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癮(1 / 1)

此生似水流年 邱將瑞 11499 字 2024-03-16

我們處於世上,世上各種繁復美麗讓人目不暇接,有多少美麗,便同時有多少誘惑,如同光影一般,相生相克,所有的人一定會遭受不同程度的誘惑,有人用強大的意誌抵抗住了各種紛擾,獲得了內心的自在,而有些人則抵擋不住誘惑、沉淪了,沉淪的過程讓人迷失在沖動的欲望裡,欲望中心的燈紅酒綠更讓人上癮,而上癮的代價就是付出,付出的不僅是金錢、時間、精力,更多的是靈魂,這種生活折磨著揮霍無度的人。   而其中最為慘烈的便是精神和肉體都處於上癮的狀態,這是一種極為痛苦,無法擺脫的痛苦境地,凡是吸食毒品者都遭受著無法擺脫的痛苦境界,經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最後徹底沉淪。   關於毒品,林則徐曾有過介紹,大煙尼古丁一旦接觸便不可控製地讓人上癮,能及時回頭者方能克製一時,便猶如從鬼門關走了一回又回到人間;不能克製者就一發不可收拾,從此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毒品的沼澤泥濘,隨後手腳不受控製,迷了心智,最後陷入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   想到鴉片上癮,薑兵不自覺的全身發抖起來!現在自己無時無刻不想打遊戲,無論白天黑夜都在想這件事,荒廢了學業,甚至於學會了偷盜,徹底地墮落了,這些癥狀和吸毒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自己是不是也中了和鴉片一樣的毒性,也成為了徹頭徹尾的癮君子了,如果成為了癮君子,那整個家庭一定都完了。   家裡附近有個天天走來走去的瘋子,姓範,名軍,他就是因為吸毒讓整個家庭都徹底奔潰了,最後徹底家破人亡的,一想到這個瘋子,薑兵情不自禁地渾身發抖起來,自己一定不能成為那樣的人,自己一定不能成為那樣的瘋子,他根本不算人,就是一個瘋了的自我虐待的行屍走肉。如果是那樣,自己寧可不要活了,活的太受罪了。   範軍家住在離自己不是很遠的地方,第一次和母親出去買菜的時候,見到他的時候,薑兵幾乎嚇得尖叫起來,那人看起來就像是行走的僵屍,一米七八的身高,臉上一點肉都沒有,僅僅隻是一層皮貼在臉上,而這層皮還長滿了雀斑,異常醜陋,在這醜陋的臉上排布的是一雙歪斜的眼睛,整個眼睛冷冰冰的,沒有任何光芒呈現在裡麵,讓人不寒而栗,通過那雙眼睛,你根本不能感受到活著的感覺。   他的身體也瘦的離譜,就是一副行走的骨架,薑兵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人,或者說是鬼魅更加客觀些。那時候不過剛過冬天,範軍穿著一件很舊的破棉襖,棉襖看起來像是許久沒有洗過,骯臟不已,衣服上還有很多破舊的洞,這些破洞裡露出來一些凍得發紅的肉,整個人留著長頭發,頭發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清洗過了,臉看起來蠟黃蠟黃的,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走路的時候右手都在不停地顫抖。一邊走,一邊拿出皮帶對著自己的身體一頓抽打,嘴裡還不停地辱罵著自己,你該打,你做的事是人做的嗎?整個家庭都是你弄垮了。父親是你殺的,母親也是你逼死的,你是不是該打?說完便立刻脫去上衣,對著自己一皮帶皮帶的鞭打起來,打了一會,皮帶在身上打出來很多血痕,範軍痛的嗷嗷大叫,可一會又咧出滿口黃黑相間的大牙傻嗬嗬地大笑,說到,你已經打過那個混蛋了,現在你贏了,邊說邊笑,笑了一會,便向前走去,走了一會又想起來了什麼,拿出皮鞭對著自己一頓抽打,發出近乎絕望的哀嚎,又開始反復的咒罵自己。周邊的行人都近乎絕望地看著他的表演,可卻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助他,想來這已不是第一次的事情了,大家都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   如果人間悲劇真的存在,那這個人一定演繹著最為悲傷的悲劇,如果真的有修羅地獄,那現在的此情此景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地獄。