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樸從後門潛回館舍,沒有驚動暗藏在館舍裡的盯梢人。 汪伯彥和黃潛善留下的眼線,在孫雄、劉磐兩個老江湖的防備下,起不到任何作用。 臥房裡,趙樸招來眾人,商議行動細則。 “此次劫獄救人,由關勝帶隊,孫雄負責路線規劃,劉磐負責善後。 種師中手裡有大名城布防圖,行動之前我們再核對一遍。” 趙樸沉聲道。 眾人領命。 劉晏道:“劫獄人手不能太多,以免指揮不靈阻塞行動,卑職認為二十人足以。 這批人,不能用王府親衛,也不能用秦鳳軍,該去哪裡找為好?” 關勝猶豫了下,“大王,李嗣本將軍麾下河東軍,大部分已經交由王稟將軍帶回河東。 唯獨李將軍親自統領的選鋒營,此前因為不滿朝廷對李將軍的處置,圍堵在府衙門前討要說法。 汪伯彥請示樞密院後,以嘩變為由,取消選鋒營編製,開革兵士軍籍,全數裁汰。 選鋒營四百八十九人,多數已經自行返回河東。 尚有百餘人留在大名府,散落府城四周,各自想辦法做些營生,混口飯吃。 這些兄弟大多受過李將軍恩惠,如果有希望救出李將軍,他們一定會出力! 俺可以想辦法,把他們召集起來。 隻是事後,他們隻怕無法留在大名府,還請儀王給他們尋條活路。” 趙樸想了想:“這些人戰力如何?” 關勝自信滿滿:“選鋒營弟兄都是李將軍親自挑選,戰場殺敵個個都是一把好手!” 趙樸笑道:“你把人聚攏起來,告訴他們,如果願意充作王府親衛,隨我去燕京,可以補錄軍籍,重回行伍!” 關勝大喜過望,跪倒磕頭:“俺代兄弟們叩謝大王!” 趙樸正色道:“王府親衛赤心營,選拔嚴格,今後隻有通過考核,才能正式錄入軍籍! 我事先講明,如果今後無法通過考核,又或是違反禁令,有任何不忠之舉,處罰時我也絕不會手軟!” 關勝肅然道:“請大王放心!” 趙樸又叮囑道:“你從中挑選二十人,一定要可靠忠心,向他們告知營救李將軍之事。 除此外,不可對旁人提及!” “俺曉得厲害!”關勝把趙樸的叮囑牢記心頭。 不論行動能否成功,五日之後,雙方約定在大名城以南,三十五裡處的南樂鎮碰頭。 關勝先行告辭,孫雄送他離開館舍。 等孫雄回來,趙樸示意閉攏門窗,沉聲道:“此次劫獄,除營救李嗣本,我還有一事,需要三位去做!” 劉晏抱拳道:“大王有命,隻管吩咐!” 趙樸眼裡流露厲色:“我要你們,尋找時機,一並除掉汪伯彥、黃潛善! 為河北兩路百姓、為朝廷除此禍患!” 三人沒有絲毫遲疑,齊聲抱拳應諾! 劫獄必定會讓府衙陷入混亂,如果能趁亂除掉汪伯彥、黃潛善,也算是為民除害。 此舉不一定能對未來局勢走向產生影響,但聊勝於無,就當作對梁師成、蔡攸等亂政之臣一次警告! 晌午時,汪伯彥、黃潛善來到館舍,名義上探視趙樸,實則又暗中派人,把館舍裡外搜尋一遍,看看能否找到關勝蹤跡。 趙樸裝作宿醉剛醒,與二人一番周旋。 直到正午,二人也沒能從館舍裡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隻得悻悻告辭。 傍晚時,趙樸在大名城最富麗堂皇的酒樓設宴,專門宴請走馬承受公事藍珪。 還以作陪為由,請來種師中。 藍珪看著十幾位妙齡女郎魚貫而入,眼睛都直了:“儀王,您這是?” 趙樸笑道:“酒宴之上,豈能沒有歌舞美人助興? 藍走馬隻管盡興暢飲,過會兒讓這些美人侍奉您歇息! 宴廳後麵便是寢室,專門給藍走馬準備的歇腳住所。 今明兩日,咱們就在這酒樓盡享美酒佳人!” 趙樸拍拍手,竹簾之後響起琴聲,舞姬們趁樂起舞。 奏樂聲在古琴、琵琶、洞簫、腰鼓數種樂器之間來回變換,有時又一同奏響,將曲樂推至高潮。 這隊舞姬衣著風格偏向於塞外,纖腰幾乎不著片縷,舞姿靈動又充滿野性,看得藍珪目不轉睛。 藍珪主動舉杯敬酒,與趙樸連飲三杯,看得出這廝酒量頗佳。 會武藝、酒量大、好美色,藍珪若是胯下不挨一刀,應該會選擇投身行伍,混得也不會差。 “儀王,雜家也不白白承你人情,有什麼吩咐,需要雜家出力的,您隻管言語!” 藍珪笑道。 趙樸放下酒杯,“小王當真有一事,需要請藍走馬幫忙!” 藍珪拱手道:“儀王請講!” 趙樸道:“藍走馬也知道,此行父皇開恩,允我統帶一個指揮的兵馬,作為王府親衛。 人手尚未湊齊,不過小王想先置辦一批軍械甲具。 藍走馬負責清點大名府、河間府、真定府幾處府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到時候還請藍走馬行個方便,許我先行挑選一批。” 藍珪道:“小事一樁!等去到燕京,雜家派人挑五百套好些的甲具給儀王送去!” 趙樸大喜道:“多謝藍走馬!” 二人又是連番舉杯對飲。 知道趙樸有事相求,藍珪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這頓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 要是趙樸無事獻殷勤,反倒會讓他心中生疑。 藍珪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趙樸。 酒酣過半,藍珪脫下公服,摘下襆頭,隻穿一身內衫,拎著酒壺跑到一眾舞姬中間撒歡,場麵令人無法直視。 趙樸以上茅房為由暫時退場。 這次是真的尿急憋不住,順便到樓下花園納涼透氣。 跨出茅房,趙樸一身輕鬆,接過王保遞來的擦手巾,感慨道:“這些個死太監,當真不是好東西! 這藍珪,酒量之大,竟讓我有些無從招架!” 王保一臉幽怨委屈。 趙樸瞥他眼,寬慰道:“當然,你小保子算是太監裡的優秀代表,不在此列!” 王保咧嘴笑得很開心。 趙樸仰頭看看燈火通明的二層樓,藍珪那張揚的淫笑聲聽上去格外刺耳。 豪擲近四百貫包下酒樓宴廳,還雇來十幾個賣身又賣藝的市妓,就是為把藍珪留在酒樓兩日。 明日清晨,將會是大名城動蕩一日的開始。 彼時,他正和藍珪、種師中一同在酒樓飲宴作樂。 這場騷亂,自然和他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