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剛看著電燈的雙眼,好似已經到達絕望的極點,他眼眸中泛著淚珠,呼吸的氣息也更加急促了。
一番嘆息後,他艱難的張開嘴:“你們要問什麼就問吧,我說,我全說。”
“我一直有個疑點。”盧薇薇學著顧晨轉筆的樣子,結果將筆轉飛到地上,不過她沒有躬身去撿,而是雙腿一夾,又將筆拿回到自己手裡:
“你們明明已經鉆通了吉祥珠寶的地下金庫,為什麼不把所有保險箱全部撬開?是時間不夠還是怎樣?”
“女警同誌。”袁少剛看著盧薇薇,有些糾結:“你要知道,這是保險櫃啊,不是那種普通的櫃子,撬開這種東西,我們隻能用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鋸開保險櫃。”
“可是我們也知道,如果鋸開的同時,溫度過高,可能會把保險櫃裡的珠寶給破壞,這樣可就不值錢了。”
“所以呢?”顧晨問。
“所以?所以我們采用的是最小型號的工具,對保險櫃進行切割的同時,還必須要同時降低溫度,這需要時間不是嗎?”
看了眼盧薇薇將信將疑的目光,袁少剛又道:“我們也不是沒有想過,把這底下金庫的所有保險櫃都給撬開。”
“但是很遺憾,當我們準備這樣做時,在外頭放風的同伴告訴我們,外頭的機器已經停止了工作,這意味著我們沒有噪音掩護。”
“如果這個時候再強行工作,可能會暴.露大家,可畢竟咱們也有得手,所以我們選擇全身而退。”
顧晨一邊做著筆錄,一邊輕笑說道:“你們果然跟業餘的盜賊不一樣,連溫度過高可能損壞保險櫃裡的珠寶這點都知道。”
“可見你們並不是初犯,都是一幫經驗老道的家夥,可是現在我很想知道,你說你們計劃了大半年。”
“可昨天的煤氣管道泄漏,讓你們有了充足的外部條件實施作案,所以,昨天的煤氣管道泄漏,也是出自你們手筆?”
看著顧晨犀利的眼神,袁少剛先是呆了一下,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還是點頭承認道:“沒錯,昨天的事情,的確跟我們有關係,但煤氣的泄露並不是由我們造成的。”
“等一下。”王警官打斷了他的說辭,繼續問道:“你們既然製造了昨天的爆炸,怎麼又說煤氣的泄露跟你們沒關係?這不是有點自相矛盾嗎?”
袁少剛看了眼王警官,整個人向後一靠,坐趟在木椅上:“的確,是我們自造了這起爆炸,但是煤氣管道的老化,導致煤氣的泄露,並不是由我們造成的。”
“我們隻是有名成員,在幾天前就發現有這種跡象,所以他才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們。”
“我們大家一合計,既然在玫瑰路口,也就是吉祥珠寶公司的門口出現這種情況,那我們不妨利用這個漏洞,製造一起爆炸。”
“讓這個事情看起來順理成章,但卻讓警方和煤氣管道公司找不出漏洞。”
“隻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完成晚上的鉆孔工作。”
“這是我們半年多時間反復研究的成果,光預案我們就有十幾種。”
“但是前幾天發現的這次漏洞,讓我們很快想出了昨晚的預案,並且快速實施。”
“因為我們大家都知道,機會隻有一次,錯過可能就再也不可能,我們必須冒這個險。”
“所以你們昨天的行動乾凈利落。”顧晨邊說邊寫,直接抬頭看了眼袁少剛:“你們將半年多的成果化為實踐,但是中途也出現過失誤。”
“那次警報的觸發就是你們的噩夢,但是很可惜,保安並沒有發現,所以你們是幸運的。”
“顧警官。”袁少剛看著顧晨,一時間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你說的對,我們既有運氣在裡麵,也有長時間的計劃和預案,但是偷吉祥珠寶公司的地下金庫,我們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顧晨皺皺眉,忙問他:“你說說看。”