薑兵遠遠的看著他,不禁潸然淚下,他到底受過什麼樣的罪,是什麼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這樣,為什麼上天會讓人這樣痛苦的活著。即便死了也要比活著幸福的多,像他那樣活著簡直是一種折磨。   媽,那個人是誰呀!實在太可怕了,為什麼那麼瘦,看起來太可怕了。   你說那個看起來像流浪漢的人呀,你認識的呀!範軍呀!小時候還帶你跑過步,你經常跟在他後麵跑步的。   媽,你別瞎說了,範大哥小的時候長得可好看了,肯定不是長這樣的,你撒謊,而且他也不會這樣消瘦的。   我可沒有瞎說,兒子,你範大哥家出了大事情,他才這樣的。這故事說來話長了。   那範軍是生病了嗎?看起來好消瘦。薑兵仔細地看著漸漸走遠的範軍,到底是什麼讓那麼優秀的人變成了這樣,到底是什麼不僅奪走了人的身體,還奪走了人的靈魂。   媽媽,你一定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太同情範大哥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把範大哥逼成了這樣呀!   你範大哥的父親叫範勇,和你爸一個單位的。他的事情我比較清楚,他是一個危險分子,是一個癮君子,會做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暴力行為,你千萬不要試圖靠近他,更不要嘗試幫助他,他是因為吸毒才變成現在這樣的,之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剛從軍隊回來的時候,身體非常強壯,小夥子長的也特別精神好看,我之前還打算給他介紹一個女朋友來著,後來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也不過就兩三年時間,毒品實在是太害人了。   媽,那他為什麼要吸毒呢?他是軍人,難道不知道毒品的危害?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你父親詳細說過,他說他和幾個朋友在一起吃飯,有個不熟悉的人給他點了隻煙,吸了以後就染上毒癮了,後來,無論如何都戒不了了,整個家也完了。你記住以後永遠不要沾染毒品,連看都不能看一眼。   範勇和你父親是一個單位的同事,所以你爸對他的情況比較清楚,範勇一直都以他的兒子作為驕傲,從小就很優秀,經常是三好學生,他父親時不時便會在你父親麵前提及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參軍以後,更是把他兒子當作天之驕子,天天神采飛揚的。可沒想到後來確成為他悲慘生活的開端,天道無常,天道無情。   範軍從部隊回來以後,被分配到礦務局黨建工作室,這份工作是一個特別好的工作,活又不多,接觸的都是領導,領導也很喜歡他的紮實努力,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可惜這份工作卻害了他。所以世上哪裡有什麼事是一直都很好的呀!老天爺一定會讓你受盡磨難。   黨建工作本來是很好的,卻未曾想應酬很多,範軍呢一直都在軍隊待著,軍隊裡都是直來直往,沒有什麼心機,他也不善於溝通,人事往來之間的利來利往完全不懂,對於外在的陷阱也沒有足夠的認識。不知道是哪天吃飯的時候,別人遞給他一支煙,他當時吸第一支煙的時候,感覺和其他煙不一樣,整個人特別暈,吸了一口後就放下了沒有再吸,隻是出於禮貌把煙放回到煙盒裡帶了回來。   可沒有想到毒品的威力這麼大,吸了一口後,就戒不了了。範軍第二天感覺完全沒有力氣,心裡想的就是那隻煙,於是他就將盒子裡的煙拿出來吸了起來,吸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完全解放了。後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天天就想著吸毒。   