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合著挨劈的不是你(1 / 1)

天下化形大妖和金丹修士沒有上萬也有數千,年年都要冒出來好幾個,老天爺劈來劈去、哪裡劈的過來?   更何況這也不過隻是生靈更好的利用靈氣、在天地框架之內追逐長壽的手段罷了,並不違反戒律。   可是以妖族凝金丹,那就是跨越老天爺設下的人族和妖族之間的界限。   十有八九要挨劈。   “凝結金丹會遭天劫是必然的。”蘇秋夜接著說道,“不過隻要準備妥當,天劫降雷,也並非不可阻擋,屆時為師也會相邀大能,為汝護法。”   薑湖嘴角抽了抽,他在現實中就是玩天雷的,一道天雷就能夠讓金丹修士不得不耗盡靈氣來引動,更何況千萬雷霆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師父你說的這麼輕鬆,是因為挨劈的不是你?   又或者······你已經挨劈過了?   薑湖自不相信會是後者,這天下還從未聽說過金丹和妖丹匯聚一體的,否則早就已經橫行天下了。   總覺得師父隻是在寬慰自己的薑湖,也隻好唯唯諾諾應下。   而蘇秋夜來尋他倒也不是為了和弟子寒暄兩句:   “迎客堂那邊一直在差人打探東海當歸和天山雪蓮的消息。東海當歸出自東海妖族,如今和我蜀山已勢同水火,想要通過蓬萊派買到,隻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東海當歸的事,薑湖已知下落,但想要在這夢境中弄到,的確不容易。   但蘇秋夜話鋒一轉:   “天山雪蓮,倒是有了消息,其生長在極西雪山之上,人跡罕至。據傳聞隻有可振翅高飛的神鳥族可以抵達。   正好迎客堂這邊接了一個任務,彭州魚家丟了一件重寶,很有可能就是傳聞為神鳥族祭祀重器的神鳥金徽。   魚家檢索三日不得,無奈隻能求助於我蜀山。”   薑湖稍稍錯愕,這魚族自己倒是聽到的少,想來是本地世家:   “願聞其詳。”   “魚家相傳是上古蜀地先王遺民。”   在自家山峰上,既然已經落了下來,倒也沒有必要禦劍再沖上半山腰,她索性拾階而上,這樣師徒兩人一邊爬山一邊對答,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總是孤男寡女獨處望月庭裡,難免會有閑言碎語。   她接著說道:   “不過潮起潮落,世事無常,蜀地為中原王朝征服之後,這先王血脈也就淪落為凡人。   後來經過幾番努力,總算是重新成長為一方世家,放在偌大的蜀地,也隻是小小家族,不成氣候,能為蜀地知曉多半也是因為其血脈出身,所以出了蜀地,自然鮮少有人聽說。”   薑湖道了一聲“難怪”。   人族有今日的地盤,也是經過千年來一次次開疆拓土、兼並他國,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的小國不計其數,不在蜀中的,自然不會刻意去研究這些。   蘇秋夜則解釋此次和魚家有什麼乾係:   “上古傳聞,蜀地仙王是人頭魚身,信仰神鳥。派中也曾經專門派遣人調查過此事,但是並沒有察覺到人族和妖族能夠誕下子嗣的證據,在魚家人的血脈裡也沒有探查到妖血,因此其人頭魚身,形似妖族的傳聞應該隻是訛傳。”   薑湖的臉上露出些許古怪神色,如今魚家的後輩檢測不出妖血,也不一定是因為其祖上真的沒有妖血,而是有可能頭上頂了一片草原。   大概蜀山派這邊也有相同的顧慮,所以並沒有把這件事直接咬死,隻不過女劍仙點到為止,自不好和徒兒說這些。   蘇秋夜捕捉到薑湖臉上的神色,冷哼一聲。   這徒兒也是個不正經的!   薑湖心裡叫屈,但寄人籬下,也隻能“啊對對對”了,換上嚴肅的神情,聆聽師尊接著說:   “魚家能夠消沉之後重新崛起,就是因為昔年蜀王一族祭祀的神鳥族徽,一直被其小心保存,滅蜀之王朝也未曾能搜索到。   後來天下改朝換代幾次,其再小心翼翼的拿出來,幾個正道宗門都已經崛起,朝廷也不擔心這魚家還能翻起來什麼風浪,也就聽之任之了。”   想想也是,那神鳥族徽若是蘊含著什麼神功秘籍,那麼昔年的蜀王又怎麼可能被擊敗?說到底就算是有,也是技不如人。   因此後來的王朝倒不如任由其供奉,還能夠彰顯本朝的寬容大度,以籠略人心。   “不過依靠參悟這神鳥族徽,魚家也的確悟出來兩三套功法,據說還有促進修行之效。”蘇秋夜話鋒一轉,“這些年能夠再有家族壯大的勢頭,也倚仗於此,百年之前能出現一個金丹便仰仗於此。   所以全族上下無不將其視為寶物,好生珍藏,以往還會邀請蜀中豪門和本派前去觀摩參詳,借此打點關係,甚至還曾邀請之前的派中掌門攘助設下法陣,作為噱頭。   但是最近百年間,已經不輕易拿出來。   誰知這一次竟然在家族封鎖嚴密的法陣之中直接消失,讓魚家上下震驚之餘,也隻能求助於蜀山。”   薑湖喃喃說道:   “有時候自己越是寶貝的東西,別人越是知道是寶貝啊。”   蘇秋夜微微頷首:   “派中以及唐門、蘇家都已經派了人前去,得出的結論是有一絲妖氣殘留,因而揣測到了相傳居住在極西巍巍昆侖上的神鳥一族。   魚家一直吹噓自家的這族徽是用神鳥一族的祭祀聖物打造的,隻怕是真的引來了正主。”   “極西妖族麼?”薑湖若有所思,難怪一個小世家丟了東西,竟然能夠直接把任務交到蜀山女劍仙的手中,原來還牽扯到了各方妖族之中最神秘和低調的極西妖族。   薑湖一世為人,一世為妖,對於極西妖族的了解也很少,隻知道這些妖族居住在蜀地以西的雪山之上,盤踞於巍巍昆侖、天山雪池。   與其說是妖族,倒不如說是靈族,因為多半都是仙禽靈獸,生活在那等仙境之中,無欲無求。   也因此,其和人族之間的往來甚至還比不上隻有蓬萊派這一個渠道的東海妖族,這也使得大家在說妖族的時候都沒有把極西妖族計算在其中。   薑湖倒是在現實中聽說過極西妖族的傳聞,那也隻是說西域瀚海佛國和極西妖族出現了一些沖突,不過隻要有人的地方,和妖族爭奪地盤都是情理之中的,因此他也未曾了解始末。   “不錯,你可知道有關於極西妖族的事?”蘇秋夜難得露出一絲期待。   薑湖訕訕說道:   “這······或許族地之中有文獻記載。不過給弟子幾天,說不定能夠想到些什麼。”   蘇秋夜隻當他是在避免尷尬,隻是點了點頭。   都已經修煉到化形了,神誌清明,前塵往事,都應當歷歷在目才是,哪有什麼還得想一想的道理?   她也不戳穿,直接說道:   “族徽關係到神鳥族,如今天下動蕩,各地妖族蠢蠢欲動,北疆妖族已經有南下之意,甚至和南方的趙氏有勾結,此次直接毀壞爾塗山狐族的族地就可見一斑。   所以神鳥族在這等時候想要做什麼,既未可知,就要探查,這也是派中選定為師的原因。   至於神鳥族守護之天山雪蓮,若是順道,可以獲取之,倒是一舉兩得了。”   薑湖頷首:   “如此甚好,有勞師父費心。”   說到這裡,兩個人已經一前一後行到了望月庭前,蘇秋夜腳步一頓,搖頭說道:   “爾為妖族,對於妖族之事,知曉定然在人之上,所以這一次為師也會帶你走一遭,所以談不上為師一個人費心。”   薑湖其實還真的有趁著師父不在,好生探查一下那山洞的意思,同時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夠修煉天師道的功法。   否則以自己化形的修為,上一次沖擊了幾個竅穴,無關緊要,但是要運行一個周天,元嬰階段的師父自然是眨眨眼就能有所察覺,發現並不符合蜀山的門路,怎麼可能不起疑心?   但既然師父需要,而且天山雪蓮也的確關乎自己的妖丹修復,薑湖自然也就不好推辭。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蘇秋夜,卻不料正好對上蘇秋夜看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蘇秋夜的狹長鳳眸依舊古井無波,動也未動。   薑湖也穩住心神,沒有露出來一星半點的異樣。   師徒之間,都是目光澄澈,薑湖不知道師父為什麼看自己,但自己看師父,總要給個解釋:   “弟子願為師父鞍前馬後。”   蘇秋夜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你有心就好。”   兩人在門前分別,分向左右。   薑湖這一次管住了自己回頭的沖動,暗自盤算:   那山洞之中的劍痕十有八九和師父有關係,那麼妖族功法轟出來之後殘存的淡淡妖氣呢?   是不是也和師父有關?   她為什麼會修煉妖族功法?   