“是這樣的。”平復下心情的袁少剛,也不再隱瞞,直接將自己心中所想道出:
“我們隻是想讓吉祥珠寶公司破產,畢竟這家公司的老板為富不仁,在他發跡之前,其實也是我們化工廠的一名管理。”
“之前他利用集資手段,騙取我們出資,說是投資項目,先前我們每個月還能獲得一些高額的利潤,所以以為是真的。”
“後來,我們投資的錢越來越多,而且還拉來不少親朋好友一起投資,原本以為到年底,大家能夠風風火火的過大年,以後在親戚朋友麵前也倍有麵子。”
“而且吉祥珠寶公司的老板也承諾,到年底還有額外分紅獎勵,當時報出的數字,大家簡直都不敢相信。”
“畢竟那個年代,能一下轉這麼多錢,那比上班劃算多了。”
“於是就在過年前兩個月內,許多還沒投資過的朋友和親戚,瘋狂的讓我介紹認識,都想利用過年前這段時間,抓緊投資項目。”
“大家的目的其實都很單純,就想趕在過年前,賺點錢過大年。”
“畢竟當時吉祥珠寶公司的老板,他所在外地投資的項目,幾乎都是賺錢的,而且為人也爽快,每月都是準時發錢,因此大家都非常信任。”
“可就是在過年前的一個星期內,他忽然告知我們這些投資人,外地的項目被當地人給破壞,可能違反了一些法律法規,被當地行政機構給查封了。”
“我們當時所有人都慌神了,畢竟大家從來就沒想過會出現這種事情,大家當時手裡都有工作,唯一想要的就是額外賺大錢。”
“可當時那情況一出,吉祥珠寶公司的老板告訴我們,情況隻有我跟另外四個參與過投資的第一批股東知道,讓我們不要告訴其他人,他說回去想辦法。”
“我們當時一共五個人,在電話中跟吉祥珠寶公司的老板協商多次,他既然說發不出分紅,而且他現在要趕緊去外頭躲躲,剩下的爛攤子,讓我們幾個幫他分憂。”
“如果在外地的項目他能夠處理好,最多也就是拖欠大家一兩個月的分紅和獎金,如果處理的不好,可能大家的錢財全得打水漂。”
看著顧晨認真的眼神,袁少剛無奈攤手:“你說,我一個在化工廠開車的,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所有的存款都在那,我還跟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現在如果項目停滯,別說我那些親戚朋友要打爆我的頭,就是我自己也要變成窮光蛋。”
“我這輩子最失敗的事情,就是傻乎乎的相信他,他跑去外頭逍遙自在,我還跟其他四個人替他背鍋。”
“結果你們知道嗎?這些憤怒的投資者除夕夜找上門,把我家給砸了,把稍微值錢的家具都給搬走,一時間我家徒四壁,老婆一氣之下,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一個月後邊提出跟我離婚。”
“那其他人呢?”顧晨刻意放低了語氣,弱弱的問他。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袁少剛雙手交叉放在一起,低頭道:“有一個家裡老母氣得上吊自殺,還有一個出去躲債被人發現,大冷天,綁在電線桿上整整凍了一晚,另外兩個也都很慘。”
“所以,這些人就是你們這次盜竊吉祥珠寶公司地下金庫的主要成員對嗎?”顧晨問。
袁少剛點點頭,並不否認道:“沒錯的,我們就是想找他報仇。”
“吉祥珠寶公司的老板叫什麼?”顧晨問。
“叫王旭。”袁少剛說。
“那王旭既然回到江南市,你們應該找他算賬才是,為什麼要一直拖到現在?”顧晨又問。
“嗬嗬。”袁少剛不由乾笑兩聲,直接又道:“這就是他王旭的高明之處,把我們給賣了,我們還替他數錢。”
“之前隻知道他去外頭躲債,可能要消失一段時間,但他也不是傻瓜,為了讓我們相信他在努力解決問題,他還假惺惺的給我們發過一筆錢,當然這跟我們應得的錢來說,隻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