吸毒會讓人完全失去理智,如果不讓他吸毒,全身便如同成千上萬隻螞蟻啃食一樣,不停地在身上抓個不停,除非讓他吸上一口,一旦吸毒,連飯都不想吃,人是鐵,飯是鋼,人不吃飯怎麼能行。毒癮解了後才能恢復理智。可這管不了多久,很快人又想吸,周而復始,沒有盡頭,除非這人沒了才能結束。   而且吸毒是需要花很多錢的,毒品的價格很貴,具體多少錢我也不知道,但很快你範叔叔家的錢都讓範軍吸光了,吸毒越吸毒癮越大,原來一天吸一兩次就可以了,後來一天隻吸一兩次不行了,多的時候要吸四五次。可毒品的價格那麼貴又到哪裡弄那麼多錢,範軍不管,天天在家裡作,隻要不給錢買毒品便在家裡不停地鬧,隻要不吸毒便在家裡鬼哭狼嚎,毒癮上來的時候,用頭撞墻,用刀割手,失去理智的時候甚至會打你範叔叔他們,你範叔叔實在沒有辦法,便到處借錢給他兒子吸毒,那時候你父親不知道這個情況,借給他一個月工資,後來有困難讓還錢的時候,你範叔叔眼看瞞不住了,才告訴你父親這些情況。   你範叔帶你爸去了他家,家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屋子裡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墻上還有斑駁的血跡,範軍躲在一個特別陰暗的角落裡,誰都不見,不停地發抖。你範叔說他天天在身上紮針,身上全都是針眼,最後針都沒有辦法在身上紮針。吸到最後,家裡確實是什麼都拿不出來了,自然也買不起毒品,可是毒癮上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失控的禽獸。你父親打算走的時候,範軍毒癮正好又上來了,他一邊拚命地用頭撞墻哭泣,一邊不停地大聲嚎叫著給我毒品,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隻有這樣可以減少自己肉體和心靈上的痛苦。你父親看到他家的情況,也不好再要錢了,那確切地說也要不來錢了。   那哪裡是家呀,就是個地獄,連地獄都比那要好的多。   現在大家都嫉恨你範叔,因為他借了不少錢,實在還不起。大家都不富裕,都被拖累了生計,你想,你範叔叔是多要臉麵的人呀,原來兒子就是他的驕傲,現在卻變成了他的恥辱。剛吸毒前幾個月,範軍還在工作,毒品攝入量不是很大,他的意誌還可以對抗毒品,平時隻是抽幾口,大部分的時候就靠抽煙來壓製對毒品的依賴,可即便這樣,每一天要抽兩三包煙才能壓製,可最後也還是敗於毒品,吸煙已經完全沒有用了,後來家裡被毒品抽乾了所有的錢,完全沒有錢了,他的工資根本不夠用,一天,他偷了單位一個人的錢包,被查出來以後,單位給他麵子,沒有報案,讓他自己主動離職回家。   你範叔叔家的錢全都供給了毒品,隨著吸毒的不斷深入。範軍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一天,他毒癮又犯了,整個人又出現幻覺了,拿著扁擔對著他的母親就用力打下去,他母親當場被打暈過去,流了好多血,幸虧你範叔叔那天沒有上晚班,回家後趕緊將你範阿姨送到醫院,才檢回一條命。後來範軍清醒了以後,十分懊惱,拿起剪刀對著自己的大腿便狠狠地紮了下去,血水直流。你範叔又把他送到醫院,可也沒有辦法了,範軍恢復以後,腿也開始一瘸一拐。這件事情大家也就都知道了,你範叔要臉麵,再加上年齡大了,就把房子賣了還了欠款,回到了附近農村老家。範軍由於動不動就出現幻像,你範叔也不敢讓範阿姨和他住在一起,再加上事情敗露以後,範軍被強製戒毒,你範叔就在菜市場租了房子,與其是租房子,還不如說是幫別人看房子,那房子太破了,你範叔也實在沒有錢給他租房子了。   原本多麼幸福的一家人!就因為毒品,一家人過得就是地獄般的生活,你範阿姨由於被扁擔重重地打了一下,大腦就出了問題,經常記不清東西,嘴裡天天罵個不停,正常的時候就天天在那裡哭,我上次去看她家看望她,屋子裡除了有幾個凳子外加一張桌子幾乎什麼都沒有,睡的被子都打了多少補丁,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我去的時候,她的精神還算正常,就一個勁地在那裡哭,嘴裡不停地在那裡罵,罵那些把毒品給他兒子的人。他那麼優秀的兒子完全被毒品毀了,自己的家也完全被毒品毀了。