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秉燭而遊(1 / 1)

紅樓護花人 種梨嘗李 3171 字 8個月前

次日,賈牧把賈母交給他的信並自己一封給賈雨村問暖的信交給了門房,這門房一看賈牧來得好,便把賈雨村寄來的信遞給了賈牧。   賈牧在路上啟開,隻見他寫給薛家的信被原封不動的送回來,嘆息了一下:看來這薛寶釵還是要來神京來。   信後麵還有賈雨村的附書,說薛家遭了人命官司,他不能轉交。   時和令清,百草豐茂,賈牧把信收了,一步步欣賞沿路的風景,藍天浮雲朵朵,頓覺暖日可愛;枝頭綠葉翩翩,時來微風可親,蟲鳴鳥吟,別有幽情,姹紫嫣紅,素布靜心。   忽然便聽有人說話,賈牧便湊過去聽,隻聽兩個丫鬟道:“你可知道,東府大老爺的丫鬟芳蕊昨兒死了。”   “怎麼死的?”   “是上吊死的,想是大老爺死了,太過悲傷。”   “那你可不知道了,誰不知這東府大老爺的還請多,準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知道什麼!”   這兩個丫鬟轉頭一看,見是賈牧,忙跪下來,嘴裡念道:“隻求大爺超生,是奴婢們一時糊塗了亂說。”   賈牧道:“禍從口出,這回得虧是我碰見了你們,要是叫別人聽見了,賞你們一頓好嘴巴,走吧,嘴裡乾凈的,不該說的,不說,沒根由的話,別念。”   “謝大爺,謝大爺。”兩個丫鬟等賈牧走遠,便道:“幸好是這位爺聽著了,要是叫二奶奶聽見了,咱們可沒命了。”一時都覺得慶幸。   賈牧從角門中出去,來到那私巷中,腦海中回憶起了那個冬天的場景,他有點記不得他和芳蕊是在哪個房間相會的了,但是他的手裡確乎有一把鑰匙,隻是不知道這鑰匙配的那把鎖,如今是在哪個門口。   憑著記憶,賈牧大致來到了中端的地方,用鑰匙試了試,不一時門便開了,一個嬤嬤走出來,賈牧道:“不找你。”那嬤嬤就把門給關了。   旁邊的門,賈牧一開鎖就進了,把門闔上,賈牧念道:“你我有緣無分,可悲可嘆,來世再做夫妻吧。”   賈牧坐在床上,兩眼放空,起身抽抽屜,想看看她還有沒有什麼遺物,底下都是空的,除了兩張染血的帕子,在最上層,賈牧發現了一個首飾盒,還有兩張紙,一張上寫著:“爺,老爺在南安郡王府和王爺一起弄死了兩個姑娘,死得可憐,昨夜做夢,說要索命。”   還有一張寫著:“爺,我把肚裡那孩子藥死了,對不住你。”   賈牧的眼淚一下就滾了出來,把頭埋進被裡,哭了半日,方才出門,把門緊緊鎖了。   賈牧去了寧府,問了情況,南平郡王府的人確實昨天來過,   寶珠問道:“爺要她的衣服做什麼?”   “拿來就是,我在這兒等你。”   寶珠把芳蕊的一套衣服拿來,賈牧拿了,又問了一句:“她還有什麼家人嗎?”   “沒聽說過。”   賈牧默然,他知道芳蕊孑然一身,他剛才是在明知故問,於是,點點頭,回了榮國府,進了榮禧堂後,閉門不出。   第二日,賈牧就去上學了。   三月份,國子監即將發生一場大事,那些被禁足了的勛貴子弟又要回來了,國子監的老師們知道,真正的考驗就要來了。   不過這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事,對此時的賈牧沒有影響,他因為念書格外用功,還得到了西河先生的贊賞。   第五日,曹紹從神京出發,此次往東北去,路遙遙,水長長,也不知幾時能回來,賈牧也去送行,二人互贈了玉佩。   第七日放學,賈牧帶上了芳蕊的衣冠,到城外的椒山,立了一個衣冠塚,寫上:“嚴曉儀之墓。”嚴是芳蕊的本姓,孝儀是賈牧給她取得名字,她很喜歡。   夕陽西下,小山明滅,賈牧回頭,隻聽吹吹打打,嗚嗚咽咽的一片哭聲,隻見是送葬的隊伍,一問之下,才知道送的是許太爺的殯,他那時沒抓到清虛,沒幾日越想越氣,在家裡就氣死了。   賈牧在山路上走著,忽然聽到一身:“小冤家,你怎麼在這裡。”   賈牧並不認得,那婦人提了燈籠,上前細看,見賈牧長得好,不禁念了一聲佛,笑道:“這幾日眼睛不好,小郎子莫怪。”賈牧看她一身喪服,知道她的許家的婦人,搖搖頭,提著燈籠,往山下走去,到了山腳,上了馬車,一路飛馳。   到了榮國府,月出悄然,賈牧想起了《莊子》裡麵的《養生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莊子以為,一個人要想保身,就必須要拜托善惡的拘束,順著“自然”之道以養神。   晴雯拉著林黛玉的手:“姑娘你去看看,大爺不知乾什麼呢。”   黛玉忙多披了件衣服,往門外看去,順著晴雯的指引,隻見賈牧拿著個蠟燭走來走去,問道:“兄長,你這是做什麼呢?”   “晝短夜長,河不秉燭而遊?”賈牧嘆了一口氣,又念了大段文章:“年行已長大,所懷萬端,時有所慮,至通夜不瞑,誌意何時復類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頭耳。光武言:“年三十餘,在兵中十歲,所更非一。”吾德不及之,而年與之齊矣。以犬羊之質,服虎豹之文,無眾星之明,假日月之光,動見瞻觀,何時易乎?恐永不復得為昔日遊也。少壯真當努力,年一過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燭夜遊,良有以也。”   賈牧真的很喜歡曹丕的這篇文章,寫的真摯,十分的動人。   黛玉聽了,甚是感嘆,說也要拿蠟燭,賈牧說:“你拿個火把來,我把蠟燭放著,咱們一起看它燒完。”   黛玉說好。   二人在風中站了許久,看燭火搖曳,燭滅,人散。   —————   關於這蠟燭的場麵,可以參考老塔《鄉愁》裡麵詩人秉燭而行這一段,我曾經看著一段的時候,腦海裡就有一個虛構的畫麵,杜甫知道了李白的死訊,晚上去祭拜他,也是拿蠟燭在小河邊走了那麼一路,溪水潺潺,燭光燦爛,最後再來一個杜甫“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的畫麵,簡直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