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不覺便到,賈牧因為邱釣石的那封信還沒有著落,自己寫了一封奏疏,交到了通政司。 薑文齋在通政司做事,該不會把這奏疏再給淹了。 中午,用過了飯,飽食而漫步,泛若不係舟,賈牧在國子監東走西逛。一個竹蜻蜓自遠處飛起。 這是一半的直升機,古來不變的飛天夢,賈牧看著這竹蜻蜓,不禁想起了他的那本小書,也不知道他的這本小書能不能改變世界,有沒有那麼大的神通。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一番,走了幾步,草坪處有人在下雙陸,賈牧目光閃了閃,湊過去看。 四周也漸漸圍了人,有人在擺賭盤,押輸贏,賈牧問道:“你抽多少頭?” 那人不理:“押輸還是贏?” 賈牧笑道:“我看不來。” “那就多看看,多學學。” 賈牧轉身離開,這人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不好,撒腿就跑。 “誒,有畜生。”押了錢的賭客,見這莊家跑了,撒腿就追,那些看客們都笑。 “食哪個讓你們在這裡聚眾賭博的!”聽到身後的喊聲,那些看客才知道這莊家逃跑的原因,原來是國子監的學正吳啟來了。 “我等隻是看看。”好些國子監學生說道。 吳啟冷哼一聲:“見不善而改之,他們賭,就隻看著,不知道檢舉?” 一個略機靈的笑道:“我正要告訴學官去呢,可巧學正來了。” 學正問道:“告訴我什麼?” 那學生便把那些人如何聚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吳啟看向方才眾人跑去的方向,眉毛擰了擰:“聚賭的莊家叫什麼名字?” “趙恩。“ 吳啟:“好,很該犯在我手裡。” 賈牧下午時便聽說,那些賭具被一把火燒了,那趙恩也被開除出了國子監,吳啟說還有餘黨,要抓賭,搞得國子監這些君子人心惶惶。 放學時,餘槐安請賈牧去鳴柳樓喝茶。 小廝捧來一壺春茶,倒了兩杯,餘槐安喝了一口,開口道:“賈兄,我有個不情之請。” 賈牧早看他有心事,問道:“什麼?” “你能不能把你那個妾,送給我?” 別說古人,大順朝的人互送姬妾也是很時髦的事情。 賈牧搖頭:“這可不行。”那邱姑娘又不真是他的小妾,要真是他的小妾,送給哥們也無所謂。 賈牧就不愛聽什麼送女的說法,一個人一輩子,能有一個真愛,已經算有造化了,其他女人,也不愛,隻是把她當歡愉霸的物件,霸著乾什麼呢? 當然,真到了這一天,賈牧也未見得有那麼大度。 餘槐安聽了,喝了一杯茶:“得罪了。”腦海裡都是那日第一次見到邱姑娘的場麵,陽光下,她穿著白色百褶裙在院子裡麵賞花,那時他剛好路過,隻一眼,那邱姑娘便含羞而走,微風恰好吹落了她的帷帽。 眉如春山畫明瞳,美人得氣春風中。 賈牧笑道:“喝茶,喝茶。”看餘槐安失落的表情,賈牧就知道這邱姑娘定是個美人了。 茶話一陣,月出東山,賈牧回榮國府,才到榮禧堂,便有一個小廝到:“爺,不好了,那富田拐著玉跑了。”富田是賈牧派去玉匠那邊盯著的,今天走了,還沒有回來。 這富田是賈母派來的,賈牧道:“報官,你去他家人這邊看看。”富田是家生子,親戚在這裡,見那玉好,藏匿在親戚裡,也未可知。 但其實那個富田見那塊玉是個好玉,也不理家中家人,想著遠走高飛,到南邊過好日子呢。 才出了城,見天色已晚,便投到了湖邊的一個酒館。 那店家也不是什麼善茬,見富田折服穿扮,這種神色,料定他是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奴仆,心想:他神色如此倉皇,想必是偷了什麼東西出來的。 便上了一碗酒,富田聞得這酒香,喉嚨裡癢起來,揚脖便喝,才喝了半碗,便躺在了桌上。 店家和小廝一起把富田抬出去,拿一根繩子,套在富田的脖子上,一邊一個緊拽,登時勒死,把衣服剝下來,見衣服當中還有一塊通體雪白的玉,看其色澤溫潤,晶瑩剔透,店家便說:“造化。”一麵讓這小廝把富田切了做肉,小廝去廚房忙碌,店家見他力盡,又怕他分這個大寶貝,趁他休息的時候,進去一刀劈死了小廝。 店家拿著這塊玉,心裡也忐忑,覺得自己也不是能掌握這玉的,苦思冥想了一夜,聽到一聲雞叫,腦子裡有了主意,想著不如去京城換一套富貴。 因富田的腰包裡的腰牌上寫著“賈”字,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店家進京城,便躲開賈家,也不知最終到何處,換了個什麼富貴。 說回當前,那小廝去後,晁喜兒來稟道:“珠大奶奶病了。” 賈牧惱道:“嫂子病了,你和我說什麼呢?” “怕爺心裡著急嘛。” 賈牧揚起手:“小妮子看打。” 晁喜兒閉著眼睛,賈牧也沒打下去:“你帶著姹紫、翡翠,他們也過去看看,別說我說的。” 李紈房中,王夫人、邢夫人和王熙鳳都已經到了,王夫人向來不喜歡李紈,她覺得賈珠的死,李紈脫不了乾係。 王熙鳳喝李紈的關係也是流於表麵,畢竟王熙鳳沒來之前,榮國府的事是李紈在打理,饒是如此,王熙鳳見李紈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臉無血色,也是心裡一驚,拉住了李紈的手:“好嫂子,不過幾天不見,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李紈道:“都是我沒福,你那大哥沒死的時候,嗬護我,他死了,府裡哪個帶我不好的?” 王夫人不覺低下了頭。邢夫人看了心裡冷笑。 王熙鳳道:‘嫂子何苦這麼想呢?你這麼想不是自己吧自己想垮了?合該你的病好,聽說二老爺已經請了一個上好的大夫來,這大夫一來,再也是不怕的了。’ 說完,也便罷了手,站了起來,心想:必是下了藥了,這牧大爺好狠的手段。 她不覺得秦可卿會乾出這事來,倒是賈珍的死和賈牧相關,這賈牧也一貫敢作敢為,這次說不定就是賈牧為了滅口,下的藥,王熙鳳想著倒是覺得有些後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