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爾港是臭名昭著的海盜港口,坐落於格盧恩與格魯蘭雙方都邊境地區,加納利山脈為海盜港提供了天然的防禦,還有完美的港口,這裡也就逐漸發展為了全西陸最大的海盜港。 一般來講海盜的大規模聚集地是會遭到政府軍的圍剿的,但是格盧恩帝國的拉斐爾大帝不屑於管顧這個邊境的海盜港,而曾經的格魯蘭大帝也為了避免邊境摩擦而隻作出了有限的控製。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海盜港得到了政府的默許,隻要他們肯上繳一些掠奪所得,政府就允許他們在外國的境內掠奪船隻。 哨兵是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羅納爾港的非海盜人士,並非海盜們多尊敬哨兵的工作,僅僅是因為他贏得了與一位大船長的決鬥,而且也能帶來價格不菲的貨物,也就是被妥善處理後無害的黑災生物。 哨兵是名義上的大船長,雖然他沒有船,也沒有水手。但是他可以保護海盜們免受黑災生物的攻擊,他也能獲得許多外麵得不到的消息,因此雙方都很樂意迎來海盜港的第七位強悍的大船長。 照例,哨兵走進了港口最熱鬧的酒館裡。 酒館裡的味道難以想象,哨兵很慶幸自己能夠讓嗅覺靶向進化到僅僅針對黑災生物。酒館混雜著海水和臭魚爛蝦的腥臭,還有濃重的朗姆酒氣味。但是這些還不是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最可怕的還是各種燃燒著臭氣的劣質煙草和毒物散發的惡臭,混雜在煙花女子塗抹的廉價魔藥氣味中,對於正常嗅覺的人類來說就好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喉嚨把五臟六腑攪得翻江倒海。 雖然說是最熱鬧的酒館,但是裝潢還是很破舊,門口寫著“威廉夫人酒館”的木牌早就被鹹風打得破破爛爛,裡麵的地板更是找不到一點沒有汙漬的地方,最乾燥的爐火旁邊都還有斑斑點點的黴菌。不過海盜們還是樂得在這種地方消遣,畢竟這裡比船上差不了多少。 格盧恩的大商人們在這幾天不得不離開格盧恩前往西南大陸避難,但是颶風將他們帶到了這附近,因此海盜們都像聞到了屍體味道的鬣狗一般傾巢而出,港口一艘的大型海盜船都已經離港,威廉夫人酒館裡更是隻有幾個殘廢的老海盜在打牌消遣。 踩著潮濕的木板,哨兵伴著嘎吱嘎吱的聲音走進酒館。 “嗬!七船長!”一個獨眼的老海盜一見到哨兵就舉起手中的木杯,導致不少酒灑出來。 其他三四個海盜聽到同伴的歡呼也放下牌局跟著一起舉起酒杯為七船長歡呼,酒館內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七船長!朗姆!”一個瞎眼的老海盜搖晃著一個明晃晃的罐子,裡麵裝著不少混濁的液體:“朗姆!剛搶來的朗姆!” “還有新鮮的肉!”臉上滿是坑坑窪窪的海盜從爐火上拿下一大串肉串招呼著哨兵一起加入烤肉派對,這些肉正烤得滋滋冒油。 一個老得胡子都全白了的老海盜熱情地把一瓶珍貴的魔藥塞到哨兵手裡,咧嘴一笑就露出滿口殘缺不全的黃牙。 還有海盜拿出了新掠奪來的香料和瓷器之類新奇又昂貴的好東西,樂於分享在海盜中可是不多見的性格。 但是這是僅僅對七船長哨兵才有的慷慨與歡樂。對於其他六個大船長,除了對海盜王,也就是第一大船長,這些唯利是圖的海盜們還保存有畏懼或尊敬,對其他五個大船長他們一貫是看不慣或是隻有畏懼的。哨兵不同,他不參與海盜的勾心鬥角,也不參與瓜分戰利品,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沖突。