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言·阿納斯塔西婭之死-春天的故事(1)(1 / 1)

伴龍而行 沉璿豉 4525 字 2024-03-17

我將講述一個荒誕的故事,它也許跟北境所有小孩遍的故事一樣荒誕,但隻有一點不同,這是真的,絕對真實的歷史。   我的名字是阿繆娜·羅曼諾夫科娃·羅果娃,在幾十年前,我還是個帝國大學的學生。我的父親是一名偉大的軍官,而我的母親則是一名優秀的作家,地位的顯赫讓我在人生道路的前二十五年一帆風順,毫無阻礙。   想想吧,在北境,一個貴族的少女,豪門的千金,同時科研能力也無可挑剔,甚至連某些導師都因為父親軍官的身份而有些刻意巴結我。   就因為如此,我在帝國大學一路走到了頂尖的位置,在精神醫學院這個帝國大學的頂級專業裡我成為了伊利亞·伊萬諾維奇·斯米爾諾夫教授的王牌門生,沒錯,就是那位靈魂領域泰鬥,伊利亞教授。精神醫學與靈魂領域一脈相承,精神醫學便是靈魂領域科學醫療化的專業。在伊利亞教授的教導下,我也的確展現出令人滿意的表現。   本來我可以一路平步青雲,泰鬥導師的王牌門徒,毫無疑問將會得到重用,且不必說成為第五大泰鬥這種事情的概率有多大,單單是進入中央科學院就已經是鐵板釘釘,因為導師,我的名字早已在中央科學院裡流傳,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伊利亞終於教導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王牌門徒。   但是由於與父親的一次慪氣,我踏上了前往符拉基米奇的道路。   如果現在可以選擇,我發誓我不會再愚蠢地前往符拉基米奇,因為,我不想遇見那個女人,讓我一生受詛的惡魔之子。   夏爾病的治療繼續精神醫學專業的醫生診療,而這個學科並沒有太多合格的畢業生,但我的決定讓一大批我的仰慕者追隨我的腳步來到符拉基米奇,這讓負責人大為驚喜,將我安排於最好的環境,和精神醫學的專家們在一起。在這裡,我遇到了一位海族異種的少女,她名為阿納斯塔西婭,沒有姓。   她是最年輕的精神醫學專家,但年齡絲毫不是影響她學術水平的限製。她聰慧,嚴謹,敏銳,是極為優秀的學者。或許是因為興趣的相似,也或許是因為年齡的相仿,命運將我與這個來自深海的子民牽連在一起,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將我帶向一個最恐怖的詛咒。   阿納斯塔西婭是海族異種與人類交媾所生下孩子,他們來自人類一方的親屬一般都是被流放者。海族異種與人類結合生下的文明居住在帝國最北端,被流放者與混血孩子的世界,雖然名義上他們還是帝國子民,但帝國已經不再給予他們最低限度的給養,他們是被遺之族。   這是人類文明的角度,我在與阿納斯塔西婭的交往中,我得到了另一方的信息,這是沒多少人知道的,同樣也無人探究的,關於深海異種的故事。   他們同樣也是被放逐者,隻不過他們來自很多部族或是國家,最多的流民來自於深海共和國與星痕汗國,還有一些小部落。很難想象,一個神權民主製的怪異共和國與一個海洋遊牧汗國與一堆大大小小的部落為何信奉同一個宗教,但他們確實如此。而這些被放逐者則是背離了教義的異教徒,他們被稱作背道者。   背道者們與主流教派信仰著不同的神明,並且更為難以理解的是,他們所信仰的神明正是主流教派的死敵,祂們被深海共和國鎮壓於深淵之下,永遠被黑暗籠罩。背道者等待神明的復活,而他們信仰的兌現,則是被稱為黑災的種種惡物。   在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阿納斯塔西婭的危險,更沒有意識到背道者的危險,在阿納斯塔西婭的敘述中,她有意隱去了很多內容,以至於我認為星痕汗國殘忍至極,野蠻無比,深海共和國則是對信仰進行血腥專製的愚昧封建國家,反倒是犯下累累罪行的背道者成為了值得憐憫的弱者,愚蠢的我甚至一度對背道者的信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也讓我走向了不歸路。   背道者信仰的宗教名為“外域神教”,尊外域諸神為真正的神明,並企圖將外域的力量引入這個世界。在他們的講述中,曾經浴血奮戰,將外域諸神趕出了這片世界的深海共和國人民對外域神教的打壓,反倒是不公正的,是邪惡的,都是受到了蠱惑的,而背道者是秉持正義的苦行僧,時時刻刻忠心於教義與信仰,弱小而無助,可憐又無辜。   我們是因為夏爾病的緣故相會,因此夏爾病隻要還在肆虐,我們就不會分開,我也逐漸信任這個被偽裝的罪人之子,並且在蠱惑下,我從不信奉任何一個宗教的無派者,成為了外域神教的人類信徒。而這就是我墮落的第二步。   隨著夏爾病病情的擴散,越來越多醫療集團加入了這場阻擊戰,用於防止感染者擴散的軍備也來了又走。在那個時候,被夏爾病感染的生物已經不再限於人類,那時候病情的恐怖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各種生物都可能是病毒的感染體,飛鳥,貓狗,還有隨處可見的屍體。