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先帝嫡長子,最善揭當今聖上之短(1 / 1)

“殿下先請,臣兄熟悉府邸路況,與臣先去取點果品。”   “一點果品,莫要麻煩國公與親家了,喚下人來取自是。”   “是啊,賢弟如今日理萬機,莫要什麼事都親力親為了。”   “殿下,大哥,客氣了,怎麼說這也是魏府,我們兄弟倆為瑞王殿下親自布點茶點自是應該的。”說著,魏道便以毋庸置疑的手勁攥著魏明出了雅間。   走出一段確定互相之間聽不到的距離後,魏道屏退了身邊護衛,並背後打了手勢,命令他們看住大皇子,便拉著魏明走進另一個雅間。   “哥!大皇子是什麼時候找上你的?務必和弟說實話啊!”   魏明微微一愣,隨即回答:“弟弟你這是什麼話,我倆真是今天街上偶遇,才一並到你這拜訪的。”   魏道還是一臉不可置信地震驚:“哥,若是那大皇子有什麼牽絆甚至加威於你,咱兄弟二人齊心合作也定能解套啊,兄你就說出來吧!”   “弟,你,你這又是何出此言,瑞王殿下溫潤如玉,怎是會威脅我的人?”   【吼,這句反應倒是快,那有沒有牽絆呢?】   “哥哥,今日朝會,田青苗之事不就是往我們魏家扣的屎盆子嗎?本就是先帝駕崩,不宜見血光之時。是,弟弟我平日邊塞風氣過重,飛揚跋扈慣了,可這大是大非的時間還是拎得清的。連陛下都被弟說動,不打算嚴懲田青苗了,那六皇女跳出來是何居心難道哥哥還看不出?”   “是,哥哥我也覺得多有蹊蹺。可那也牽涉不到瑞王殿下身上吧?”   【第一次是試探我的敬稱,第二次還敬稱。哥哥,你還真尊敬他。】   “哥哥,我們自幼在邊塞隨軍征戰,就算廷杖見得不多,軍棍可自己都沒少挨啊。成日操刀的武夫子們尚且能控製住力道,保證二十軍滾也隻是個皮開肉綻不涉根本,朝廷的自是更明白其中之道。可今日留人一命的暗語我喊的快和明語一樣大聲了。護國公下令,陛下在旁默認,那廷杖還是將人打死了。哥哥你想,慶曈郡主一介女流,哪來的這樣硬的關係。定是那梁尚在後指示!”   “弟,你又血氣上頭了,直呼皇室名諱,在外可要注意!”   “哦哦,”魏道懊惱地搖了搖自己的頭,“哥哥提醒的是。”   【小樣,我把六皇女和大皇子的稱呼拉大點,你這重點就暴露了。】   “嗯,咱關起門來都不要緊,出門在外可要注意,特別你現在身居高位。”魏明點點頭,繼續道:“可弟弟,先帝寵愛六皇女,京城素之。在皇宮裡有幾個六皇女的親信想必也並非不可能,能在皇室長期獲得聖眷的自不可能是等閑之輩。”   “而且弟可能有所不知,田青苗在朝中當官已久,且並非長袖善舞一派。有人接機買通廷杖打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雖說是在皇城中,可這些下人的月俸又能有幾兩銀子?”   魏道假裝低頭思索,再抬眼回應時語氣已不似之前那般斬釘截鐵:“哥,弟弟想明白你所說的理了。可弟心裡還有一絲疑惑,這田青苗位也隻官至員外郎,想殺他找什麼機會不行。非要挑今天明顯是折辱聖上,更是抹黑魏家!他們不怕被順藤摸瓜查到嗎?”   “弟弟,這就是你戍邊太久有所不知了。”   “請哥哥賜教!”   “一個行刑人,他的人緣關係能有多復雜。新京在冊的就七萬餘戶人,比我們衛北遠征從各州府動員的總人數還多。這城市一呼一吸之間就有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和消失。想找一個中間人去買通卒子,再讓中間人隨卒子一起消失,斷絕鏈條是很輕易就能做到的。刑部不少無頭懸案大抵如此。”   【好,進陷阱了。哥哥啊哥哥,我裝裝傻你就往鉤上咬啊。那田青苗是上朝定罪,下朝就吃板子。處刑人還是我隨機選的。這個時間差本身就是天大的漏洞,何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買通那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處刑人。也就掐指可算的幾位皇子和高官,能保證整個廷杖群體跟著他們意思走。】   “如此便了然了,多謝哥哥解惑,險些錯怪瑞王殿下。”   “嗯,弟弟客氣了。在朝中為官莫要意氣用事,多向瑞王殿下這樣學習一下城府和謹慎是極有用處的。”   “嗯,弟弟記下了。那哥哥,我們是?”   “拿上茶點回去吧,莫讓殿下等急了。”   “好。”   【這麼一攪,確定這倆哪怕真是偶遇,也肯定在路上商量過了。大哥的態度也說明了一切,有魏國公這坎,看來是不打算把自己的牌壓在我的桌前了。】   盡管是自己拖著魏家的雄厚股本強行將七皇女這隻股扛上了市,但好處也是魏家拿的是真正的原始股,能夠將新帝與魏家的利益高度綁定。魏道本想按著這個思路以家庭利益試圖統合下魏明,畢竟他再異想天開,也不會猜到魏道這個骨子裡的現代樂子人,是真打算從零培養,把權放給一個朝政素人的。   另一方麵,到底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魏明即便並不清楚自己弟弟少了碗孟婆湯這能打破世界觀的事,也多少了解他本能性的行事風格。雖然囂張跋扈,但在大事上距離感很好,不想摻和的事是一點碰不到身上,感興趣的事就十成十的投入。在朝臣,甚至是皇親們都認為是魏道安排的那場羞辱性的大婚來宣誓新帝隻是自己的橡皮圖章的時候,魏明就已確定這分明是先帝替梁沁凝安排的隔離墻。進,可讓朝臣們將魏道當成權力鬥爭的中心。哪怕其真要篡位,這樁先敲定的婚事也可保梁室安然退位。   ......   “招待不周,不清楚大舅哥喜食何物,就把府上還順口的茶點都取來了。”魏明開門,魏道拎著兩個快趕上小板凳的食盒側身走了進來,一邊招呼一邊取出其中形狀各異的小食開始報菜名,“杏齋爐的冰皮酥和青團,水清樓的鹵水牛肉,納普蘭商人新運來的西域葡萄,哦,這個大舅哥應該熟悉,凝凝說她極愛吃的桂花冰粉......(省略一下,給作者寫餓了)”   又一陣封建互吹,落座品茗後,梁尚清清嗓,暗示自己要聊起需要自己登門詳談的正事了:“弟媳,昨天皇家大婚有些家裡話不方便講。今天來,首先就是我僅作為蔚萱(梁沁凝的字號)的大哥來向你表達感謝,先帝病重,萱萱每日以淚洗麵,若不是你向父皇求得這樁姻緣,我都不知道七妹要怎麼走出來。五年前我就已有所感,你會是小妹最好的托付!來,我們以茶代酒!”   “好!”魏明也迅速端起茶盅,一起碰了一杯。   “大舅哥,既然是家人說話,那我就在這屋裡鬥膽稱殿下一聲大舅哥。大舅哥的情我領,我也確望能親身護凝凝一世,但這姻緣確不是我所求取,也望大舅哥為凝凝名聲考慮,多幫我澄清澄清。”   “哦?”總算聊到核心情報的梁尚正了正身。   “實不相瞞,這幾年回京述職,先皇陛下亦對臣關懷備至。念及邊疆刀劍無眼,時常囑咐臣盡早成家延續香火。先皇以君父之姿關心臣下,臣自然感激備至,不敢掩埋臣對月華公主的滿腔真情。”   “此話不假,殿下,臣弟的帥府建成時,往裡掛的第一幅字畫便是先皇陛下所賞的月華公主像。當時家中老爺子還為掛在臣弟中位的不是自己提的字而發老小子脾氣呢!”   “哈哈,大哥這事還記得,當時不還是我倆一塊給老爺子喝趴下,他才算消了氣。”   “此事倒頗為風趣,沒想到魏家高門,魏老國公也會有這般童趣。”   “殿下見笑,邊塞苦寒,大家自是一點事都能挑出來當樂子耍半天。”   “這話就見外了,這樣,我也給兩位講點萱萱小時候的趣事,如何?”   “殿下,莫不是什麼聽了就要封嘴的宮中秘辛,或凝凝知道了會羞得掐死我的故事吧?這種我可萬萬不敢知曉。”雖然知道是想先放下自己的心房,但奈何餌太香,魏道產生了十分甚至是九分的興趣。   “不能夠,蔚萱在場,我也能,也敢大聲地講,哈哈!”梁尚也一副嗨樣,隻是我們大皇子不知道的是,隨著故事的深入,墻裡那隻越來越紅的耳朵的主人,盤算著是先把那瘋狂外揚家醜的哥哥,還是笑聲震得樓板都在晃動的奸相的舌頭拔掉。   ......   “哈哈,好!好!拿米漿去糊風箏,掉在人身上還騙說是鳥屎,哈哈,哪天要是凝凝吃起米糊,我提上這麼一嘴,定為那倒黴蛋仁兄報仇。不,今晚我就安排廚師上一道米漿煮菜,好好重振一下夫綱。二位哥哥今晚也在府上一聚,我們來個不醉不歸?”   “不了,前一陣為大婚和新帝登基忙前忙後,戶部還有諸多事宜等著我去處理。丞相府堆積的折子恐怕也不少吧。”   “殿下體諒了。