而且他能夠為海盜港帶來安全,也能帶來各種好東西。最重要的是,哨兵連海盜王都不能令他落敗,是實力與德行都令人滿意的大船長。 一如既往,哨兵拒絕了朗姆酒,他不喝酒,但是接受了一點點烤肉和蔬菜,還有一些少見的水果。但他用來交換的卻是一些對海盜來說奢侈得很多的玩意兒,例如黑災生物的一些身體素質,像是牙齒,骨頭之類可以煉金或是製造武器的東西。 海盜們欣喜若狂地接受了哨兵帶來的巨大禮物,然後老海盜們又是端起酒杯在哨兵周圍唱著海盜們的粗俗歌謠敲敲打打,來為這名有趣的大船長喝彩。 “七船長!七船長!七船長!七船長……” 高興的海盜們有節奏地敲打著木桌歡呼著七船長,可憐的木桌更是嘎吱嘎吱地響。 “好了,七船長也得辦正事了,你們接著打牌。” 一個年輕的男子替哨兵解圍,讓歡呼的海盜們回去繼續他們的牌局,然後把哨兵帶到二樓。 “七船長!喝酒……” 樓下的海盜們還在鬧騰,不過也打擾不到他們了。 關上了門,顯然吵鬧聲小了很多,這多虧了海盜裡一些有學識的家夥在這裡布置了隔音法術。 男人是三船長最小的小兒子,三船長是除了大船長和哨兵以外最能驍勇善戰的船長,是最符合人們刻板印象的那種海盜,殘忍,驍勇,貪婪,好戰。 三船長有四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除了小兒子以外其他孩子都繼承了他的秉性,除了老三死了,其他都還跟著三船長出海,隻有小兒子很瘦弱,隻能在五船長老爹的酒館裡當酒保。但是他也是兄弟姐妹裡最聰明的那個,因此整個海盜港隻有他能改造加工哨兵帶來的高級貨,然後交換給哨兵最好的情報員。 哨兵把一大堆貨物從法術袋子裡掏出來,都是一些體型很大的黑災生物,如果要加工的話確實要費一些時間。 小酒保很滿意哨兵帶來貨物,並且帶來了承諾的情報人員。 “七頭最上等的剔骨蟲,超額完成了!多虧了七船長的勞作,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不用去準備防凍油和高級傷藥了。”酒保接過哨兵遞過來的紙,哨兵提前把要說的寫了下來,避免了麻煩。 “要在港口周邊行動沒有問題,我會跟老爸說的,您是大船長,再多人也沒關係,也沒人能攔就是了。”小酒保拿著筆記錄著哨兵帶來的一大堆黑災生物屍體一邊說:“貨物很好,幫大忙了……船長要的情報人員現在就在隔壁休息,要我現在就叫她來嗎?” 哨兵點頭同意,但是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小酒保。 酒保把一大堆黑災生物丟進魔法儲物袋裡保存,然後朝著裡麵的房間喊:“嗨!小姐!船長來了!” 乒乒乓乓的雜亂聲響從緊閉的房門之內傳出,也許是打翻了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小會兒,閉著的門打開了,休息在裡麵的人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央陸人,是很典型的東方央陸人,從衣著來看,似乎是大啻那邊的貴族女人,麵容十分憔悴,麵色蠟黃,就好像大病一場一樣毫無生氣,幾乎是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刮倒。 哨兵倒是覺得稀奇,央陸周圍的海域並沒有多少黑災群係,離得最近的黑災群係是甚至離旭和還有很遠的中央大洋線型群係,再遠一些便是暗之外海超群係,除此之外央陸附近區域就沒有和黑災有直接接觸的地方了。他要酒保找西方黑災宗教的研究人士,但是東方央陸顯然不太可能接觸到深海黑災宗教。 “李若小姐,這位就是我們的七船長大人。” 