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會結束,一群人圍到了磚廠的食堂開始乾早飯。 磚廠的早飯隻有饅頭和大米飯,跟磚廠的磚頭一樣,都硬! 沒辦法,有的吃總比沒的吃強,福喜扛著兩個生硬的饅頭,蹲在地上啃了起來。 吃完早飯,福喜被安排搬磚,任務很簡單,就是將剛剛燒製好的磚頭從車間裡用擔子挑上,而後挑到室外卸下擺好曬乾。 和福喜搭檔的是同宿舍的張野牛,人如其名,張野牛皮膚黝黑、體格健壯如野牛,隻是腦袋一根筋,眼裡除了乾活還是乾活,但是人看起來還挺憨厚。 福喜挑著一擔又一擔的紅磚,來來回回行走在車間和室外的空地之間。 一個上午下來,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和火爐高溫的烘烤下,福喜累得像狗一樣吐著舌頭,走在滿是粉塵的路上都在飄。 野牛力氣大,一個上午挑幾十趟,還不覺著累,真是個乾苦力的好苗子。 磚廠管理如同牢獄,從車間到室外都有人看守,稍微一偷懶就會被人抓住,輕則刺耳辱罵,重則一頓鞭打,福喜不敢怠慢,隻能咬牙堅持。 一天下來,眾人已經累得不行,除了中午吃飯休息片刻,其餘時間都在搬磚 福喜此時兩眼昏花看不清路,腦袋糊塗分不清人,他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一身汗水浸透了全身。 “集合!” 一聲怒吼,將眾人從四麵八分聚集在一起。 大肚男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今天大家表現不錯,現在清點人數,聽到名字應一聲!” 大肚男說完,拿起一張紙開始點名。 “侯禮謝!” “啊,到!” “黃大錘” “來了!” “巴十” “擱著呢!” “丁裡費!” “爺爺在此!” 眾人哄笑。 “我靠,你什麼意思?你他娘的找抽是吧?”大肚男指著丁裡費罵到。 丁裡費站在人群裡傻笑。 兩個打手將丁裡費拖到一旁,拿起磚頭朝丁裡費身上一頓暴拍,打得丁裡費哇哇大叫。 “聽著,你們在廠裡要有規矩,這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大肚男氣得不行,眾人嚇得不輕。 “張野牛!” “在!” “福喜!” “到!” …… 點完了名,大肚男說:“下麵,教大家一首歌,就是我們的廠歌,以後大家在乾活的時候必須唱,上午唱一次下午唱一次!” 還要唱歌?福喜感到莫名其妙,累了一天還要唱下歌助助興?然而,旁邊的野牛此時卻是異常興奮,聽到唱歌差點跳起來,像個大號兒童。 大肚男清了清嗓子,含情脈脈地看著眾人。 “來,我唱一句你們唱一句,磚廠是我家~我們很愛她~” 眾人合唱。 “磚廠生活賽仙家啊~每天樂開花~” 眾人接著唱。 “磚廠是我家~我們很愛她~這句注意情緒!” 眾人繼續。 “誰要亂說她壞話啊~老子就弄死他~” 眾人齊唱。 “注意!最後三個字一定要咬牙切齒,弄死他!要表現出對磚廠發自內心的熱愛和愛護,不然感情不到位!”大肚男一臉嚴肅地說到。 “媽的,幾塊磚頭有什麼好愛護的?”人群當中有人埋怨到。 “來,你們從頭唱一遍!” “磚廠是我家~我們很愛她………” 福喜已經沒力氣唱,跟著咿咿呀呀濫竽充數。 晚飯,食堂加了兩道硬菜——花生米和剔了肉的大棒骨,福喜一口氣吃了十個大饅頭,野牛吃掉十五個…… 回到宿舍,野牛拿來一床被子給了福喜。 “來,兄弟,拿著先墊墊,嘿嘿!”野牛憨憨地笑著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福喜瞪大了眼睛,頓時覺得野牛人怪好嘞。 “看你昨晚沒被子,睡得可不太好。”野牛說到。 福喜點了點頭。 接著,野牛又拿出一套衣服給了福喜。 “沒帶衣服來吧?先穿我的!”野牛嘿嘿地笑著說到。 福喜被這一陌生憨憨感動得不行,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當場就要和野牛拜把子。 野牛說完,又嘿嘿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福喜接過衣服來到澡堂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疲憊。等他拖著倦怠的身子回到宿舍,一個熊撲猛趴在床板,震得木板間的木屑如雪般齊刷刷飄落在下鋪大哥的被子上。 寂靜的夜晚,福喜在沉睡間,突然夢到了父親,父親在大聲叮囑自己要保重,還夢到了福家男男女女在巨浪中哭泣、在絕望中呼救。 這時,黑龍張開了血盆大口。 糟了!龍要吃人,危險!福喜大喊,他想叫住福家人,可是卻喊不出來,黑龍的力量實在太大,一口將漂浮著福家人的海水飲盡,福家人全部被吞沒於黑龍腹中。 “喂!喂!兄弟,你怎麼回事?”野牛站在福喜床邊拍著福喜說到。 福喜從噩夢中驚醒,迷迷糊糊中,福喜想到今天應該是父親遇難第七天,福喜看著野牛猛哭了起來。 “做噩夢了啊?”宿舍一個大漢不悅地問到。 野牛輕拍了拍福喜,說:“兄弟,沒事,做噩夢了,可能白天太辛苦了!” 福喜抹了一把眼淚,抓著被子緊閉嘴巴,刻意掩蓋住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