除非······   在此之前他就已經有了些許揣測,即使是林沫說每個人都會進入不同的、屬於自己的夢境之中,可是······   自己也不是如她所言,唯一一次入夢。   既然能夠重復入夢,那就已經和林沫所言的不一樣,這禁法多半已經出現了她自己都沒有料到、更無法控製的變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沫學藝不精。   而自己隻要貼近林沫,就能入夢,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進入的實際上本就不是自己的前世今生,而是林沫的?   又或者,這本來就是基於他們兩個人的共同記憶構築起來的夢境?   那麼,在這個夢境裡,孫一平是薑湖,林沫又是誰?   之前薑湖是萬萬沒有想著把林沫和冰冷孤傲若冰山的女劍仙聯係在一起的,但是現在有了一點點證據,讓他心裡升起荒謬但又合理的推測。   和師父出去走這一趟也好,正趁此機會,試探一下師父的虛實!   若真是林沫那臭丫頭,看為夫怎麼收拾她,讓她天天想著謀殺親夫。   女劍仙一言不合就直接一劍劈下來的操作,薑湖可是都記在小本本上的。   當然······試探歸試探,也不能輕易惹怒了師父,萬一師父根本不是呢,自己別真的被師父一劍砍殺了。   薑湖如是想著,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期望能有契機了。   盤膝坐在床上,他也在想,根據前兩次的經驗,隻要睡過去或者昏迷就能夠離開夢境。   隻是······每一次離開夢境,就意味著下一次的夢境來的更快、更猛烈,自從大夢三生施用之後,這才幾天?已經三入宮了。   而且我離開了夢境,林沫呢?她若不睡覺,是不是就走不出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兩個人同醒同睡,這樣才能在現實和夢境裡兩不耽誤,可這樣又得先找到林沫······   雜七雜八的想法匯聚在一起,讓薑湖很是頭大。   隻能先晃了晃頭,自我安慰:   至少在夢境之中,可以同步修煉蜀山和妖族功法。   既來之、則安之。   在沒有完全弄明白這個夢境和現實相互穿梭的原理之前,薑湖倒是不介意在夢境之中多多探索,畢竟上一次在這裡過了好幾天,在現實中也就是睡一覺三四個時辰的事,甚至有可能隻是一瞬,剩下的時間還是真正的睡眠。   說不定自己真的能夠從夢境之中學到一整套的蜀山功法和劍法。   但,聯想到蜀山,思緒如同潮水一樣湧動上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徹底壓垮了薑湖匆匆設立的心裡防線。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   之前懷疑這夢境是基於自己的記憶推演構建的,可是他的確和妖族和蜀山沒有半點兒乾係,怎麼也不可能添加進來這些元素,自己重新成為天師道的弟子更加可能。   而現在懷疑這夢境是自己和林沫的記憶共同推演出來的,可現在自己會成為妖族,勉強能夠解釋的通,那蜀山呢?   蜀山為什麼會和他們兩個產生交集?   而且退一步說,塗山妖族和林沫又能有什麼交集,那是百年之前已經覆滅的族群。   或許······這夢境推演的是百年之前,自己的前世?   在此之前,薑湖就已經有類似的揣測,畢竟從時局來看更貼合。   前世的自己是狐妖少主,結果全族被滅,無一活口,轉世投胎之後稱為孫一平,也在情理之中。   那若是這便宜師父則是林沫的前世,那麼對應的是誰?   一個名字毫無阻攔的浮現在眼前:   一劍劈散北方妖族的蜀山女劍仙,蘇庭月。   莫非那位被蜀山稱為已在鎖妖塔閉關的女劍仙,實際上早就亡故了,才會轉世投胎為林沫?   一切聽上去合情合理,畢竟天師道這邊,自其永鎮鎖妖塔之後,也再沒有人見過女劍仙的風采了。   因此生死又有誰人知?   不過這樣又和山洞之中的妖族痕跡對不上了,蜀山女劍仙嫉妖如仇,又怎麼可能修煉妖族功法?   薑湖總覺得各個線索淩亂連不在一起,也隻能先在心頭按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