甚至連屍塊的集合都不能被忽視,因為很可能在新型病毒的催化下屍體堆積會誕生新中樞,催動屍塊的再運動,那時我們經常能見到一堆殘肢在亂跑,又或是一堆內臟在蠕動跳躍,然後軍人們在後麵解決這種惡心的東西然後焚化。   符拉基米奇的四周全是腐臭與焚屍的味道,久久不散。   在我們支援符拉基米奇的第六十三天,我們終於有了突破性進展,但從那開始,我真正踏入萬劫不復。   對無數的數據進行了大匯總之後我們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深海民對夏爾病有天生抗性。   這個問題我們早該注意到的,但是由於帝國對深海民的流放政策,導致我們一直沒有對深海部族的疫病狀況引起重視。而這一次的大統計將每個民族都進行了統計,結果很令人吃驚,唯有深海民得以幸免,沒有一人感染了夏爾病。   這是極大的突破口,最終我們討論的結果是一方麵對雪域鐵騎新獵的黑災進行解剖研究,並實驗夏爾病對與深海民基因構成相差無幾的黑災生物的影響;另一方麵派出小隊考察深海部族,在背道者之間尋找問題的答案。   沒錯,我和阿納斯塔西婭就是考察隊的成員,在對深海部族的考察中,我們最終得知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這場災禍來自於人為,來自於背道者。   盡管被放逐者與背道者們層層阻攔,但是如同著了魔一般的阿納斯塔西婭還是找到了大疫病的源頭:一個被各種海洋生物組織寄生的人類軀體。   我當時絕對被這具屍體惡心吐了,作為醫生,特別是大疫病時期的醫生,我見過的屍體數不勝數,再加之大疫病會通過病毒縫合各種碎屍,我見過各種各樣令人反胃的屍體,但是沒有任何一具屍體能如此給我感到強烈的惡心感。   試著想象一下,超大型的螃蟹肢體,還有蝦足,魚鰭,長滿牙齒的鯊魚的舌頭,章魚足,眼睛……腐爛發臭的各種海洋生物肢體在屍體上麵寄生著,甚至還能活動!   語言無法描述我看到這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時受到的視覺震撼,再加之以足以令人昏迷的腥臭,幾乎沒有人能撐著不嘔吐出來。   根據我對外域神教的了解,這是一種背道者的祭祀,他們的祭祀文化以共生,吞噬,重生等意向作為主基調,而這毫無疑問正是他們祭祀文化的體現,極端的殘忍,極度地詭異。   這是他們的大祭司,背道者的大祭司是很高的職位,相當於族群中的族長,但地位更高,是不容冒犯的存在。在背道者的文化體係中神職人員的地位非常高,因此接近這具屍體已經困難重重,在戍邊衛隊的暴力驅逐下我和阿納斯塔西婭才得以接近正在術式化……或者是,蛻變中的大祭司。   阿納斯塔西婭沒有理會當時我的疑惑,而是在飛快地製作些什麼,她仿佛已經等待這一刻已久,激動地往地上,紙上,最後是身上,隻要是她能畫的地方都潦草地畫上了符文,甚至墨水打翻了她就咬破手指用血繼續補全術陣……   我當時被嚇壞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阿納斯塔西婭,她一把把我甩開,然後跪拜在大祭司的屍體前麵,以一種怪異地姿勢祭拜。   那時候的她非常平靜,平靜地詭異,是突然的平靜,在她畫滿血字的臉上可以讀出的隻有無盡的虔誠與安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試著上前,但是還是晚了一步,阿納斯塔西婭突然跳起來抱著大祭司的屍體,以極快的速度在啃食著大祭司的屍體。   我被嚇得不知所措,而更可怕的是有一種力量牽引著她,我,還有大祭司的屍體,在那一瞬間我們的感受被合一了,而我也無法動彈!我能感受到正在狼吞虎咽的阿納斯塔西婭所感受到的腥臭與腐爛味道,也能感受到大祭司被狼吞虎咽的劇痛,還有我身體的深處被強行剖開的感受……   瘋了!簡直是瘋了!   在後來的日子,我了解到了這個術陣,背道者稱呼這為引魂身渡,大祭司是深海民,是引魂身渡的最主要構成,因為深海民的體質才能養活種在他身上的,與外神或是邪神有聯係的海洋生物;我作為人類,是將神靈靈魂拖入現世的容器,在渡引身將深海種吃掉之後凝聚出渡魂的原本,(這包括渡引身自身的生命作為過渡品,這種功效來源於混血兒的血統)最後將原本塞入容器,完成種植,最後找到合適的時機將靈魂孕育完畢釋放。   容器,渡引身,深海種,構成了這個殘酷的術陣,而夏爾病正是深海種的種植所連攜的病毒,或許對深海身來說夏爾病環境還極易於生存。三種道具都需要長時間的培養,特別是我,容器。   而與渡引身長時間接觸的我,很早就已經接受了阿納斯塔西婭的培養,雖然我完全沒有意識到……   此後便是夏爾病的結束,因為引魂身渡的結束。隨後就進入了下一個階段,由阿納斯塔西婭之死,引入的第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