家不成家,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這樣的生活還不如早點解脫才好,可是自己解脫了,兒子該如何是好呀。他還那麼年輕,你看他哪裡還像個人。說完沒幾分鐘,你範阿姨瘋病又犯了,嘴裡又開始罵個不停,手不停地砸墻,氣極了就用手指挖墻,墻上都沾上了血,很明顯是用力過猛把手指弄破了。我當時是哭著走出來的,你不知道當時的場景,兒子,你可千萬不要招惹那東西,要不我們這個家就徹底完了,我不想成為你範阿姨那樣。   自從上次範軍打人的事情發生以後,範軍便一直一個人天天住在破屋裡,你範叔還是很擔心的,時不時便去看看,整個人累的不行,不是不讓範軍回去,是吸毒的人會喪失理智,發起瘋來,什麼都不顧,除了吸毒沒有別的辦法,你範叔擔心他上班去,範軍發起瘋來,又出了什麼事,家徹底就沒有了,可不上班也不行,一家人都要生活呀!   原來平凡的生活才是人世間最幸福的生活,其實即使我們用盡全力能過上平凡的生活也是很幸福的了,可是哪裡能有那麼好的日子呀!普通人實在是太難了,上天不斷地在製造著更大的麻煩。隨時準備掀翻普通人的生活。   範軍長時間沒有吸毒,家裡窮的連口鍋都沒有了,可毒品腐蝕了人的心靈,腐蝕了人的靈魂,它讓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範軍已經徹頭徹尾的變成了禽獸不如的人,他徹底的失去了自己的靈魂,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媽媽,範大哥到底犯了什麼錯誤呀!   他殺了他的親生父親,也逼死了自己的母親。   和往常一樣,你範叔去看範軍,他也不敢進屋,隻敢在門口偷偷觀察,範軍躺在被窩裡,不停地發抖,喘著粗氣,而且還不斷咳嗽。雖然已經和範軍斷絕了父子關係,可畢竟十指連心,誰能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如此的痛苦,你範叔便大著膽子進了屋裡,範軍看到父親進來,立馬蜷縮起來,全身抖個不停。   爸!我求你了,你給我買一點粉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全身便如同有上萬隻螞蟻爬動一樣,他們在我的身體裡不停撕咬,馬上就要從身體裡鉆出來了,我馬上要不行了,我太痛苦了。你就再幫我最後一次,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吸了。   兒子,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家裡一分錢也沒有了,我的工資隻能保證家裡的人活著,實在是沒有錢給你吸了,再吸你連命都沒有了。   爸!你看我現在還有命嗎?如果我現在不吸,立刻就沒有命了。最後一次了,爸,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你每次都這樣說,可吸完以後沒幾天你又會再吸,又是一樣的說辭,我們根本不可能相信你了,兒子,我求你了,你再堅持一步,要不我們這個家真的徹底散了,你媽現在也快瘋了,兒子,我知道很難,我求求你,你不要再吸了,我們一起回到農村,再也不來這裡了。   爸,我求求你,讓我吸這一口,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全身冷,我全身難過,我整個人完全都不是我自己的了,你就看在我這麼可憐的情況下,再讓我吸一口,就一口。我現在全身就像是在冰窖裡一樣,隻要吸一口,什麼都能解決了,吸完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去,我再也不想過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了,我受夠了。爸,我好可憐,我好傷心。你看在我們父子一場的情況下,救我一命吧!   你範叔看著範軍,整個人哭成了淚人,好好的一個家,原來是多麼幸福呀!現在呢?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一個精神失常的老婆,還有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兒子。