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同一個橘子,砸在賈牧臉上,他推開掌中溫香軟玉,陸嬰寧打了個哈欠:小貓蹂臉似的一番。 他已穿好了衣服,親了她一口,匆匆上西城去。 陸嬰寧過了一會兒,才懶懶的醒來,在梳妝臺弄粉調朱,貼翠拈花,念嬌給陸嬰寧弄頭,捏了又捏,按了又按,陸嬰寧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說:“不錯。” 東日東風有時好,東日東風有時惡。 不得春風花不開,花開又被鳳吹落。 當陸嬰寧看到那陳織容送1的扇子後,對這春風不免有些擔心了,她倒不是似王熙鳳這樣,硬要管著賈牧的褲腰帶,讓她一個人應付,她也應付不來賈牧這好身體,但是賈牧這出去,她這麼玉樹臨風的人,不免要招蜂惹蝶,自己愛慕他青春,別的女子難說沒有的。 心裡不免一時的狐疑,仿佛府中也有些女子和賈牧有首尾似的,比如那秦可卿罷,每次看賈牧的眼神,她都覺得有些怪,比如說那位珠大嫂子罷,也有些不對。 這懷疑心一起,好像滿府的女人都覬覦她丈夫似的,陸嬰寧未免有些害怕,可自古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陸嬰寧正想著,忽然見一個丫鬟像麻雀一樣跳著,便回屋看賈萐去了。 賈萐看見她就咯咯的發笑,雙手一舉一舉,她覺得自己的心態好像有些變了,就像是陽光,養料,讓花草成長一樣,對賈牧的愛,自身的占有欲,使她的妒忌生發出來。 此時,腹部的一陣惡心,陸嬰寧吩咐著,讓念嬌找來了醫生,經過醫生診斷,她又懷孕了。 到了散衙時分,賈牧就回來了,聽說了此事,遠不如第一次高興,可能是因為他的事業已經有人可以繼承了,也可能因為陸嬰寧才生了個孩子,又懷了個孩子對生體不好。 那些因為分娩而死去的女性新聞,好像在一時都湧入賈牧的腦中,嗡嗡作響,他屈指算了起來。 迎麵是陸嬰寧笑盈盈的臉:“你不高興嗎?” 賈牧搖頭道:“怕你太辛苦了些。”輕輕摟住陸嬰寧的腰肢:“漕幫的人辦了金盆會,大概從此神京沒事了,我也好長陪你了。” “真的?” “打量我哄你高興?如果漕幫沒事兒,我就待家裡了,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嬰寧夫。” 陸嬰寧一時心花怒放。 夕陽又圓又紅,灑下河麵,浮光躍金,靜影沉璧,陸嬰寧閉上眼睛,仿佛滿院的花香都超她吹來,她道:“這次會是個女兒。” 香噴噴的氣味,讓賈牧沒有開口,隨後他點頭道:“好,好,好。” 陸嬰寧忽看著賈牧道:“你覺得家花香還是野花香些?” 這忽然的一問,讓賈牧望向左右:“不該直言祖宗名諱。” “妾身有罪,不是有心的。” 賈牧道:“繁花三千,我隻取一朵賞。”說著,賈牧的臉不紅,也有些燙。 陸嬰寧依著賈牧,總覺得他說的那朵花是林黛玉。 不一時,有人報道:“北靜王爺來了。” 賈牧忙去相迎,隻見這北靜郡王水溶坐在廳上。 頭上戴著潔白簪纓銀翅王帽,穿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係著碧玉紅鞓帶,麵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麗人物。寶玉忙搶上來參見,水溶連忙從轎內伸出手來挽住。見寶玉戴著束發銀冠,勒著雙龍出海抹額,穿著白蟒箭袖,圍著攢珠銀帶,麵若春花,目如點漆。 賈牧笑道:“王爺今兒貴腳踏賤地,不知有什麼事兒?” 水溶笑道:“陛下方才和我說起你的事兒,你襲爵的事兒,多半是有了,大抵明天的朝會上講,路近此地,先來賀喜。” 賈牧臉上略有喜色,水溶見他如此,心道:“好氣魄。” 賈牧瞧見這水溶,不由想起這北靜王和秦可卿的事兒,小心起秋千來。 水溶喝了一杯茶,笑道:“府上還有些事兒,世兄改日再會。” “王爺有路過的時間,怎麼沒有留下來的雅閑?” “實在是聖上才有些事情吩咐下來。” 賈牧起送相送,闔府上下聽了此事,喜氣洋洋。 當下辦下大酒來,賈赦、賈政、賈璉、賈寶玉、賈蘭等都來賀喜,對於賈牧襲爵,這幾位倒是一點都不覺奇怪。 論親,賈牧是春熙帝的表侄敘,這不比那什麼襲爵要緊多了。 酒酣耳熱之際,忽然聽仆人說張達求見,賈牧略一凝眉,便道:“讓他進來。” 張達捧著一個箱子進來,禮單上的金銀珠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然有十萬兩之巨,賈牧看著跪在地上的張達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達笑道:“小的從前便在兵馬司手下聽差,這些珠寶隻為讓大人做個見證,我張達此後退出江湖了,諸事不管的。” 這是要上岸。 賈牧看著他手裡的箱子,還有手下人抬著的大箱,“既然你有心,我便收下了,隻是這女人,我不能要。” 張達道:“大人是怕她們不乾凈?” 賈牧笑笑:“你要是送,把人待進來罷。” 八個十五歲出頭的姑娘,倒也漂亮,賈牧揮手道:“赦老爺,你要是瞧得起我,這些你就要了罷。” 賈赦拈須笑道:“把她們帶過來,讓老爺我瞧瞧皮肉。”用手翻著唇,看著,竟是全部笑納了。 “這兩個箱子,我張達都點過了,和禮單上無誤,用火漆封了。” 賈牧看了看,拿起一杯酒道:“吃了這杯酒再走罷。” 張達喝了酒,磕頭而去。 當夜,賈牧做了個夢,他夢到比一個長公主還漂亮的女子,舞蹈翩躚,仙樂風飄處處聞: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賈牧還在睡,陸嬰寧躺在旁邊,早早醒來,聽賈牧嘴裡來回說著:“嬰寧、黛玉、可卿、紈兒...”腦袋暈乎乎的,恍若做了一場夢,眼角卻落下淚來。