哨兵一直帶著麵具,如果沒有的話,他們都會發現現在他臉上的異變。 這還是一種特化功能,哨兵對身體的改造已經完全特化了對抗黑災生物,所以哪怕隻是感知到黑災生物的氣息,他的身體都會作出反應。他慶幸自己對身體的改造已經涉及全部角落,他的臉覆蓋上了一層發硬的物質用於抵抗黑災生物的酸液,看上去就像一張鬼麵,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臉的變化。 不隻是臉,他的雙手隨即也產生的輕微的變化,用於撕碎黑災生物核心的隱藏骨刀已經預備。 他一進門就感受到的黑災氣息不是誤判,而是一直就在這裡。現在這股氣息已經近在眼前,無需他作出判斷,他強奪天工的身體已經敏銳地進入戰鬥狀態。 眼前的這個女人且不論是否是擬人化的黑災生物,但多多少少,這個女人身上有黑災的氣息,也許來自受災的地方,也可能是直接接觸過黑災生物。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普通人。 李若抬起了頭,透過麵具對上了哨兵的眼睛。 那是常有的受災地災民的眼神,恐慌,無助,絕望,家人死在麵前,村莊毀於一旦,親眼看著海族異種將同胞生吞活剝…… 哨兵不止一次見過這種眼神,它再一次出現在麵前。 也許她隻是一個剛剛經歷了海族異種登岸的央陸旅行者,在邊緣地帶考察深海宗教,然後遭遇了登岸事變…… 有這種可能,但是這不足以放鬆警惕。哨兵將手抬起,示意讓女人過來。 “那你們就先聊吧,我就不打擾了。”酒保關上了門。 受到哨兵的招呼,李若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雖然弱不禁風,但是危險的氣息絲毫沒有減弱。哨兵的全身都在發出警報,警惕這個看似一陣風都能吹倒的女人。 隱藏於手腕中的骨刀已經準備就緒,無需瞄準,哨兵閉上眼睛都能精準地將李若的頭削下,再精準地刺破她的核心。 已經越來越近,黑災生物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 但是哨兵不能攻擊,他在完全確認這女人就是黑災生物之前他決不能殺死她,這是鐵律,也是底線。 五米…… 四米…… 三米…… 兩米…… 一米…… 哨兵死死盯著李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調動全身的感官來鎖定黑災生物的氣息。 很快,李若安然地走入了危險範圍,這個範圍無論是怎樣的黑災生物都已經有了攻擊到哨兵的可能。 “船長大人,我開始講了,可以嗎?” 憔悴的李若擠出困難的微笑,瘦骨嶙峋的她以半蹲的姿勢對著哨兵,就好像下一秒渾身的骨頭就會垮下去一樣。 哨兵點頭,但是沒有放鬆警惕。 他懷疑其實李若並非黑災,也許黑災早已藏匿在這個房間的哪個角落。 “那我開始了……” 李若將椅子搬來,然後有氣無力地將自己的身體放在椅子上。 就在哨兵開始將感知網絡精細至完全覆蓋全酒館的那一絲極微小的空隙之間,一條帶刺的尾鞭貫穿了李若的胸口。 本能使哨兵的手臂化作防禦的骨盾,但是異常的尾刺貫穿了他的骨盾,徑直刺穿了他的胸膛…… “小獸已經擊中他了,現在,如你所願,我們可以去殺掉他。” 一直監控著這一切的惡役將所有骰子放進隨身攜帶的儲物袋裡,然後再把沙克斯的靈魂單獨放進一個口袋。 “很好,這樣可以殺掉他,我能感受到他在慢慢淡出黑災群係的意識網絡,這很好。” “這一擊可以殺掉他多少的力量?” “幾乎是全部,這一擊已經殺掉了族母的意識,哨兵,必死無疑!” 沙克斯咬牙切齒地吐出每一個單詞:“該復仇了,族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