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付自己呢?上輩子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不過看著範軍越來越難受的的表情,蜷縮著墻角不停哆嗦的樣子,他還是非常心痛,拿出半個月的工資也不知道在哪裡買到一點毒品,拿到毒品後,範軍立刻吸了起來,吸了以後,立刻來了精神,不過這種精神和我們所說的精神完全不一樣,那應該是一種幻覺,我也不知道,是聽你爸說的,範軍吸了毒品後,整個人變得極度亢奮,不停地大喊大叫,而你範叔輕輕地在後麵怕打他,讓他不要那麼興奮,可這一拍壞了事,吸毒的人完全沒有意識的,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還以為有人要陷害他,轉過身來便掐住了你範叔的脖子,用盡全身的氣力將你範叔壓在了地上,即便你範叔不停地喊叫範軍的名字,也也不能喊醒範軍。越是喊叫,範軍便越用力,你範叔被範軍活活掐死了。   當天下午你範阿姨知道這件事,傷心欲絕,晚上服了老鼠藥跟著走了,範軍後來清醒了,人也徹底瘋了,就和你看到的一樣,變成了天天自己虐待自己的人,這毒品真的害人,一個如此勤奮良善的家庭,硬是被毒品弄的家破人亡,硬是讓毒品徹底摧毀了,毒品真的太害人了。兒子你答應媽媽,永遠不會去碰毒品,你也看到了,你範軍大哥,多好的一個人,現在這還算是活著嗎?隻能算是行屍走肉而已,毒品是萬萬不能碰的。   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招惹那東西,我會好好學習,成為你的好孩子的。   小孩就是奇怪,大人越是不讓你乾什麼,你就越想乾什麼,母親說完以後,薑兵又問了父親,父親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發火說,小孩子不要問不該問的事情,但你記住你永遠不要碰毒品,永遠不要去靠近範軍住的小屋。   人就是這樣,越是不讓你去,你越是想去,越是不讓你做,你卻偏偏要去做。一天傍晚,路過範軍生活的地方,薑兵還是偷偷地去看看範軍生活的地方,來到門口,薑兵驚訝地目瞪口呆,哪裡有什麼家,不過就是一個和豬圈一樣的房屋,甚至都不如豬圈,豬圈最起碼還有人打掃,這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屋子到處都是裂縫,窗戶上的玻璃也基本上都是碎的,隻有幾片還算完整的玻璃掛在窗戶上,讓人看出來這還是一個屋子,屋子的空間不是很大,大概也隻有十幾個平方,屋子裡什麼都沒有,隻是在屋子最右上角的地麵上有床破棉絮,破被子上有一床破被子,除此以外,就是在屋子的左下角還有些早已經發餿的冷飯,這些冷飯看起來令人作嘔,應該有些時日沒有吃了吧!已經淺淺的長了些黴斑,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範軍正躺在屋子裡睡覺,也許白天折騰自己太厲害了,他躺在床上睡覺,不停地發出各種呻吟聲,稍微一動,全身被自己抽打的傷口扯動起來,他的呻吟聲漸漸大了起來。也許是在夢裡麵夢到了什麼,他不停地說著夢話。   爸爸!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到農村吧!我們回去養牛,養羊,養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再回到城裡了,我們出去種地,媽媽在家做飯,種好的糧食我和你一起扛回家,然後我們一起乾活,一起將稻子捆好,多幸福呀!我再也不吸了,我答應你我再也不吸了。這次我一定不騙你。   可能是毒癮發作了,範軍緊緊地蜷縮在一團,然後大聲的喊道,爸,我求你了,再給我抽一次吧,就抽一次,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抽了。不過範軍並沒有起來,隻是緊緊地裹著被子,畢竟他折騰了一天,已經完全沒有氣力了,又沉沉地睡了過去。一會兒又開始說起來夢話。   爸,你別走,我真的不撒謊了,我再也不說假話了。我想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走,我錯了,我錯了,是我一個人坑害了全家。