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安徽農村,遠沒有現在的光鮮亮麗。現在偏遠的農村都修上了柏油馬路,可是在那個時候,在我們兒時的記憶裡,永遠是泥濘的馬路,人們的鞋子上永遠是沾滿泥巴,天氣好的時候,每走一步都塵土飛揚,有些是地上震起來的,大都是鞋子上曬乾了的泥土。但是那個時候的人,身上是乾凈的,就算穿的隻是普通的布料衣服,洗的乾凈,聞著好聞。 在廣闊的皖家大地上,有一個叫清淺鎮的小鎮,至於名字的由來,有一段說法,據傳,昔年有一條青龍落難茨河,擱淺數日,後經村民汲水注茨,以水潑之,方騰空而去。取青龍擱淺之意,簡稱青淺,後名清淺,又名清泥淺。其中有個叫一裡廟的村子,村裡子大都栽竹子,所以村子裡隨處可見竹林,至於為什麼叫一裡廟呢,已經不可考了。 我們要說的一家人的故事就從這個小村子裡發生。 在一裡廟的村北頭,靠路邊,有一家人,姓吳,此時的老吳家,全家人都在緊張的狀態中。作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雨,外麵坑坑窪窪的積滿了雨水,此時的天空仍然昏沉沉的,還飄著小毛雨絲,等著一陣悶雷響後,吳家老爺子也不顧瞞腳的泥,就忍不住身子往前湊,以求自己能聽到屋裡的動靜。 “咋樣,可是要生了?!”吳家老爺子已經沉不住氣了 “唉,我也不知道啊,你問我,我問誰?!” 話音剛落一個大巴掌就招呼到說話的年輕人頭上,老爺子年輕時練過武,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但也精壯的很,這一下子著實打的不輕,打的這年輕人一個踉蹌。 “你怎麼跟你老子說話嘞!你不知道?是你媳婦在裡麵生孩子!都是要當爹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氣!” 挨打的正是老吳家的大兒子,吳越。老吳家這一代是三兄妹,老大吳越是唯一的男丁,老二叫吳萍,老三叫吳麗。 此時這即將出生的孩子將是老吳家的第三代的頭一個。 吳越胡亂抹了抹頭上、臉上的雨水,踩著泥坑來回踱步,時不時往屋裡張望。這小毛毛雨,下的不大,忒磨人了!還不如下的大點猛點。 吳家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大兒子這樣,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算了算了,終究是得孩子這種大事,沉不住氣也正常,你當年是頭一個,你娘在屋裡,我比你也好不了哪去。 吳家老太太一邊皺著眉頭看著鬥嘴的父子倆,一遍嘴裡不停的念叨著 “阿彌陀佛,老天爺保佑,讓我抱上大孫子,老灶爺,老灶奶奶,保佑保佑!” 吳家老爺子不耐煩的看了看老太太,受不了她一直神叨叨那一出,走到房簷下,把鐵鍬豎起來,刮了刮鞋底的泥,刮完蹲在房簷下邊啪嗒啪嗒的抽起大旱煙來。 莊稼人這一輩子,乾活不含糊,苦也好,累也好,沒遇著大災大旱的,隻要踏踏實實的乾,日子也都算過得去,所以家族的傳宗接代就成了每家每戶的大事,遠的不說,人口就是生產力,在當時的皖家農村裡,誰家的男丁興旺,在村裡就有一定的話語權,趕上有啥惠民政策,也都是這些人能給家裡爭利益。不說人人如龍吧,但下地乾活、下河摸魚,一個個都是好手,也很少有懶漢,家裡的大事小事都能幫襯點。有能乾的,都能幫家裡賺錢糊口了。 吳越的媳婦,也就是現在生孩子的那位,叫陳秀,附近村的,離著十幾裡地,年輕的時候就自己趕著牛,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去大集賣菜,那個時候沒車,也都是泥土路,真是全靠一雙腿,起早貪黑的,一個人掙的就是家裡一半的進賬,在這方圓十幾裡的村子裡都是有名的。 吳家老爺子抽著煙,突然感覺一陣刺眼,抬頭一看,一縷陽光照到了房前,天放晴了啊,手裡卷的旱煙也快燒到手指頭了。 突然,老爺子猛的站起來,聽到屋裡好像有動靜,快走兩步到跟前,眼前一亮 “快,越子,是不是孩子生了!” “哇!哇!” “爹,生了!生了!哈哈哈哈哈”吳越在門口趴著,想進去又不敢進去,這天還涼,怕灌進去風了! 吳家老太太已經激動的要說不出話了 “佛祖保佑啊!,天晴了,孩子出生了,好兆頭,老頭子,真是個好兆頭啊!” “是啊,肯定是個好孩子!好!好啊!” “爹,娘,大哥,這孩子叫吳晴吧,連下了幾天大雨了,這孩子一出生,雨立馬沒了,真應景!”吳家老二上過學,多少認識兩個字。 “好,就叫吳晴!”老爺子拍板下來 “好啊,這孩子是我老吳家的希望啊!” “爹,爹,娘!我看到了,是兒子,是兒子!我當爹了,爹!” 吳家老爺子笑出了大黃牙 “哈哈哈哈,不孬,還是個帶把的,快去,把你二叔,三叔叫來,今天殺雞,辦酒席!” “好嘞,爹,我跟小妹我倆去!” 吳萍拉著吳麗往外跑,陽光越來越明媚,雨過天晴,空氣裡帶著竹子的清香,真好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