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師傅的電話後我在沙發上沉思了許久,雖說想出去看看,但是我不知道該去哪裡,而且在回家看完父母後,我肯定還要回這裡,正式的遞交辭職信。公司創立沒多久我便加進來了,六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以前再麻木說沒有感情也是假的。而且,我走了的話,師傅又去為誰操心呢。 無憂慢悠悠地跳上我的腿,習慣性地趴在我腿上時,我才想起來,我一天沒吃飯了,無憂也是。等下去三爺那裡吃吧,現在還是享受一下這愜意的時光,雖然兩個人都餓著肚子。 其實無憂並不是一直都這樣肥碩,剛撿到它時,它餓得皮包骨頭,毛也很稀疏。它從垃圾桶後鉆出來的時候,一個勁地往我腿上蹭,可能是把我當作餐巾紙了吧。當時剛出社會,在陌生的城市難以避免的感到寂寞,於是就給它綁架回家了。那時候我也很窮很窮,我當時還擔心,如果它有什麼病,或許我隻能看著它像雪花一樣消逝在這個城市的春裡。雖然沒養過寵物,可我知道隻要是醫院的賬單,就會輕而易舉得將21歲的我擊垮,畢竟我自己生病了都是靠扛過去的。 記得那年我換了一個廉價的金屬鏡框,我被一百八十塊錢還可以配鏡片的價格沖昏了頭,完全忘記了自己金屬過敏,耳朵裂了很大一個口子。其實這種傷口就像是雪,當落在你身上時你全然不知,而當它化掉時你才會發現有一點點水印殘留在身上。當時我發現我耳朵已經裂的像是快斷掉時,傷口已經化膿了,對著手機努力的掰著耳朵才發現傷口很深了。我其實有點怕,我隻能去互聯網上搜索這種情況如何處理,而回答無一例外的都是建議及時就醫。那是南方的七月,整個天地就像是一個巨大蒸籠,而我卻隻能不斷地拿紙巾擦去流到臉頰上的膿水。我很怕我的耳朵留下什麼很嚴重的後遺癥,所以我一回到出租屋裡就會趴在公共的水池旁不斷地沖洗傷口。我也很想去醫院,也感覺到委屈,隻是兜裡僅剩的781塊錢告訴我沒辦法。直到第二周終於麵試成功,遇到了現在的老板,他注意到我臉頰上流下的膿水才給我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讓我去醫院。結果到了醫院一共才花了27塊錢,掛號15,爐甘石洗劑12,繳完費我才覺得自己好傻。 其實我不必如此拮據,那時我遇到的所有困難,大多數對家裡說一聲都可以迎刃而解。那時我覺得自己不凡,一定要闖出名堂後衣錦還鄉,誰知道在這座城市裡,我隻是這個大機器裡最不重要的零件之一,就算是老化生銹,也會有源源不斷的新零件補上。 當我給無憂沖洗乾凈時,才發現它長得還是挺好看的,我不認識什麼貓,但它的花紋很像外婆家裡抓老鼠很厲害的貍花。給他擦乾後,我抱著它在出租屋裡高興地轉圈,我不知道它喜不喜歡我,反正我很喜歡它。不過看著逼仄的小房間,連給它放窩的地方都沒有,索性就給它扔床上和我一起睡。那一晚我和它說了很多很多話,我把這半年來沒人訴說的心酸與委屈全部傾訴了出來。我已經半年沒聯係過父母了,離開綿州灣的時候,我發誓我一定要讓父母刮目相看。隻是看著母親發的一條條短信,我也很想聽聽他們的聲音,雖然短信是母親的手機發的,在臨走時父親也說了有本事不要回來的話,但有些話一看就知道是父親說的。那晚我抱著它,睡得格外的香,我以為它是貍花貓,於是我便承諾它,我還有一口氣在,它便衣食無憂,同時也希望自己能夠衣食無憂。 人們常說苦難總是接踵而至,我認為幸福也是。公司熬過了第一年,而我也成功轉正。轉正那天我很高興很高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去飯館打包了清蒸鱸魚帶回那個逼仄的出租屋,路過兩元店時我還給無憂買了個帶有魚骨頭的塑料盤子。雖然名字叫兩元店,但那個盤子花了我整整五塊大洋。老舊的防盜門一打開,無憂便跑到我的腿邊蹭來蹭去,我把鱸魚放下,將它的小盤子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後,放在了它的麵前,不過它似乎更喜歡袋子裡的鱸魚一點。我坐在嘎吱作響的床上,看著在我腳邊埋頭苦乾的無憂,這或許就叫做苦盡甘來吧。 第二個月我換到了離公司更近的房子,那裡更大,更明亮,其實除了床和熱水器什麼都沒有,但我依舊覺得很幸福。搬家的時候師傅對我說,這裡將是我一個全新的起點,順便告訴我了這不是貍花。上網仔細查閱後才發現這小東西還挺值錢的,而且能長挺大一隻,我也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一想到這家夥要吃很多就頭疼,看來衣食無憂還需努力喲。它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它在空蕩蕩的新家裡轉來轉去,可能對他來說那個墻壁都已經發黃的才是家吧,看來這小家夥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這個新家。新租的房子是個一室一廳,能夠單獨給他放個貓窩了,不過師傅送來的貓窩不知道是它不喜歡還是它更喜歡和我誰砸在一起,那個貓窩到現在都還是擺設。 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我也停止了回憶,我和無憂應該關注的是當下,畢竟我倆餓一天了。我抱著胖胖的它下了樓,大多數餐館是不允許寵物入內的,所以就隻能去叨擾三爺了,店裡沒人的時候可以坐在內屋和三爺一起吃,但是今天肯定是隻有打包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