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端盆走路的經驗,麵湯在盆裡晃蕩上了,而且越來越嚴重,一下子濺到了左手,手一哆嗦盆子滑落了,摔到了地上,我的手鉆心的痛。 這時有個人跑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我的被燙的那隻手,叫:呀!起泡了,疼吧? 我點了下頭,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又說:哎,你等我,我回家給你取藥。他說完跑著走了。 他很快跑回來,手裡拿了一個小玻璃瓶。他把我的傷手放在他的一隻手上,用另一隻手塗藥膏,一邊說:這是獾子油,專治燙傷,抹上就不疼了 手疼減輕了,我才注意到幫助我的人與我同齡。他的臉兒使我立刻想起洋娃娃,黃頭發,黃眼睛,白皮膚。 我十分感激,不知怎麼表達。他向我擺了下手,說我得去打飯了,轉身離開了。 老舅回來了,他看見地上的碎盤用力瞪了我。回到家姥姥罵了老舅,姥姥沒罵我應該是怕我再不來送饅頭。姥姥用一塊鋪襯為我包了傷手。 老舅看我的手玩不了什麼,他叫我看他釣魚。找到釣魚竿,缺魚餌,地裡還沒有蚯蚓,他說他有辦法。 我舅領我來到村子的後街,走進一所宅院。一條大黃狗瘋狂的叫,有人嗬斥了狗走出屋。 是他!我愣了一下,馬上興奮起來,她正是給我抹藥的小女孩兒。 你又疼了嗎? 他認出我關切的問。 我說:我不疼了,是老舅來要魚餌。 是要蛆嗎?他問老舅。 老舅說是。他說進來吧。 他走到窗臺前掀開蓋在酒糟上麵的麻袋片,露出密密麻麻蠕動著的白蛆。 我驚訝了,問:這是什麼繁殖出來的呀? 蒼蠅啊!有酒糟有濕氣就生蛆了。 是誰想出來的辦法? 是我爸爸。 這些蛆都喂魚嗎? 不是喂魚,是喂雞,雞吃蛆下蛋可大呢。 真有辦法! 她自信的笑了,又說:你叫什麼名? 我叫李祥生,你呢? 我叫葉娜。她想了想又說:你們學校大嗎?有體育課嗎?你愛上體育課嗎? 我一一回答了她,她靜靜的思索。 老舅顯得大大咧咧,用罐頭瓶裝了蛆,出了院。我向葉娜告別,我看到他仔細的看我腳上穿的球鞋。 走在路上,老舅說:那個老葉有兩下子,給村辦化工廠,用大鐵鍋熬油,做出了肥皂和皮帶蠟,掙了錢。 我想到葉娜剛才自豪自信的神態,不禁羨慕。不知怎麼,小屁孩卻對一個同齡女生那麼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