範軍從夢中驚醒過來,立刻跳了起來,薑兵嚇了一跳,立即伏低了身子,一口氣也不敢出。不過處於好奇還是偷偷地望向裡麵。   這一幕,讓薑兵受到了嚴重驚嚇,隻見範軍不停地用手扇自己的臉,一邊扇,一邊大聲的喊道,你這個混蛋,是你害死了他們,你別跑,看我不抓住你,說完又拿出皮鞭抽了起來,他更加瘋狂地抽打自己,一邊抽打一邊歇斯底裡地喊道,你別想你能跑掉,我用鞭子抽你,看你能往哪裡跑,這下我抓住你了,我終於抓住你了,就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鞭子抽打的更加用力,全身上下沒有一塊是好的地方。沒一會,範軍打累了,坐在地上狂笑,我終於報仇了,便起身來到發餿的米飯處,像頭豬一樣用手抓住飯菜向嘴裡不停地塞著飯菜,那吃相令人作嘔。薑兵眉頭緊鎖,眼前的場景他實在沒有辦法看下去了,隻能順著門慢慢地爬出去了,即便過去很多年以後,範軍虐待自己的場景依然讓人無法直視。   想到毒品的有關場景,薑兵不禁哆嗦起來,現在正在經歷的這種狀態是不是上癮了,是不是和毒品一樣,一天不玩的話就會渾身難受,自己會不會也像範軍一樣,因為沉迷打遊戲而無法克製自己,最終上癮,然後也會像他那樣變的喪心病狂,毆打自己的父母,喪失自己的理智,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他害怕地全身發抖,萬一戒不了遊戲那可如何是好。範軍一步步地走向墮落,自己現在也在一步步地走向墮落,範軍曾是軍人,都沒有辦法克製自己,自己會不會也完全沒有辦法克製自己?會變的最後也像禽獸一樣?   自己這兩天所做所為不就是把家庭拖向痛苦的深淵嗎?母親今天的痛苦不就是自己造成的嗎?母親現在的痛苦是極其微小的,那是因為自己隻是初範,後期肯定會越來越嚴重。我不要最後成為那樣的瘋子,天天自己毆打自己。   不會的,範軍是吸毒,那是對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而自己隻是打遊戲,雖然現在上癮了,但也隻是精神上的傷害,沒有對身體構成傷害,不會像範軍那麼痛苦的。想到這裡,薑兵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也算是自我安慰吧!   遊戲一定要戒掉,無論如何都要戒掉,雖然打遊戲的時候自己感覺很舒服,可每次打完遊戲後帶來的空虛感和罪惡感讓自己還是非常痛苦,薑兵暗暗地發誓。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兒,漸漸平復了情緒,這時候母親也買了菜回來,母親嘴裡說著要節衣縮食,但回來的時候還是買了薑兵最愛吃的青魚,無論家裡多麼困難,母親也絕對不會虧欠孩子們的。   母親燒的青魚是一絕,做法上並不復雜,先將買來的青魚洗乾凈,然後切段,用鹽醃好,放置大約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青魚本來就是海水中的魚,不需要醃製太久,隻需要灑入一小點鹽就可以了,不過黃酒要多放些到魚身上,這樣可以除去魚本身的腥味。然後將油鍋起熱,待油溫很高以後,加入事先剁好的蔥薑蒜,最後加入青魚,待青魚燒到八成熟後,加入料酒和黃酒改小火慢慢燉熟,這道菜的要訣就是一定要小火慢煨,一直煨到魚肉都熟爛為止,最好能連魚骨頭都燉爛。做好以後,如果吃不了辣的可以放點豆瓣醬用來蓋住魚肉的腥味,而如果能吃辣的情況下,可以在一開始放入蔥薑蒜的時候先放入紅辣椒煸烤,至於放多少辣椒,那就按照自己的口味放了,薑兵特別喜歡吃辣,所以叮囑母親多放辣椒,做好的紅燒青魚配上饅頭那是絕配。   相較於其他的葷菜,這道菜不是很貴,從小到大,家庭經濟一直不是很好,需要改善夥食的時候,母親一般會做兩個菜,一道菜是紅燒雞架,所謂雞架就是基本上被剃光了肉的雞架,這道菜母親一般會配上粉絲一起燒的,另一道菜便是紅燒青魚了,母親經常會買來青魚做給薑兵吃。由於做這道菜的時候需要小火慢燉,需要的時間特別多,所以一般做的時候都是做一大鍋,吃不完的時候可以作為早上的高級鹹菜,自家蒸好的饅頭裡夾上這鮮嫩多汁的青魚,甭提有多美味了。   不過父親不喜歡吃腥的食材,尤其是魚類,所以母親特意又賣了一小塊的肥瘦相間的豬肉打算做紅燒肉給父親吃。