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樣,楊曾故也沒有絲毫的動心,他見過太多人間百態。楊曾故搖搖頭,道:“我最近沒有收徒弟的打算,你另請高明吧。” 陳橋仍不死心,道:“要不,你不收我為徒弟,隻允許我每天到你院裡來修煉一個小時就行了。” “這是要乾什麼?難道想沽名釣譽,借著我的名聲謀利。”楊曾故心情大惡,一張臉黑得像鍋底。 陳橋沒想那麼多,見楊師的臉上不對,仍“垂死掙紮”道:“要不我就不進院子,隻要你…” 楊曾故真的怒了,這蹭名也蹭得太不要臉了吧,他剛想大喝一聲:“滾出去!”話到嘴邊又忍住了。一個小孩子肯定想不了那麼多,多半是有人在背後教唆。他強忍著氣問道:“是誰叫你到我這兒來的?” “沒誰啊!”陳橋想都沒想就回答道:“我問過很多人,他們都說你是我們學校修行最高的,所以我就來了。” 楊曾故直直盯著陳橋的眼睛,陳橋沒有一絲躲閃,他又沒撒謊,確實沒人呀。 楊曾故看得出來陳橋沒說假話,心裡不禁泛起一絲苦楚,“我還把自己當從前,以我現在的情況,誰會再花精力來算計我?” 無人搭理才是最大的悲哀。 “你走吧!”楊曾故意興闌珊地揮揮手,滿臉疲憊。 楊師的失落也感染到了陳橋,這種感覺太熟悉了,讓他感同身受。 “楊師,”陳橋自顧自拉了根凳子坐到楊曾故身旁,“雖說你不願收我為徒,但你是學校老師,我叫你楊師沒問題吧?” “楊師,聽說你來自京都,京都到底怎麼樣,你說說唄。”陳橋的皮厚傳至陳爸,有哪個銷售不是臉皮厚、自來熟的? “京都沒什麼好說的,你想了解自己網上查去。”楊曾故沒好氣道。京都是他最大的痛,雖說他來安南縣是受朋友所邀,但何嘗不是為了逃避。 “哎呀,楊師。看你的樣子,在京都混得不咋樣吧?怎麼啦,是老婆跟人跑啦,還是被人陰了?”陳橋的話讓楊曾故差點爆炸。 陳橋隻當自己眼盲,繼續道:“有什麼不能說的嘛,你都離開京都了,埋在心裡隻會讓自己不痛快。您看看我,成績在班上吊車尾,昨天打架還打輸了,我高興嗎?我不高興。” “但高興是一天,不高興還是一天,不高興有卵用。我就想啊,與其生氣,還不如想辦法把成績搞上去,把架打回來。” 陳橋說得大義凜然,因為他現在有了係統,有希望才有底氣。 “我說楊師,你以前在京都是乾啥的?”陳橋也是放開了,說起話來沒大沒小。 “還能乾什麼,我做了一輩子老師。”說來奇怪,楊曾故原本隻想把這個小痞子轟出去,現在不僅沒轟,反而回答起陳橋的問題。或許是因為他來到安南縣後太孤寂,亦或許是跟陳橋談話不用顧及啥,反正等一會兒一拍兩散,老死不會有交集。 “那你咋不再教一批弟子殺回去?”陳橋按自己的腦補給出了方案。 “再教弟子殺回去?這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千難萬難。”楊曾故也沒多想,按著平日的感受隨口就說了出來。 “咋就千難萬難了,你有做過嗎?你有投入過百倍千倍的精力嗎?”陳橋把以前代老師教育他的話反送了出去。 當陳橋說到“你有做過嗎?”楊曾故還想反駁,又再聽到“你有投入過百倍千倍的精力嗎?”楊曾故沉默了。 不知有多少年,再沒人用這麼直擊靈魂的方式斥問過他,楊曾故不禁沉思起來。他來安南縣,是受朋友所托,讓他來安南縣教朋友的子侄。 到了安南縣之後,朋友一方麵把他安排在學校,另一方麵把子侄送到他門下。教了不到半年他就放棄了,除了朋友子侄嬌生慣養不堪教誨外,教慣了精英弟子的他,已很不習慣“枯木雕花”了。 “如果是以前,你都這把年齡了,我也不會勸你。但現在靈氣出現,新時代已經來臨,四五十歲隻能算青年,難道你就準備一輩子卷縮在安南,不想再殺回京都,讓那些當年瞧不起你的人看看,我楊曾故回來了!我楊曾故還是一條好漢!”陳橋繼續蠱惑道。 “你還小,懂個屁!修行除了施教以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還得因材。我不是看不起安南,但安南的材和京都比起來,差得太遠。”楊曾故心裡煩悶,不覺說出了內心真實想法。 “我可是聽說過一句話,沒有教不好的學生,隻有不會教的老師。在教與學的矛盾中,教是矛盾的主要方麵。這可是書上說的,不是我胡編亂造。” 陳橋沒有撒謊,他經常被老師教訓,後來偶然一次在書上看到這句話,他馬上用筆記本記錄下來。 這句話楊曾故當然知道,隻是教人幾十年,他深知天賦在修行中的重要性,陳橋所說的對普通學生或許有用,但對於頂尖學生來說,真的是屁話,隻是這些他懶得跟一個小屁孩辯論。 楊曾故不說話,陳橋更是來了興致,“其實吧,我覺得我們安南也不是沒人才。正如羅丹所說,生活中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楊師,你看看我怎麼樣?”陳橋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最後這一句話。如果楊師不收他為徒,楊師振不振作,殺不殺回京都,關他屁事。 楊曾故聞言差點笑出聲來,這小子還真鍥而不舍,皮厚如墻啊。 “好吧,你既然這麼有勇氣,那你明天早上六點半,記得準時到這裡來。”楊曾故並不是回心轉意,隻是這麼長時間也閑得蛋疼,拿陳橋來發泄一下也無妨。 既然陳橋如此“勇敢”,那就拿他當當小白鼠,試驗一下自己一直推演的教學方法。楊曾故才四十六歲,心中的熱血並沒真的冷卻,特別是來安南“冷靜”了一年多,熱血反是更沸騰了。陳橋的話不過是在這熱血上,丟了一根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