房家做到了,那你說,豈不是一件千古稱頌的大功勛!”張尚誌回道,嘴角還掛著不可抑製的微笑。   “這倒的確如此,隻是恐怕眼前這二位是看不到這一日了,嗬嗬!”飛廉依舊不甘示弱道。   “你小子事到臨頭,還死鴨子——嘴硬!”張尚誌上前推了飛廉一把,他心底還是有一絲惋惜。   房正倫擺了擺手,道:“我也敬你是一條漢子,而且聽聞你在江湖上尚有些薄名,這樣吧,隻要你肯將你那些江湖兄弟勸走,讓我兒帶兵來青州,我就放了黃娘子,也可以不殺你,如何?”   看來是宗澤、王栩、明非他們在海上的行事還算順利,不過為了救黃瑛一命,飛廉自然先應承了下來,隻是申明道:“勸,自然是可以,可他們聽不聽就是另一回事了!”   “勸不動,那你們這對狗男女就一塊死!”房正攸惡狠狠道。   “好,那先把她放下來吧,你們這樣欺辱她一個弱女子,太不體麵!”   房正倫於是讓黎小雲去放人,又讓人將飛廉扶起來,還給他擦拭了一下嘴上、臉上的血跡。那黎小雲剛剛一直躲在遠處,此刻倒與飛廉默然對視了片刻,然後便轉身去了。   趁著這個當兒,飛廉拱手道:“有一事我至今不明,想請教一下諸公!便是當日你等在博興投毒之時,飯菜之中若是有毒,那隨侍在馬大夫之側的翰林醫官便可以試出,你等究竟是如何瞞過他的?莫非那位醫官也是你們的人?”   “嗬嗬,你小子這會子還不死心?還想套我們的話?”房正攸冷笑道。   “那倒不是,隻是心裡有這個結,不解開,始終覺得難受!”   “好吧,那爺就告訴你小子,你猜得不錯,那驛站中有我們的人,那醫官也被我們收服了!你小子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根本不是我一個房家能做到的,好了,爺言盡於此!”房正倫回道。   “明白,明白!大老爺既如此說,那小的算是想通了,想來那煉製猛火油的密法也是那位手眼通天的主兒相贈的吧,嗬嗬,也難怪二位今日敢如此大膽行事!”飛廉點頭道。   房正倫又詢問了幾句飛廉當初驗看屍首的情形,正在這個間隙,黎小雲帶人把黃瑛從城墻上放了下來,又給她洗了一把臉。   當雙手被縛的黃瑛踉踉蹌蹌地走過來看到飛廉的狼狽相時,居然笑中含淚、淚中有笑,不知是哭還是笑,竟罵道:“你個混蛋有今天,也是活該!”   “他是為救你才落到這步田地的,如何你卻反說他活該?”黎小雲不解道。   “他就是活該!我覺得你們應該再打他幾下,給我出出氣,哈哈哈!”   眾人都越發疑惑了,房正攸不禁笑道:“看來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姓熊的,你小子算是白折了!哈哈。”   飛廉看黃瑛的狀態尚好,不由瞪視道:“我幾時要你接應的?你凈給我添亂,添亂!說真的,我快被你氣死了!若我死了,家母就煩勞你多照應了!”   “看你本事吧,救得我出去再說!”黃瑛一扭頭。   房正倫嘆了口氣,道:“你小子還真是個孝子,可惜選錯了路!”   “還沒到最後一刻,錯沒錯,終究是很難說的,對不對?何況你等西有張叔夜張大人,東有宗澤宗大人,好事可未必如願啊!”飛廉梗著脖子道。   “住口!沒有你這個臭小子,我們何至於這般過早暴露,又兩麵受敵?我真是殺了你的心都有!”房正攸訓斥道,“今日也絕不能便宜了你,小雲,動手,把這小子的皮肉先給我削下來幾塊!我要解解恨!”   小雲於是抽出自己的配劍來,厲聲道:“我也要報那一鏢之仇!”   飛廉見狀,大聲道:“那我可不給你做說客了!”   房正攸把黃瑛一把拎過來,狠狠道:“你不做說客,我就把這個婆娘讓兄弟們輪一遍!就當著你的麵!”   房正攸又給黎小雲一個示意,小雲於是舉劍來到飛廉麵前,她猶疑了片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突然一劍朝著飛廉手上的鐵鏈劈了下去,結果火光一閃,鐵鏈沒有斷掉,那劍反而斷為兩截!   就在飛廉與小雲大吃一驚之際,黃瑛突然掙開了自己手上的繩索,正準備出手製住近在咫尺的房正攸時,哪知房正攸猛一俯身,一支弩箭突然朝黃瑛的麵前飛來,她見勢向後一仰,便跌倒在地,隨即幾個全副武裝的衛士一齊擁上來,再次製住了她!   又有幾個手拿弓弩的護衛圍住了小雲,小雲仍在震驚和惶惑之中,嘴裡不住念叨著:“怎麼,怎麼可能?龍泉寶劍如何斷掉了呢?”   原來飛廉與黎小雲早就在“暗通款曲”了,還在牛山二人對戰時,小雲本不想殺飛廉,起初她隻是想盡快趕走飛廉,可飛廉偏偏不走,急得她隻好再三悄悄使眼色,又再三加以逼迫——直到飛廉聽到了馬擴的哨聲,身著軟甲、血汙滿身的他才假裝被小雲刺了一劍,他又用塗著麻藥的飛鏢擊中了小雲!   及至入城前,飛廉又暗中給城中傳遞了消息,讓人給小雲送去了一把護手處鏨有“龍泉寶劍”與“熙寧元年”楷書銘文的劍,這是飛廉當初存放在青州一戶皇城司暗寮家中的,因為他覺得小雲也許會在關鍵時刻放自己一條生路。可是房正攸見小雲私下格外關照黃瑛,再加上牛山二人打鬥時互留情麵,不免多留了個心眼,於是派人悄悄盯緊了小雲,果然發現了她跟外人似有串通,於是故意支派小雲外出辦差,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那把龍泉寶劍上做了些手腳。   沒想到,小雲果然對飛廉與黃瑛存了惻隱之心,乃至不惜冒險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