母親雖然沒有上過什麼學,但她本身悟性很高,吃過的菜基本上很快就可以知道用了什麼材料。紅燒肉這道菜就是在一次的宴席裡吃過後,父親覺得特別好吃,母親便嘗試回來做,沒想到比飯店裡的味道還好。不過豬肉比較貴,加上孩子他們似乎對肉不太感興趣,吃的也不多,父親一般也比較節約,希望孩子們吃的更好點,便讓母親不用特意為他做紅燒肉。家裡也並不常吃,一般吃紅燒肉的時候,那一定說明父親這段時間太累了,母親需要做一頓紅燒肉給父親補補身體,可即使做好了,父親也隻是簡單的吃上一兩塊便不再吃了。他總想把好吃的留給子女吃,這一點他和爺爺是一樣的。   母親做紅燒肉的時候會先將五花肉洗凈,切成麻將塊大小之後鍋燒熱放火麻油,爆香薑片大蒜花椒八角再倒入五花肉翻炒至兩麵微焦,加入料酒或者白酒、醬油、冰糖;轉入砂鍋加適量開水,慢火燜一個小時,要注意經常翻身,一方麵均勻上色,另一方麵避免豬皮粘鍋。出鍋之前撒點胡椒粉和鹽就可以了。這樣做成的紅燒肉軟糯的很,入口即化,安全沒有了肥肉的油膩感,特別好吃也特別補身體。   母親雖然丟了五十元錢,很是沮喪,但還是盡可能地照顧好了一家人的生活起居,每一分錢都是精打細算,毫不誇張地說,母親能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如果不是母親極為勤快,父親極能吃苦,這個家早就散了。   母親剛隨父親來到淮南的時候,她沒有工作,全家的生活都靠父親一個人,那時候薑兵還很小,父親掙的工資還要交給爺爺奶奶一部分,家裡生活一度完全揭不開鍋,最困難的時候連燒鍋的煤都沒有,那時薑兵剛出生沒有多久,姐姐也隻有三四歲,母親便天天背著薑兵,拉著姐姐在外麵檢拾煤渣滓,煤渣滓其實就是單位燒煤的時候,有些沒有燒完的煤,單位並不會顧及許多,下班的時候便把它倒了出來,這時候會有家庭比較困難的人去撿這個沒有燒乾凈的煤渣滓回家再燒。最困難的時候母親幾乎每天都會去檢,有時候一天會檢兩次,檢煤渣滓是非常臟的活,檢拾者都穿著非常舊的衣服,那時候母親還年輕,為了檢拾煤渣滓方便,她也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每天都穿著最破舊的衣服,所以後來父親一直都覺得虧欠很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起母親這麼多年的辛苦付出,薑兵從焦躁不安的情緒中漸漸平復下來,看著母親不停忙碌的身影,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戒掉遊戲。雖然頭腦中一直都有遊戲的畫麵在不停地閃爍,但是這次薑兵獲得了些許的勝利,他沒有再出去打遊戲,這一天他至少有十幾次想沖出去,但還是忍住了。一想到母親早上絕望的表情,他就特別難過,他不想讓母親那麼難過,再加上範兵吸毒上癮的事對他有了很大的觸動,也讓他第一次恐懼到極致,他不想讓本就脆弱的家在自己手裡毀掉。   雖然當天沒有打遊戲,但是遊戲還是讓他心神不寧,看書的效率也並不是很高,薑兵早早地就睡了。   哪天的夢裡,薑兵夢見了很多,他夢見了母親在他麵前哭泣,希望薑兵不要再打遊戲了,不要再偷錢了,可薑兵還是決絕的把錢都拿走了,母親拉著他的腿,薑兵非常用力地推開了母親,隻留下母親一個人在屋子裡哭泣。薑兵從夢中驚醒,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所幸,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而已,一切都還來的及。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一定會麵對各種各樣的誘惑,我們在誘惑裡沉淪,在欲海裡翻滾,我們不停受欲望驅使去完成各種各樣的事情,這都是無法避免的,是本能。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克製自己的欲望,避免受欲望驅使陷入無法回頭的境界,欲望本身是一把雙刃劍,它帶動著人不停地向前進步,同時也不停地把人向後拉扯,讓人不停沉淪在物欲中,陷入墮落,難以自拔。   薑兵下定決心不做沉淪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