大哥你意下如何,小酌兩杯?”   “我也不了,這一季發往北方的兵刃還有諸多單子等著派工驗收呢,新帝登基,這些懸著推遲的事也得趕趕進度了。”   “好,那這杯酒我代陛下敬二位。”魏道端起剛剛聊的正嗨叫進來的酒,又乾一盅。   “這話,今個我也說了多遍了,弟媳你還是太客氣了。如今位列護國大位,位及本朝之頂。”   “殿下,實在不敢當!人臣而已,一切當為新帝肝腦塗地。”魏道聽著這明顯試探的話,嘴上恭順,但身體卻不起,隻是端起酒盅乾掉。   【喝了這麼多,你小子可是繃不住聊核心了。那就看好了,聽真切了,我效忠的是鋯月朝新帝,把你有的沒的野心給我收拾乾凈點。】   “好!好!當然一切當為新帝優先!隻是不知魏公打算如何輔佐新帝?”   “殿下意指?”   “施政,國公認為新朝當如何施政。”梁尚那眸中看不出弧光,就如酒桌閑談一般,放出問題,便又自斟自飲了一口。   “施政當然是唯陛下馬首是瞻。”   “那國公就有負先皇囑托了。托孤首臣,護國大公,這不正是先皇對國公的期許嗎?陛下年歲尚欠,現在正需要國公的經驗補充。”   “如殿下所言,先皇陛下也曾預言當今聖上手腕尚淺,需中正護國之臣輔之。先皇之意蓋為護朝綱穩然運行至陛下可完全親政,先皇之願自為臣之托孤首輔之綱領。”   梁尚感到一陣牙酸,【嘖,這是22歲?這是囂張跋扈?這麼快就把孤用來壓他的先皇轉換成自己推皮球的跳板,父皇啊父皇,你確找了個長袖善舞的護國公,可這種文武雙全,更此等歲數就頗通人事的奇才,豈會久居人下?】   “國公既如此體察先帝遺誌,實乃本朝之大幸,想必父皇在九泉之下亦會欣慰,國公請!”梁尚舉起酒杯,專門與魏道一碰。   又飲下一杯後,魏道也不打算給梁尚接著挖掘這個話頭的計劃,轉而問道:“小弟與吾兄亦有一事頗為不解,望得殿下解惑。”在魏明對自己大咧咧的疑惑眼神外,魏道捕捉到了梁尚將目光從自己身上投到魏明那一順的玩味。   “自然願意效勞。”   “殿下可知慶曈郡主與當今聖上的過節?”   “嗯?據我所知,鳳姝與蔚萱關係極好,怎會有過節呢?”   “那就奇了。今日朝會,分明我已按陛下意思,下了小懲大誡的指示,可那行刑人還是將田大人打死,傷陛下天和,除了郡主殿下,我——”   魏明趕忙插進你的話:“賢弟,哥哥之前不是還和你講過,新京不比邊疆,能夠悄無聲息——”   魏道抓準時機抬高聲調又插了回去:“對啊!就如大哥所點的,田大人僅官至員外郎,帝都人流混雜,刑部中都存在著不少朝廷大員被悄無聲息暗殺的懸案。哪怕田大人為官已久,真有個別小人想行卑鄙下作的手段,那也沒必要冒著在先皇喪期犯下血案得罪當今聖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賢弟——”   “好哥哥,你知道弟弟脾氣急,這事關愛妻更事關朝政,就請讓我先說完吧!”魏道接著打斷,也不等魏明回復,繼續出招:“如哥哥提醒,一個人哪怕能通過新京復雜的關係網,讓為自己傳話的中間人消失,那中間的時間也不夠啊。從朝會郡主殿下要求懲戒,到下朝,何人能立刻將消息傳出,還第一時間買通執杖人。瑞王殿下,您怎麼看呢?”   “所以國公意思是這其中有慶曈郡主的參與?”   “隻是臣不理解,為何陛下都打算寬恕田大人,郡主殿下卻非要跳出來置其於死地。”   “弟弟,會不會正是因為郡主與陛下姐妹情深,才容不得田大人在新朝第一天對陛下不敬,一時憤怒要求的懲罰被奸人所利用?”   “那就又繞回大哥你提到的疑點了啊?什麼奸人能有如此迅速的反應和人脈?”   “弟媳,魏公子說的也是。據我所知,蔚萱從小就喜歡跟在鳳姝這個姐姐身後,哪怕和父皇想比,說是鳳姝把蔚萱帶大的都不為過。這其中定是有被奸人利用的誤會。這樣,我現在就回府幫你調查,也以皇兄的身份去找鳳姝聊聊,你看如何?”   “殿下如此上心自是極好。我這邊也會繼續調查,郡主殿下與陛下的過節也麻煩殿下多加留意,畢竟臣才返京一年,有些風言風語都傳到相府上了。”   “國公放心,一旦抓住賊人,孤必嚴懲不貸。”   “多謝殿下!”魏明與魏道一並站起身來向梁尚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