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脫維亞軍鎮在三年前攻占了施格朗塔德,並一直占有著它。 三年前的一個夜晚,奧脫維亞軍鎮的軍隊摧枯拉朽般解決了施格朗塔德城墻上無能的城防軍,殘暴野蠻的叛軍入侵施格朗塔德,在貴族與軍官們還在宴會上笙歌之時,叛軍已經瓦解了脆弱不堪的守軍。 其他軍鎮知道施格朗塔德淪陷的消息還是在七天之後,施格朗塔德淪陷的消息伴隨著貴族軍官首級和戰書一並而來。 這七天是施格朗塔德最黑暗的日子,叛軍在施格朗塔德進行了七天的屠殺,血流成河,屍積成山,紅黑的鮮血從屍體中流淌出,施格朗塔德的土地上凝起厚厚的血色。 叛軍的軍官下令允許士兵們在這七天內乾任何想乾的事情。搶劫,屠殺,這些都被允許。 與土匪無異。 奧脫維亞軍鎮不缺人,缺錢,缺糧食。這些人可有可無,重要的是施格朗塔德的位置以及財富。一旦城防淪陷,城內的糧食與財寶被掠奪一空,活人也都沒有意義。他們不養閑人,奴隸他們有的是,空著的田有更忠心的人耕,沒人的崗位有更奴性的人乾,沒必要再馴化一批奴隸。 幾乎所有人都成了這場大屠殺中無辜的死難者,僅有一些個例。 塔季揚娜是屠殺的幸存者,但她的母親和阿姨們沒有幸免於難。 煙花巷離城門有一段距離,因此她們並不是第一批的死難者。但是當僥幸逃脫第一次追殺的人來到這裡告訴她們軍隊入侵的時候,已經沒有逃離施格朗塔德的機會了。 達麗雅抱著塔季揚娜想要逃離這裡,但是在她們前麵突然倒下的兩個中槍的逃亡者打消了她們的念頭,老媽媽本想帶著珠寶之類的騎馬逃走,但是連人帶馬給打成了篩子。 女人們慌亂地躲起來,但是一個煙花巷哪有多少供她們躲起來的地方? 殘暴的兵卒闖進這裡,挨個找出了躲藏的女人們。 浴血的兵,瘋狂的兵,癲狂的兵,他們的眼睛裡已經看不到一絲人性,這裡的女人隨他們蹂虐,不滿意便殺掉…… 認識的阿姨們陸陸續續地被抓出,尖叫,怒罵,狂笑…… 小塔季揚娜看著認識的人一個個慘死,或是屈辱地被強行按著,他們倒不像新手,這群禽獸已經在好多少女身上練過了,管她良家少女還是煙花女子還是有夫之婦。 很多人都被殺掉了,在小塔季揚娜麵前。安娜阿姨,克勞迪婭阿姨……認識的,不認識的…… 她永遠忘不掉母親那天懷抱著她時的顫抖,她也很害怕,但她們什麼也無法做到。 最後,她們也被找到了,殘忍的士兵們強行分開了達麗雅和塔季揚娜,達麗雅想要反抗,但是被三四個人按倒,然後便是衣服的撕裂聲,塔季揚娜被幾個士兵重重地摔在墻上,然後被這群惡魔踢來踢去…… 那天晚上施格朗塔德經歷了最寒冷的冬天也未曾有過的暴風雪,而那時是北境的秋天。 恐怖的風暴肆虐著,屍體和血液被卷入狂暴的暴風雪中,活人,死人,平民,軍人…… 一切都在寒冷中發抖,極寒將血的城淹沒,他們在恐怖的天災麵前力若螻蟻。 最後他們發現了廢墟中失控的塔季揚娜,暴風雪的製造者,一個年幼的天災。 三年後,奧脫維亞軍鎮 奧脫維亞兵長將塔季揚娜收為養女,雖然說軍閥將她收做養女,但她不過是一個儈子手,很年輕的儈子手。 奧脫維亞兵長給她的名字是“冬”,源於她比寒冬更為恐怖的寒冷,比天災更令人畏懼的力量。 奧脫維亞兵長把沒有當場被冬殺死的士兵押到冬麵前,讓冬親手處決了這些士兵,讓她為母親報仇。她處決了他們。 但她知道,兵長也知道,仇恨沒有隨著這幾個士兵被處決而被割斷,仇恨是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的。她年齡很小,但她已經開始學習仇恨,她的靈來自於仇恨,也將降苦寒於她仇恨的一方。她的靈一誕生便是完全體靈,代價是她半生壽命。一個年幼的,強悍的馭靈人,帶著她的靈,寒苦天罰。 是的,她在將來會成為北境軍閥貴族乃至大君揮之不去的噩夢,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她是天罰,是對這些壓迫者的天罰。但是在現在,她還隻是兵長的屠夫。 為了她能是一個聽話的武器,兵長派人用毒物弄瞎了她的雙眼。兵長親自教授她如何運用法術,如何掌握靈,然後,用她的天資去殺人。兵長留了一手,他廢掉她的眼睛是希望如果有一天冬反抗他,他能有更多勝算,在幼年時期他也能更好控製這個女孩。同時,他也從未教授女孩如何麵對自己這樣的馭靈人,以免冬真的能殺了自己。 但是冬是個聰明的孩子,奧脫維亞兵長很小心地提防她的威脅,但是她從未忘記仇恨,也從未忘記復仇。對殺死仇人的渴望讓她付出了壽命的代價,殺死仇敵的渴望也讓她不斷磨礪這把上天賜予的審判之劍。 三年裡,冬不斷學習殺人的技巧,試驗品就是奧脫維亞兵長的政敵,或是戰俘,或是奴隸。她的法術在接觸跪倒之人的一瞬間侵入他們的身體,由內而外迸出由血凝結的冰刺,折磨而死。 她不喜歡折磨人,也不喜歡殺人,她從來不是殘忍的孩子,也不是善於戰鬥的孩子,出身越平庸的孩子越知道生命本該平等。但是兵長總是扭曲她的意誌,他三年來一直在馴服她,精神上的折磨,肉體上的鞭笞,想要讓她成為一個嗜血而且聽話的戰爭兵器。 最終,另一個“塔季揚娜”在扭曲的意誌間誕生,在無數次的沐血後,處刑室裡走出了一個殘暴的屠手。一個渾身沾滿鮮血,肆意放縱殺氣的兇獸站在了養父的麵前,雖然看不見,但是仍然無法抵擋她眼中無邊的殺意,還有對殺戮的享受。 奧脫維亞兵長滿意了。 “接下來就交給我,姐姐,我會把仇人全部殺光,把像這群死豬一樣的混蛋全部殺光,把全北境所有兵長皇帝貴族都送去地獄。” 奧脫維亞兵長自以為這樣已經足夠,他以為自己“乾掉”了冬,生產了一個殺戮的機器。 他做了讓整個奧脫維亞崩潰的事情,讓冬參與了一場侵略。 “如何?我的父親?” 在一場侵略中,失控的冬爆發了她全部的潛能,斷送了戰場上所有人,除了奧脫維亞兵長。 “咳……呃……” “哦,我的錯,我忘了冰棱已經把你那破喉嚨凍碎了,我親愛的老爹。” 冬踩在奧脫維亞兵長的肋骨上,仿佛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時刻般欣賞著她的戰果。 方圓五公裡內沒有一個活人,戰場上沒有一個活人,極度嚴寒的凍災隨著冬釋放全部力量的那一刻爆發,全部被視為罪人的士兵被淹沒在冰寒的天罰之下,擁抱死亡。 奧脫維亞兵長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他的喉嚨已經被凍壞了,而他也差不多該死了。 冬對於其他“罪人”的手法已經很仁慈,極寒在一瞬間就摧毀了他們的生命,沒有痛苦,隻有一瞬間的寒冷。但是奧脫維亞兵長是她認為絕對的罪人,他應當承受著最高的刑罰,而她,大屠殺的幸存者,戰爭的幸存者,則是這場大審判的處刑者。 霜寒已經凍壞了他幾乎所有的器官,唯獨留下暫時維持生命的些許,隨時會被殺死,而且無時無刻感受痛楚。 “父親,你一直在害怕這一刻吧,被自己提防著的養女,被你馴養的兵器逼上死路。這是你應得的,混蛋。”冬狂笑著:“拜你所賜在冬身上誕生了我,我也是塔季揚娜,冬在你的折磨下已經受夠了,我來替她懲罰你這比最下賤的爬蟲還要惡心的臭蟲。” 對於奧脫維亞兵長來說,這就是他的末日審判。 “我是不幸之中的萬幸者,在屠刀之下我是幸存的孩子。我如今能為我,為施格朗塔德橫死的眾人復仇,僅僅是因為我的好運,而那千千萬萬死在你們這群野心豺狼刀下的冤鬼呢!他們屍骨都已經不在了吧?如果不是我的好運,你們也許可以一輩子燒殺掠奪,軍閥貴族會一輩子享樂,而普通人要受苦難折磨一生,更有甚者成為你們野心的犧牲品。對無辜的犧牲者們,你們拿什麼來償還……那些無力抵抗的弱者,那些本能安居樂業的弱者,那些從不爭權奪利的弱者,那些從來不願意參與戰爭的弱者,你們有什麼資格剝奪我們的生活,我不明白你們的主義,道路,政策,但是我知道,戰爭是邪惡的,軍人是邪惡的,為了利益殺人的人無論編織如何美麗的借口都是虛偽蒼白的!而我將為那些沒有力量的人發起對這個舊世界的大審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是審判長,我是天罰。” 冰矛以奧脫維亞兵長的血液為基,在冬離開後將半死不活的他徹底殺掉,連同靈一起粉碎…… 同一時期在北境遊蕩著的“不死者”已經不值一提,因為已經有一個真正的威脅在時時刻刻痛擊著帝國的脆弱枝乾。 一個幽靈,帶來寒冬的幽靈遊走於北境之都的每一個戰場,用苦寒獵殺著士兵,軍官。她狩獵那些出遊的貴族,她屠殺那些官僚。她無時無刻不在審判她認為的罪人,那些招來戰爭的人,那些以弱者為餌食的人。 隨著冬的年歲增長,她越來越強悍,帝國的部隊無法震懾她,叛軍無法抓住她,她屠戮過帝國的每一個兵種,從城軍到冬日瓦西裡,她都殺過。她在懲罰強者,用更強的手段,為沒有能力復仇的人們復仇。 襲擊軍隊,覆滅戰場,刺殺官僚,突襲大君…… 帝國震怒了,雖然帝國腐朽著,但大君怎麼也不可能放任一個能威脅自己的人活著,況且她已經殺害了成千上萬的人,叛軍她也殺,帝國軍隊她也殺,她總有一天要殺到大君頭上。 帝國集結了一支軍隊,大君雇傭了一支外國的精銳雇傭兵,由一個冬日瓦西裡的軍人擔任軍官,這種規模的軍隊已經是大君來鎮壓棘手的叛亂軍隊所派出的帝國軍…… 至此可以為冬的故事再劃上一個頓號,因為這是她前半段人生的分割點。這場對她的戰爭是她命運的一個新的轉折點,接下來的,是一個腐朽北境的審判官,走上為世界帶來大審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